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口分佈和語言
(一)人口分佈情況
廣東省畲族有2,000餘人,約三分之二以上居住在潮安、豐順兩縣境內的鳳凰山區,其餘則分佈在海豐、惠東的蓮花山區和博羅、增城的羅浮山區。
解放30多年來,散居在以上三個山區的畲族人口有了很大的發展。據有關資料記載,1954年,廣東省畲族是293戶、1,321人;1958年增加到335戶、1,549人;1963年全省畲族共353戶、1,680,比1958年增加了188戶、131人。
據1978年統計,潮汕地區畲族共246戶、1,379人。(其中,鳳南公社群峰大隊54戶、310人,山犁大隊54戶、288人,文祠公社李工坑40戶、250人,黃竹洋20戶、170人,新田內1戶、2人,鳳凰公社石古坪33戶、184人,歸湖公社溪美大隊嶺腳生產隊12戶、99人,意溪公社古庵大隊雷厝山生產隊8戶、50人,荊山2戶、12人,潮州市3戶、13人。整個潮安縣是227戶、1,278人,加上海豐縣19戶、101人。
1979年,省民委朱洪等同志到蓮花山、羅浮山等畲族地區調查生產情況,同時統計了這裡的畲族人口(131戶、806人),其中:
蓮花山惠東縣,多祝公社陳湖下屋生產隊5戶、31人,
曾光公社長坑大隊角峰、南洋28戶、164人。
平山公社碧山大隊,5戶,88人;
羅浮山博羅縣,橫湖(河)公社新屋大隊5l戶、310人,
增城縣,正果公社下水、通坑42戶,213人。
根據1979年的統計,廣東全省畲族已發展為377戶、2,285人(1979年底止)。
這次,我們對潮安縣鳳凰山區的畲族人口又作了一次調查,瞭解到這幾年來,潮安的畲族人口增加不少,而且與漢族雜居,通婚的情況更為明顯。我們把潮安縣鳳凰山區畲族分佈,及其與漢族雜居的人口列表如下:
從上面統計表看到,1982年鳳凰山區的畲族已經發展到284戶,1,497人,加上潮州市3戶13人(1978年統計)整個潮安縣的畲族已達287戶,1,510人,比1978年增加了41戶,131人。
(二)語言
畲語(編者按:鳳凰山區畲族的語言,由於其語言本身的狀況,黃家教教授稱之為“畲話”,以區別于羅浮山、蓮花山一帶畲族所說的“畲語”。此“畲語”、“畲話”並見,請讀者注意),基本上接近漢語的客家方言,是一種超地域而又具有一定特點的客家話。廣東潮安鳳凰山區的畲族,使用當地漢族的客家方言,其中也滲雜著不少潮州方言。在畲語的詞語成分中,客家話約占70-80%,潮州話占10-15%,還有6%,既不像客家方言,又不是潮州話,而是具有一定民族特點的單詞和片語。從下面的詞例,我們可以看出它們的區別。
從整個鳳凰山區相通的畲語看,已融合在漢語系統。
