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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評論學術出版社 >> 文章内容
廣西漢代細綫刻紋青銅文化藝術之初步研究
(覃國寧,柳州博物館,副研究員。)
【中文摘要】本文對廣西出土的漢代細綫刻紋青銅器進行研究,提出我國古代細綫刻紋青銅器的分佈狀况、冶鑄年代、類型、裝飾藝術、文化結構、風格特徵、美學觀及與滇黔地區文化交融的特點,揭示了廣西出土漢代細綫刻紋青銅器的文化傳承,也具有自身地域特色的創新。
【關鍵詞】廣西 漢代 細綫刻紋 青銅器
Abstract:This article base on thin thread carving-bronzes of Han dynasty unearthed in Guangxi, puts forward the research of ancient thin thread carving-bronzes on the distribution situation, metallurgy, type, decorative arts, cultural structure and style characteristics, aesthetic and characters of Yunnan and Guizhou region culture blends. It reveals the traditional features of Han dynasty thin thread carving-bronze in Guangxi, also has its own characteristic of regional innovation.
Key words: Guangxi Han dynasty thin thread carving bronzes
廣西漢代青銅文化被世人所認識所關注,是1971年合浦縣望牛嶺1號墓出土的“懸山頂干欄式銅倉”、“扶桑樹形銅燈”、“龍首柄銅方匜”、“羽紋銅鳳燈”、“銅鋪首環”、和1976年貴縣羅泊灣1號墓“漆繪提梁銅筒”、“綵繪勾連雲紋銅壺”、“人面紋羊角銅鈕鐘”、“ 二鬥二昇”銘盤口銅鼎、“ 二鬥少半”銘越式銅鼎、“布、析”銘銅鼎以及梧州市大塘鶴頭山出土的“羽人紋銅燈”、梧州是河西白後村低山出土的“干欄式銅倉”、梧州市旺步玻璃廠後背山出土的“龍鳳紋銅方案”、“章和三年”款弦紋銅簋等極爲罕見的大量的珍貴青銅器的出土。時光流逝,在廣大考古工作者的辛勤努力下,兩千多年前廣西漢代的真實面貌逐漸展現在人們面前,而最令人驚訝和感慨的是,在短短數百年的漢代廣西,其先民用高超的技藝,爲我們留下了一段雄奇瑰麗的青銅史詩。廣西青銅器以其獨特的審美藝術和地方風格在中華青銅藝術的殿堂佔據了一席之地。在廣西出土衆多的漢代青銅器物中,一種裝飾雅致秀美精雕細刻的細綫刻紋青銅器越來越引起了筆者的極大地關注。
細綫刻紋,故名思義,就是極細的,似鬃發或細如針尖鏨子刻出的紋飾。廣西漢代細綫刻紋青銅器的發現,不僅拓展了人們對我國古代細綫刻紋青銅器分佈的認識,并且它細緻生動的描繪方式所折射出廣西漢代社會的生活内容的藝術畫面以及生動活潑的審美情趣,是研究廣西漢代歷史和社會形態的寶貴的豐富資料。廣西漢代的青銅文化藝術,是廣西漢代先民智慧的結晶,是我們祖先留給我們的一份珍貴遺産,以科學的態度分析和繼承這份珍貴的文化遺産,將幫助我們瞭解中華民族悠久的人類文明歷史進程和精神文化内容有着特殊的重要性,本文將予以探討。