畲族沒有自己的民族文字,通用漢語漢文,由於受漢族的影響較深,民族特點消失得比較快。不僅風俗習慣方面大都與當地漢族相同,而且語言也逐步走向漢化。畲族在日常生活中,在民族內部說畲族語,與漢族交往說當地話。潮安地區的畲族基本上人人都會講當地的潮州話。在調查的過程中,我們發現許多畲族的青年和兒童對自己的民族語言很陌生。風南公社碗窯村、山犁村和文祠公社的李工坑大隊的兒童、青年,由於在家庭中通用畲話,還能懂得一點畲語。但對家外的人,即使是畲族,也不用畲語互相攀淡。而歸湖公社溪美大隊嶺腳生產隊及鳳凰公社石古坪、意溪公社雷厝山等地的畲族青年、兒童,對畲語很陌生,聽到老年人說畲話,唱畲歌,感到新鮮,只有四五十歲以上的人才能聽懂或說畲語。
畲族人民長期與漢族人民交錯雜居、互相交流,使本民族在物質生活和精神文化方面都與當地漢族大致相同,民族語言也隨之日益漢化。
二、歷史來源與名稱
安徽,浙江和江西三省的畲族群眾傳說和所保存的祖圖、族譜和山歌中,都有關於他們的祖墓在鳳凰山和畲族起源於廣東潮州府海陽縣(今潮安縣)鳳凰山區的說法。據我們過去掌握的資料,福建畲族群眾的看法相同。我們在這次調查中,特別注意尋找有關線索,以驗證上述說法正確與否。但就目前所掌握的材料看,尚不能得出明確的結論。
(一)關於槃瓠傳說和族稱
我們這次在鳳凰山區調查,看到四幅祖圖,分別由山犁雷漢鎮、石古坪藍思弟、李工坑雷湘輝和雷厝山雷明新同志保存。其中山犁的那幅祖圖繪製年份為道光二十一年(1841年),李工坑的為光緒二十年(1894年)。其他二幅因殘破,看不到繪製年份。
從以上四幅祖圖的畫面看,與浙江省麗水地區畲族群眾保存的祖圖,內容基本相同。值得注意的有以下幾點。
1.槃瓠形象與名稱:從大耳婆耳中取出一卵,放置在亭閣的盤中,有百鳥朝卵圖一幅,鳥為鳳凰。
2.槃瓠與三公主成親後,從畫面看,只有三子;未提及女兒與鐘姓女婿的事。
3.槃瓠死後,“新(辛)帝禦葬”。山犁祖圖碑文作“皇恩賜葬狗王之墓”。石古坪祖圖僅題“南山祖墓”。雷厝山祖圖碑文為“狗王之墓”。
關於其他省畲族群眾傳說的祖墓——槃瓠墓,浙江省麗水地區畲族群眾傳說在廣東潮州府鳳凰山,族譜記載其四至為:“前至雷家坊,後至觀星頂,左至會稽山,右至七賢洞。”我們在調查時,只有雷楠(廣東省民委委員,鳳凰公社幹部)同志略知其事,其他畲族群眾均說不知道。據雷楠說:鳳凰山上有一口墳墓,中間有一塊碑,上寫“皇設(敕?)狗王墓”(疑即槃瓠王墓)。兩旁有石旗杆,中間僅能容一條牛通過。萬峰山林場有位60多歲的老人韋棟,說他小時候放牛親眼見過。因此,雷請他再找一找。後韋棟告訴他,近一兩年去找過,但因時間久了,記不清在哪裡,因此沒有找到。
鳳凰山區的畲族對於本民族的族稱,都說過去沒有自稱。不論是本民族內部,還是與漢族群眾交往,那是按年齡、輩份,呼叔伯,稱兄弟。碗窯畲族說他們曾稱過“鳳凰自家人”。
新中國成立初,他們在填表時均填“漢族”。1955年以後,才知道他們的族稱為“畲族”。
(二)歷史來源
鳳凰山區的畲族是原始土著,還是從外地遷來的?在我們調查訪問過的碗窯、山犁、嶺腳、石古坪、李工坑和雷厝山六個以畲族為主的自然村(另一個自然村為黃竹洋,我們沒有去,但該村的藍偉才在李工坑參加了座談),沒有一個被訪問的人能說清楚。另一方面,在這些村莊中,雖有宗祠(當地稱之為“公廳”)和家廟(稱“私廳”),有的修過族譜,但沒有保存下來。有的村開基祖之墓碑已不存在,沒有文字資料可供考證。就目前所掌握的材料,各村創始的時間,最早可以追溯到明代。