一、廣西出土漢代細綫刻紋青銅器之類别及典型器物
廣西地處祖國南疆,漢墓衆多。建國以來,通過田野考古發掘、徵集、捐贈等,境内博物館、文物管理所都收藏了一定數量的漢代青銅器。綜觀廣西各地市博物館和文物管理所所藏漢代出土青銅器,類别齊全,數量衆多,并且,許多器物造型優美,紋飾裝飾區域文化特徵極爲明顯,頗富地方特色,更有的精妙絶倫,其他地區絶無僅有,彌足珍貴。其中,一種用細綫刻紋來裝飾的青銅器,圖案搆思新穎,設計巧妙,其纖細流暢的紋樣,展現了形和綫的完美結合,絢爛無比,給人以視覺上的震撼和深刻影響。迄今爲止,據初步統計,總量已逾數百件,種類多,圖案華麗、内容豐富,工藝及其精湛,具有極高的藝術價值、史料價值、學術價值以及審美價值。其多數出土於合浦、貴縣、梧州、西林等墓葬,器型主要有:
1. 食用器:簋、瓿、案;
2. 酒器:壺、高足杯、樽;
3. 水器:洗、筒、盤;
4. 兵器:劍、矛、戈;
5:雜項:燈、盒、倉、爐、魁、、環、鎮獸;
6:其他:鷄、鴨、鳥等。
其中最富盛名的有:廣西自治區博物館、合浦縣博物館、柳州市博物館、梧州市博物館珍藏的西漢懸山頂干欄式銅倉(一級文物)〔1〕、西漢羽紋銅鳳燈(一級文物 )、西漢動物群雕銅池塘、西漢磨鋤銅俑、西漢柿蒂紋人形三足銅盤、西漢柿蒂紋獸形三足銅盤、西漢雲海幾何紋銅熏爐、西漢幾何紋三足格盒、西漢龍首羽紋銅魁、東漢菱形紋高足銅杯、東漢猴形銅燈、東漢銅鳥、東漢銅鴨、東漢圈足三鳳鈕羽紋銅簋、東漢銅鋪首 、西漢銅狗、西漢銅牛、西漢山首形銅鎮、東漢龍紋蹄形三足銅盤、東漢鋪首啣環獸形三足銅樽、東漢雙魚紋銅洗、東漢龍虎紋銅瓿、東漢羽狀菱形紋環鈕銅盒、東漢鳥獸紋銅劍、東漢蟠螭紋銅劍、東漢銅象、東漢山獸銅鎮、東漢龍首羽紋銅魁、東漢卧足銅盤等等。
二、漢代細綫刻紋青銅器的分佈及滇黔桂青銅文化之淵源
2009年2月15-27日,筆者有幸再次來到昆明,再次造訪了雲南省博物館。當筆者以激動的心情,高興地徜徉在改造一新的館藏“青銅文明”陳列廳時,發現好些展品更换了,内容更豐富了。通過考察、對比和研究,瞭解了不止廣西漢代出土的青銅器有細綫刻紋,雲南漢代出土的青銅器同樣有細綫刻紋。就現有的文物資料看,毫無疑問地,雲南是我國細綫刻紋青銅器出土數量最大、種類最多、工藝水平也較高的省份。其器型包括:
(1)生産工具:鋤、鐮、鏟、削、鑿、卷刃器等;
(2)兵器:劍、矛、戈、臂甲、箭箙等;
(3)禮器:銅鼓、貯貝器;
(4)生活用具:銅錐、銅鎮、銅盒、銅筒、銅鈴、銅壺、銅俑。
這些精美的器物多數出土於大型貴族墓葬,平民墓葬中極其罕見。典型器物有雲南省博物館珍藏的:西漢透雕三水鳥銅扣飾、西漢二人獵猪銅扣飾、西漢獵鹿銅扣飾、西漢銅立牛、西漢立牛豆形蓋銅尊、西漢叠鼓形狩獵紋銅貯貝器、西漢錐形項七牛貯貝器、西漢飾孔雀銜蛇紋錐形銅簪、西漢銅箭箙等。據考古資料表明,雲南晋寧、江川、官渡之漢代墓葬均有細綫刻紋青銅器出土。通過研究、觀察和對比,可見雲南省漢代出土的細綫刻紋青銅器器型很有本地域之特點,但是,其構圖却單一、簡約,没有繁縟富麗的圖案;與之相比,廣西的細綫刻紋青銅器之造型之圖案之冶鑄却顯示了自身的獨到之處,亦精、亦美、亦繁縟、亦神秘、亦經典。除雲南之外,貴州也曾出土過細綫刻紋青銅器,但貴州出土的爲數却不多。
廣西青銅文化考古資料表明,早在春秋戰國時期,滇黔桂地區民族間就有往來和文化傳播。漢代,滇黔桂地區的文化交往和聯繫已十分密切,并且,其文化相互間滲透影響深遠。例如,貴縣羅泊灣漢墓出土的滇式石寨山銅鼓;容縣、浦北、西林出土的戰國羊角鈕銅鐘以及戰國靴形鉞等就是其最好的佐证資料。因而,滇黔桂地區出土的青銅器物的形制和紋飾等方面都有着其相似的藝術形式,即有着一定的共性。這是其古代滇黔桂地區人口遷徙、貿易交往、文化傳播密切往來的結果。人類歷史的發展表明,文明交往是人類文明發展的動力,是人類歷史變革和社會進步的標尺,是人類文明發展的里程碑。世界各民族或國家之間的交往,都有着其共同的文化的滲透,社會的進步和交往的發展都是一個無止境的連續的過程。研究和探討各考古文化區係類型的區分、族屬與民族遷徙的關係、文化交流的問題,事實上,由於滇黔桂地區自然地理、生態背景和地緣的相近,故此,其三地區在歷史文化上的一致性、進而在其他方面形成的共性是非常突出的。毋庸質疑地,漢代細綫刻紋青銅器是滇黔桂地區文化水乳交融之結晶。
三、廣西漢代細綫刻紋青銅器的紋樣及雕刻藝術
衆所周知,夏商周的出土青銅器已有用紋飾來裝飾圖案。一般地,青銅器的紋飾都與原始宗教、圖騰標記、神靈崇拜、驅神避邪、咒術、裝飾作用有關。漢代,青銅器的社會功能已從商周時期祭祀用的禮器逐漸變成實用器具。所以,目前廣西發現的漢代出土的細綫刻紋青銅器都是實用器具。經仔細地觀察,不難發現,廣西出土的細綫刻紋青銅器之圖案無不彰顯着地方民族習俗之圖騰崇拜之遺風。詳細地考察古代民族的神話傳説與遺留物品〔2〕,任何民族,都可以發見圖騰制的痕迹。蓋圖騰制即爲原始人類從事狩獵,采集的生産關係上必然産生的體制,一切民族無不經過狩獵,采集經濟生産的階段,圖騰制也應該爲古代民族共同具有的普遍現象了。所以大概當時的廣西先民的圖騰對象,以動物爲最多,植物,自然物或自然現象如太陽、火、雷等間也有之。一般地,各圖騰民族,都相信其種族爲圖騰所降生,如《詩.商頌》就有“天命玄鳥,降於生商”之説。亦此,故廣西的先民喜愛在他們的用具、武器、屋宇上常常用牛、羊、狗、虎、獅、蛇、象、蛙、龍、鳥、楓樹、太陽、原人像等來裝飾圖案。細綫刻紋别爲三類,即深細綫雕刻、淺細綫雕刻、輪廓細綫雕刻。廣西細綫刻紋青銅器的紋樣結構特徵采用了淺細綫雕刻之技藝,然其技術,最爲精巧。要雕刻時,先把設計搆思好的圖案用筆在器表描上,然後再用鋒利的工具,如銅針鏨子、鐵針鏨子、複合銅針鏨子等在銅器器表上進行雕刻,鏨刻慣用直綫、曲綫、螺旋形綫、半圓綫、圓圈等,聯以各種紋樣,完畢後,再以椴木炭蹭磨細膩。青銅器細綫刻紋工藝屬於一種二次加工的技術,它的裝飾作用顯然超過了其實用價值。廣西漢代工匠精心鏤刻的件件作品,不僅作爲一種美的裝飾,同時也是廣西貴族夸富逞强的重要工具。
其主要紋飾有:
1.龍紋類;
2.植物紋類;
3.各種動物紋類及各種變形動物紋;
4.幾何紋類;
5.人物畫像;
6.其他,如人面紋等。
由此,我們今天所見,廣西的許多漢代細綫刻紋青銅器圖案之寫實、之抽象,均内容豐富、綫條流暢、圓熟、細膩、自然。細細地觀賞,那許多布局理想、精心設計、精心製作、針刻筆道纖細匀稱、圖案細如鬃發的花紋的細綫刻紋青銅器之鑄造、之雕刻技巧精妙絶倫,深值得我們驚嘆,有的甚至使我們今天也望塵莫及!這一件件無以堪比的美麗杰世之作,是廣西先民智慧、才華、創造力的結晶,是中華民族的驕傲。