碗窯村
在該村之北有一座海拔350米左右的春分山。這裡葬有該村畲族始祖的墳墓,墓碑碑文為:
乾隆辛卯年冬月吉旦
附葬男樸直藍公
明始祖考創裕大一藍公墓
附葬孫篤宿藍公
二房子孫等重修
碑文原為豎行,辛卯年即乾隆三十六年(1771年),這是當年重修藍創裕墓時立的碑。碑文雖稱他為本村“明始祖”,但具體年份不明。
碗窯畲族群眾公認藍創裕為該村開基始祖,“創”字為該村藍姓排行的第一位。這一點由碑文稱藍創裕為“大一”可得到證實。按照浙江省麗水地區畲族人死後,按“大、小、百、千、萬”排行,藍創裕似為“藍大一郎。但“創”字輩以下排行次序,不能完整地敘述出來,據藍春發和藍欣熊回憶,該村藍姓排行為:創……子、智、欽、承、孝、友、傳、家、國。由藍創裕墓碑文看,創字輩以下為樸、篤,而篤與子之間有缺環。
由此,我們僅能知道,碗窯村開基於明代的藍創裕。因其所傳世系沒有文字記載,無法弄清楚,至於他們從何處遷來碗窯,也不清楚。
嶺腳村
該村畲族姓藍,是從碗窯搬遷來的,已傳六代約一百多年。據藍世禮、藍紹華回憶,最早從碗窯搬來的是‘欽’字輩,名字已記不清了。其排輩為“欽、承、登、友、傳、家、國”。其中,“登”字輩,碗窯說是“孝”字輩。現在該村“國”字輩最大的已有28歲。
山犁村
該村雷姓是從村北15華里的萬峰林場鐮仔埭搬來。當時,住在鐮仔埭的雷瑞章、雷瑞明兄弟二人,因遭搶劫,家人被殺,後請風水先生擇地遷居。風水先生告訴他們,說山犁那裡有一塊烏龜地很好,可先葬一墓,然後再搬去。當時,山犁那裡有一戶藍姓畲族。他們在一天晚上偷葬一墳後,不久就從鐮仔埭遷來。
經我們實地觀察,這座墓仍在山犁村中,碑文為:
乾隆甲寅年冬月吉旦
清妣雷母藍氏墓
乾隆甲寅為五十九年,西元1794年。因此可推斷他們搬來的時間當在1794年到1795年之間。
石古坪
藍宏說,這裡有句古諺“沒有饒平縣,先有石古坪”。他們記得的最高一輩叫藍法清,以前有多少代說不清楚,距今已有400多年。
藍法清墓在石古坪村東大質山下,墓碑已沒有了。
乾隆《潮州府志》卷三《沿革表》載:成化十四年(1478年)總督朱英以三饒壤連汀漳,險阻多盜,遂請析海陽(今潮安)之元歌,宜化、信寧、隆眼、城灤州、清遠、秋溪、蘇灣八都,置饒平縣於元歌都。據此,石古坪村之建立,至少在500年以上。
李工坑
該村雷姓畲族,住在此地比較早。據81歲老人雷木海回憶,明朝就搬到這裡來了,距今已有四百多年。最早的一座墓為雷承居墓,是明朝的。現在能說得出來的有10代,10代以前的不知道。10代的排行為庭、名、和、朝、欽、仁、義、禮、智、信。第11代沒有排行,最大的5歲。
雷厝山村畲族為雷姓,不知何時從何地遷來。
關於鳳凰山區畲族在碗窯、山犁、石古坪和李工坑等村居住之前,從哪裡遷來,都不甚了然。碗窯、山犁和石古坪,有從福建遷來的傳說,但具體府縣不明。李工坑大隊黃竹洋村藍姓畲族,有從福建汀州遷來的傳說。
綜合以上調查情況,對於畲族是否發源于鳳凰山區,鳳凰山區的畲族是土著居民還是從福建遷來的,目前仍為疑案,有待於今後的深入調查和研究,才能解決。
三、陳吊王寨與狗王寮
(一)陳吊王寨的歷史傳說與遺址