四、廣西青銅文化藝術之特徵
廣西地區青銅文化藝術遺存的考古發現表明,廣西的青銅文化是在中原青銅文化的影響下而衍生的具有地方民族文化藝術的青銅文明。例如,無論是武鳴馬頭元龍坡墓地所出土的西周-春秋的青銅器或是平樂縣銀山嶺墓地所出土的戰國青銅器、貴縣羅泊灣墓地所出土的西漢青銅器、合浦縣望牛嶺墓地所出土的西漢青銅器,其飪食器、酒器、樂器、兵器、水器和雜器等,無論是器形或紋飾無不顯示着中原青銅文化之遺風,即器形和紋飾裝飾風格大都皆一致,時代特徵特别明顯,但是,也有一些青銅器之器形、紋飾裝飾却獨具地方藝術魅力,如:
(一)兵器類:戰國人面紋銅劍(一級文物)、戰國靴形銅鉞、漢代人面紋銅劍;
(二)樂器類:春秋變形蟬紋銅甬鐘、戰國人面紋羊角鈕銅鐘〔3〕、戰國圓圈紋銅劍戰國雲紋羊角鈕鐘、漢代羊角鈕銅鐘、東漢雲紋大銅鼓(一級文物)、東漢六蛙雲紋銅鼓;西漢北流形銅鼓、東漢靈山形銅鼓、東漢冷水冲形銅鼓;
(三)酒器類:西周雲雷紋角形銅器、春秋鳳首流三足銅盉;東漢鋪首啣環弦紋蒸餾器、西漢彈形銅壺;
(四)水器類:西漢柿蒂紋人形足銅盤、西漢羽人紋銅桶、西漢漆繪銅筒、東漢太陽紋銅洗;
(五)雜器類:西漢懸山頂干欄式銅倉、西漢動物群雕銅池塘〔4〕、西周蛇紋喇叭形銅器、西漢羽紋銅鳳燈、東漢銅鷄、東漢銅鴨、東漢銅鳥、東漢象形筆座等。
正如我們所見,廣西先秦時代及至漢代出土青銅器的裝飾圖案頗富鮮明的時代特徵,如:
商周時代的青銅器所裝飾的紋飾主要是獸面紋、鳥紋、夔紋、雲雷紋、龍紋、蛇紋、重環紋、雲紋;
春秋戰國時期常見的紋飾是蟠螭紋、蟠虺紋、人面紋、蟬紋、幾何紋、鋸齒紋、雲雷紋、人物畫像紋;
漢代常見的紋飾是弦紋、羽人紋、蛙紋、太陽紋、同心圓紋、櫛紋、翔鷺紋、魚紋、雲錦紋、回紋、勾連雲紋、複綫交叉紋、競渡紋、乳丁紋等。
由上所述,一般地,廣西商周時期的青銅器紋樣與中原地區一樣,其圖騰圖案皆爲狰獰、呆板、神秘;而到了春秋戰國時期,青銅器逐漸擺脱商周神秘色彩,出現了清新的藝術風格,呈現一派新景象,器物造型、紋飾趨於生動寫實作風;漢代,青銅器禮器消失而生活用品大增,紋飾由過去奔放的粗紋,一變而爲工整的細紋。漢代細綫刻紋青銅器便是其典型代表。考古資料表明,廣西先秦的青銅器都是石範、陶範鑄造的,其銘文或紋飾也都是鑄造的,有凸起的陽文(紋)和凹進的陰文(紋),陰文(紋)的鑄造,就要在鑄模内壁刻出凸起的陽文反字,否則無法鑄造出來;鑄造陽文(紋),模子内壁字迹必須是凹進的陰文反字,這樣澆鑄出來的才是凸起的陽文(紋)。漢代的青銅器亦是鑄造的,但是紋飾有鑄造的,也有鏨刻的。并且,漢代青銅器因器物的類别不同,因而胎體有厚薄之分,紋飾、紋樣亦有粗獷和細膩之别;此外,物質和思維;貿易和交流;人口之遷徙;文化之發展,細綫刻紋這一特殊的紋飾裝飾藝術,從某種意義上講具有一定的進步意義,毫無疑問地,在廣西的青銅文化的發展過程中,體現了我國古代勞動人民的無窮創造力,鑄刻在青銅器上的紋飾有無比的美感,是廣西先民創造出來的輝煌藝術!事實上,一切古代的圖騰圖案的描繪,既有美的表現,也有古代民族的物質與思維的現實之反映。人類社會中,有美好的事物,人們就有追求美好的願望。璀璨絢爛的廣西漢代青銅文化亦即古代民族文化藝術與審美藝術之體現。
五、廣西漢代細綫刻紋青銅器藴藏之價值