宋末元初,居住在潮州一帶的畲族曾爆發大規模的抗元鬥爭,起義軍的首領是陳吊眼和許夫人。據史書記載,陳吊眼的起義軍佔據漳浦峰山寨,據險攻敵,前後共堅持了六年,給元軍以沉重打擊。最後元軍首領高興,以談判為誘,乘機殺死起義軍領袖陳吊眼。陳吊眼、許夫人領導的畲族人民攪元鬥爭影響很大,有關的歷史傳說至今還在這一帶的畲族群眾中廣泛流傳。
碗窯的畲族群眾傳說陳吊眼是從福建漳州到此地領導畲客軍的。陳吊眼的軍隊駐在碗窯村東南方的一座山上,現山名就叫‘陳吊王寨”,它距離碗窯約兩華里。
陳吊王寨遺址,從碗窯村出發走山路約三個小時左右可到達。陳吊王寨座落在海拔400多米的高山頂上,與前後左右的群山相比,它是最高的一座。此山是南北走向,站在山上,往西看是一片開闊地,可以看見韓江及豐順,東面可以看見歸湖溪美。《潮州府志》也有關於陳吊眼的記載,“陳遂,一名陳吊眼,漳州劇盜也,至正十六年丙申(1356年)據揭陽……至洪武初年始降。按《元史》至元十九年(1282年)四月,高興擊陳吊眼,斬之。距至正十六年已曆70餘年,或又一陳吊眼也,闕疑。”這個陳吊王寨究竟是至元十九年的陳吊王,還是至正十六年的陳吊王,目前還有疑問。
陳吊王寨的山頂上,由於很少有人到達,所以雜草林木叢生。儘管如此,可以清楚地看到在山的東西兩面各有一條寬約2尺、長約50~100米的殘牆。牆外,東西兩面都是很陡的山坡,沒有路,要想從這兩處向山上進攻是很難的。牆內是深約1米多的溝,現在看來,很象戰壕。這個地形易守易退,內可出而外不可入。正面是官兵的駐地,後面則是畲族居住的山區。站在山上,如果看到敵人從北面山坡上山,起義軍則可以在他們沒有到來之前,從容地從南面撤退。
據當地畲族群眾說,陳吊王當年就住在這座山上。現在山頂上還可以看到很多碎陶片。在山頂的南部,有兩塊很平的大石,據傳這是陳吊王曬金銀的地方。他把從韓江來往船上搶來的財物放在此石上晾曬,故稱“曬金石”。當地畲族群眾還傳說陳吊王很有錢,因打仗不便攜帶,他就把錢埋在山上某個地方。有一句話是這樣說的:“錢在犁頭石壁上,翻身一箭步,十八烏缸,二十四壇。”傳說中陳吊眼比較兇狠,他曾試探土兵說,誰願意留下守衛這些錢。有些士兵貪心,要留下。陳吊眼竟把這些人砍下頭壓在缸壇下,並揚言誰偷錢就絕子絕孫。陳吊王的妹妹心腸好,見狀不忍,脫下金釵說,誰用我的錢,就會千子萬孫。從歷史傳說和地理位置上看,陳吊王寨和畲族有一定的關係。
(二)狗王寮的歷史與名稱
潮安縣鳳凰公社鳳北大隊有個自然村名狗王寨。它雖然是漢族居住的地方,但這個地名與畲族的歷史傳說相一致,究竟畲族是否在那裡居住過?為此,我們專門到狗王寮去瞭解情況。
從鳳凰公社所在地坐車約一個小時到達工東林場,從林場上山到狗王寮約走半個鐘頭。狗王寮村莊落在海拔約600~700米的山坳中。全村現有漢族7戶37人,全部姓文。據村裡老人講,他們是從下埔(距狗王寮約20公里)搬到這裡來的,到此已有六代約180~200年。社員文錫情今年63歲,他是文姓搬到此地的第四代。他們的祖公因為山外面人多地少,就從下埔搬到這裡,開始來是1戶2人。與他們的祖公差不多同時期搬到狗王寮的還有一戶餘姓人家,但不久就搬走了。在他們的祖公沒有搬到狗王寮之前,聽說這裡有一戶姓侯的,但搬到這裡時已經沒有人家了,只有開好的水田和茶樹,田已荒蕪,長滿廢草,但田基還是好的。
據老人回憶,狗王寮原名高峰寮,在100多年前就叫狗王寮了。狗王寮村社員翁妙(女,77歲)講,她7歲時當童養媳到這裡時,此地已經叫狗王寮了。為什麼叫“狗王寮”?我們聽到了三種不同的說法:一是因那裡的一座山形狀像狗,故名。二是“高峰寮”和“狗王寮”,潮州話音相似,叫來叫去就變成狗王寮了。三是傳說很早以前,住在高峰寮文姓一個老姑姑被人家殺了。這裡的一條狗就跑到下埔去報告,大家覺得這條狗很好,所以就改地名為“狗王寮”。
狗王寮村的社員從來沒有聽過畲族及其歷史傳說。
四、革命鬥爭
鳳凰山區是革命戰爭年代的老遊擊區,早在第一次國內革命戰爭時期,黨就在潮安等縣開展了農民運動,組織農會,建立赤衛隊。在文祠公社李工坑大隊,1932年就建立起了農會和赤衛隊,當年的老赤衛隊員雷家來,老農會會員雷間環、雷彬火等至今還健在。當時,這個村有十幾名畲族群眾參加了赤衛隊,赤衛隊長雷阿成也是畲族。農會會員五人全是畲族,他們是:雷阿海(主席)、雷阿如、雷同環、雷蟬鳳(女)和雷彬火。他們在党的領導下積極進行各種鬥爭,很多人為革命事業獻出了自己的生命。參加赤衛隊的有三人成為烈士,還有三人至今下落不明。1935年下半年,革命處於低潮時期,紅軍走後,國民黨進村抄剿了十幾次,搶東西抓人,抓住了雷蟬鳳、雷木科、雷豪居,並在牛枯崠殺害了他們。當時雷木科38歲,他妹妹雷蟬鳳才19歲。解放戰爭時期,這裡建立了區人民政府,村子裡組織了民兵,有十多人參加,在李工坑和黃竹洋兩個村展開活動。
碗窯和山犁兩個畲族居住村,也是革命活動的地區之一。碗窯大隊的藍欣熊回憶,在他很小的時候,他哥哥藍欣江參加過農會,在他哥哥外出回來所戴的斗笠上有農會的字樣,但那時碗窯村還沒有建立革命政權。在解放戰爭時期,閩粵贛邊民縱隊經常在山犁、碗窯一帶活動,藍欣熊就在這個縱隊第11團民兵班任副班長。他們的任務是配合遊擊隊站崗放峭,帶路偵察,籌集糧食,運送物資等,有力地支援了革命鬥爭。
五、民族關係
潮安縣是一個有近百萬人口的大縣,而居住在潮安縣鳳凰山區的畲族人數僅有一千五百人左右,約占全縣總人口的0.15%。由此可以看出,鳳凰山區的畲族和漢族雜居的程度。數百年來,他們和當地漢族勞動人民共同生產、生活,已經形成了不可分割的聯繫。尤其是新中國成立以來,畲漢兩族人民互相幫助,共同學習,彼此間的關係一直很好。主要表現在:
1.畲族不再受到歧視,畲漢通婚普遍。在畲族聚居的碗窯、嶺腳、山犁、石古坪四個村子裡,畲漢通婚的人數多於畲族本民族間結婚的人數。
以上數字說明,畲漢兩族間的關係是平等的。也可以說在這個問題上基本上沒有什麼民族歧視了。
2.畲漢兩族幹部問的關係基本上是好的。以鳳凰公社石古坪大隊為例,全大隊四個主要幹部中有三個是畲族,支部書記吳忠英是漢族,他今年61歲,已擔任了十幾年的支部書記,受到畲族群眾的普遍擁護。這個大隊幹部間比較團結,使全大隊的落後面貌改變很快。
六、生 產