現在,隨着廣西文物研究領域的進一步拓展,廣西兩漢細綫刻紋青銅器的發現,對於揭開廣西漢代青銅文化及其文化藝術等將具有一定的進步意義。漢代細綫刻紋青銅器的出現,意味着廣西漢代人類文明的進步,意味着知識更加廣泛更加普遍地傳播,并且,其所藴藏的歷史價值、藝術價值、學術價值、民俗價值、審美價值必將産生深遠之影響。廣西青銅文化之研究,是廣西學界關注的重要課題之一。我們作爲長期在這一地區從事文博工作者更對其情有獨鐘。廣西漢代青銅文化,歷經2000多年滄桑,搆成一幅豐富多彩、光輝燦爛的歷史文化畫卷。我們進一步看到,民族文化有着極强的凝聚力,能够不斷地吸收外來文化豐富壯大自身,在外來文化的衝擊下不斷激活内在的生命機制,從而搆成一個有特徵的地域文化系統。細綫刻紋工藝的出現是繼失蠟法的輝煌成就後又邁出的偉大的一步 ,其精品價值非凡、珍貴無比。
(一)歷史價值。廣西漢代細綫刻紋青銅藝術品自西漢始至東漢止,歷經2000多年滄桑,都埋藏於地下,受土壤酸碱腐蝕或墓葬坍塌,保存至今,數量有限,實屬不易,極爲難得;
(二)藝術價值。廣西細綫刻紋青銅藝術品有的器類鑄造精湛、典雅,題材内容豐富,紋飾之雕刻其刀法异常圓熟,有很高的藝術價值。甚至有的是中國最罕見、畫面最大、級别最高、保存最爲完整的美術作品,更是一部承載西漢至東漢美術史的壯麗史詩。
(三)文物價值。自古道:“物以稀爲貴。”廣西出土漢代細綫刻紋青銅藝術品據統計目前發現逾一百多件,并且,那些設計、造型獨特罕見的精品,加上其歷史内涵,故價值非凡、珍貴無比。
(四)民俗價值。廣西漢代細綫刻紋青銅藝術品許多器類及紋飾裝飾,獨具區域文化特色。這些青銅藝術品已成爲本地區、本民族的標誌,它們是民族學、民俗學極爲珍貴的歷史資料,至今,我們仍能從本民族的文學藝術作品或生産、生活用具中都可以發現其文化傳承之痕迹。
(五)審美價值。廣西漢代細綫刻紋青銅器是廣西古代先民創造出來的不朽的藝術品,其造型、其題材、其圖案、其雕刻藝術無不顯示了本地區本民族馳騁無比的想象力、審美形式和審美藝術。生活、環境、時代是他們創作的源泉,那一件件青銅藝術品,有的堪稱偉大的民族古典藝術的範例。
(六)學術價值。衆所周知,我國古代的青銅藝術品是中華民族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是美術史極爲珍貴的資料。并且,青銅器的紋飾一般地都與原始宗教、圖騰標記、神靈崇拜、驅神避邪、咒術、裝飾作用有關,故研究和探討古代青銅藝術品對於了建古代社會地政治、經濟、文化、哲學、宗教、藝術、天文、民俗等有着極爲重要地作用。
六、廣西出土漢代銅針、銀針之功能説
廣西壯族自治區自成立以來,全區各地市博物館和文物管理所的文物考古工作者在田野調查和田野考古發掘中,發現和出土了大量的漢代青銅器,但是,出土的、用來雕刻範模圖案的、或青銅器器表圖案的、十分纖細的、鋒利的小工具却及其有限。
1976年在廣西貴縣羅泊灣發掘了一座西漢時期地大型木椁墓,除出土了大量精美的青銅、鐵、陶、漆器等文物外,還出土了三件銀針。針體爲絞索形,分别長8.6、9、9.3厘米,從形制上看,銀針顯然有着特殊地用途。針體呈絞索形,不可能用作縫制針具,也不可能用來裝飾頭飾如發簪類。