潮安縣畲族地區生產方面的共同特點是山多、耕地少。碗窯大隊每人平均耕地0.8畝,山林14畝,山犁大隊每人平均耕地0.77畝,山林16畝多,石古坪大隊每人耕地只有0.11畝,山林12畝多,嶺腳生產隊每人耕地0.41畝,山林4畝多。一般海拔在300米以上,宜於發展茶葉和林業生產,以及養羊、養蜂等。鳳凰名茶遠近馳名,特別是石古坪的烏龍茶,列為全國14種名茶之一,素有“中國奇種”之美譽。石古坪種茶歷史源遠流長,據瞭解最晚在宋代即已開始。石古坪大隊具有發展茶葉生產的優厚自然條件,有天、地、人三個方面的自然優勢:1.土質酸性少,略帶鹼性;2.海拔700米以上;3.方向坐東面西,溫度適宜;4.掌握生產烏龍、水仙茶的傳統技術,積累了採摘、涼曬、製作、揉茶、焙乾、保藏等6個生產環節的豐富經驗。1956、1957年茶葉面積100餘畝,年產量達5,500斤。但從1958年至1974年,受“左”的干擾,片面強調以糧為綱,毀茶就糧,使茶葉年產量下降至2,400斤。1979年,縣確定石古坪大隊以茶葉生產為主,生產逐步恢復,新墾植茶園170畝,現有面積為35畝。1981年年產茶葉5,500斤,達到歷史最高水準,預計1985年總產可達13,000斤,人均生產茶葉50斤,社員經濟收入可以成倍增加。
1981年秋季受災,糧食減產,口糧水準和經濟收入都受影響。近幾年生產雖有發展,生活亦有提高和改善,但與潮安縣漢族地區相比仍有較大的差距。潮安縣1981年全縣人均集體分配118元,家庭副業收入人均78元,合計為196元,口糧每人年平均394斤。畲族地區沒有一個生產隊達到全縣人均水準,收入最高的嶺腳生產隊,1981年人平均集體分配也只有101元,家庭副業收入人均60元,口糧平均每人420斤。我們認為,今後畲族地區重點是發展多種經濟,充分利用山區的自然優勢,大力發展茶葉、松杉竹木、果類等經濟林。同時逐步推廣養山羊、蜜蜂,使生產向廣度深度發展。碗窯大隊退休幹部藍欣熊(原省民委委員)1976年開始買進2只山羊,經過五年飼養,已出賣二十多隻,現仍有26只。山區養山羊自然條件很好,可以普遍發展。
近幾年,各地落實了生產責任制,管理形式各有不同。
(一)碗窯、山犁、李工坑、雷厝山等地採取按人口分田到戶,以戶為單位實行大包乾。
(二)石古坪茶葉分戶包乾,定上調任務。大隊所有的茶園由大隊幹部分管,責任到人,定上交任務。
(三)嶺腳生產隊堅持統一核算、統一分配,分別耕地和山林,採取不同形式。耕地按人分配,分戶管理,實行三包(種籽、成本、產量),三年不變。竹園,遠山100畝,由專業戶承包,每年上交1,000元,一定3年;近山150畝,由專人專責管理,林木175畝仍由集體管理。茶園15畝,按人口每人平均43株分配到戶,實行大包乾。
各地反映,推廣多種形式責任制後,社員個人積極性調動起來了,比如嶺腳生產隊長說,過去早稻插秧要10天,今年提前6天完成了。但還存在一些問題,需要不斷改進和完善。
七、文教衛生
(一)文教方面
新中國成立前潮安縣的山犁、碗窯、李工坑、石古坪等畲族村莊都曾開過私墊,但時斷時續,很不正常。由於收費貴,只有少數富裕人家的子弟才能上學,勞動人民基本上都是文盲。