1986年,考古工作者在武鳴縣馬頭鄉元龍坡發掘了一處西周至春秋時期的墓葬群。其中編號爲101的墓葬中出土了二枚銅針,器形制細小,分柄和鋒兩部分。柄作長方形,長2.2、寬0.6、厚0.1厘米;鋒呈圓錐狀,長0.5厘米,根部起節,銅針出土時側置於墓底西南角,伴隨的出土物還有8塊夾砂陶片。這種質地好、通體光滑、製作工藝頗爲精巧的銅針,在我區先秦墓葬中尚屬首次發現,因而引起了有關方面的關注。
2009年春,筆者在南寧一青銅器藏家家中發現了其收藏的一枚漢代青銅針,其通體光滑,鋒頭尖細,有穿,長7.9厘米,寬0.5×0.1厘米(銹蝕)。
綜上所述,這些出土的銅針、銀針究竟其功用如何?是縫衣針?或是“紋身用具”?或是“針灸用針”?廣西自治區文物商店的葉濃新女士在黄雲忠先生主編的《邕州考古》有“武鳴馬頭元龍坡墓葬出土銅針爲醫具論――兼論壯族先民的針灸療法”論文,其觀點謂銅針爲“針灸用針”。筆者恐非如是,却認爲該銅針、銀針用作雕刻工具的可能性更大,更合理些。因爲其一,從民族學有關文獻資料看,將金屬針用於紋身似缺乏依據。如廣西之苗、瑶、壯族先民自古就有紋身之習俗,而在遠古時代〔5〕,他們所使用的紋身工具主要是大自然的一些木刺之類,通常情况下,他們用木刺在特定部位的皮膚上淺淺地刺流血後涂上色劑即可,不需深扎以求刺激。另外,木刺刺傷皮膚後不易感染,亦没有鋒利堅硬的金屬針具扎在身上之疼痛,同時還有隨用隨採、刺完即棄等優點,對於紋身來説更爲便利、適宜,何况在古代,那青銅器是貴重之物,人人若用來紋身,根本不可能,因此,銅針用作紋身工具的可能性甚小。其二,如我們所見,就廣西出土的銅針、銀針看,其銅針身短,柄長;而銀針較粗,并且柄部均作絞索形,縱觀之,其都不適宜用於治療疾病之針灸,那麽,究竟這些出土的銅針、銀針是何用途?筆者有感而發,這難道是尋尋覓覓的用於雕刻青銅器細綫刻紋之針鏨子?想起已故的故宫博物院青銅修復大師趙振茂研究員在其《青銅器的修復技術》〔6〕一書中説:“……戰國時期已有針鏨子的使用。早年,我也見過古舊的鏨子,多是黄銅加錫制成的,鋼銼也難銼動,硬度極高。”歲月流逝,2千多年過去了,可以想見,當年曾用作雕刻青銅細綫刻紋堅硬無比的鐵針鏨子早已氧化銹蝕而湮没,難道這些出土的銅針、銀針或許也是用於雕刻細綫刻紋的針鏨子?我們期待着廣西新的考古發現。
七、結語
近半個多世紀以來,廣西民族青銅文化藝術遺存的發現和研究亦充分表明,中華民族的悠久歷史文化博大精深,各民族爲創造祖國的輝煌歷史文化都作出了卓越貢獻。并且,武鳴、合浦、貴縣先秦及漢代墓葬的重要考古發現證明,廣西民族青銅文化藝術遺存的研究大有潜力可挖,其所藴藏的許多古代歷史文化的未解之謎,仍需要我們不斷地孜孜以求的探索,作爲中華民族古典文化藝術的組成部分,廣西民族有限的傳統文化更需要後人加以大力地弘揚、繼承和發展,中華文明薪火永傳,讓璀璨的文明永恒。
附記:本文照片由王夢祥、餘亞萬、魏桂寧攝影,引用圖片承何愛芝、鄺智晟協助掃描,謹此致謝!
注釋:
〔1〕《廣西壯族自治區館藏文物珍品目録》,南寧:廣西民族出版社,1998年。
〔2〕芩家梧《圖騰藝術史》,上海:學林出版社,1986年。
〔3〕《廣西文物珍品》,南寧:廣西美術出版社,2002年。
〔4〕《合浦風門嶺漢墓——2003~2005年發掘報告》,北京:科學出版社,2006年。
〔5〕黄雲忠:《邕州考古》,南寧:廣西人民出版社,2001年。
〔6〕趙振茂:《青銅器的修復技術》,北京:紫禁城出版社,198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