新中國成立後,在黨和政府的領導和幫助下,山犁、碗窯、李工坑、黃竹洋等畲村都興辦了小學。有一個時期免收學費,對家庭生活困難的學生,還發給生活補助費,並撥給一定數量的經費添置教學用具、文娛器材、圖書報紙等。
20世紀50年代的掃盲運動也取得了很大的成績,許多青壯年已脫掉文盲帽子,其中有不少婦女。
(二)衛生事業
鳳凰山區的衛生事業,隨著分田到戶生產責任制的落實,大隊合作醫療撤銷。從鳳凰公社的石古坪,到碗窯、山犁、嶺腳、李工坑、黃竹洋、雷厝山,大隊、生產隊沒有一個衛生站或閘診所。原來,每個大隊都有自己的赤腳醫生,現在也都“解甲歸田”。社員們若有小病小痛,就自費找原來的赤腳醫生看病,遇上重病,就得到幾裡,甚至十幾裡、二十幾裡外的地段醫院或公社衛生院看病。因此,人們求醫看病極不方便。
計劃生育工作落實不徹底。這裡的畲族人家,凡是有生育能力的夫婦,幾乎已有2胎3胎,甚至更多,只有歸湖公社的嶺腳大隊控制得比較好,但限量也還是3胎,這種生育無計畫的狀況,對發展少數民族經濟,改變山區貧窮落後的面貌都是極為不利的。
八、風俗習慣
這一地區畲族人數少,居住太分散,每個村落都同漢族雜居,因此畲族的傳統風俗習慣保留較少,畲漢民族之問共同性越來越多。一般節日,如春節、元宵、清明、端午、中秋、冬至等以及婚喪喜慶,同漢族無大差異。新中國成立前,部分風俗習慣還有其特點,新中國成立後,這些特點也逐步消失。
(一)祭祖
每年春節除夕開始至正月十五元宵節,在公廳(姓氏祠堂)中央掛祖公圖(根據原始圖騰信仰,相傳他們的祖先叫槃瓠,因平番有功,後人為紀念其功績,繪畫彩色祖公圖),各家各戶備三牲、紅色米飯、香燭等拜祭。據藍欣熊說,拜祭時先面朝大門背向祖公圖拜,然後再跪著轉身面朝祖公圖拜。
八月十三日大祭祖公圖,同春節大致一樣。
(二)“招兵”
為紀念他們祖公駙馬王茅山學法後統領各路兵馬,扶正壓邪,祝賀平安、子孫昌盛,每五年一次,石古坪兩年一次。每次規定農曆十二月二十四日以前擇吉日舉行,連續兩天兩夜,或三天三夜。由族內年長者為首,各戶自願湊錢,請法師主持。石古坪則由上次定了法名的長者主持,代代相傳。“招兵”時,在公廳舉行,搭一高木台,設神壇,以斗米作香火爐,上飾有各路兵馬的令旗。法師作法,口中念念有詞,吹牛角,全村男女老少參加助興,甚為熱鬧。然後用兩個“蚶殼錢”拋在案桌上,如是勝杯(一陰一陽),表示兵馬已到,台下經挑選過的幾個男子,各去領一令旗到公廳正面拜祖,儀式結束後叫“推龍”,每家每戶各備一雞一鴨和金銀首飾到村口去拜,送別法師,法師收雞鴨作報酬,金銀首飾保留不動。
(三)排輩
一代一代孩子們出生後起名字,按族譜規定排一字,以區別輩份。畲族中不同的是男子死後又有另外的排輩,叫諱名。碗窯、石古坪有“大、小、百、千、萬”的排輩,5個字輪回使用。
(四)婚姻
新中國成立前,多童養媳。同姓不婚,多同漢族通婚。
結婚年齡,男子18~20歲,女子16~18歲。父母之命,媒灼之言。說合後,男方付數量不等的聘金。女方用聘金置辦嫁妝,擇吉日過門。迎親時,男方要根據女方親朋多少送與酒肉,並派一親信男子和媒婆到女家迎娶新娘。新娘必有舅父和親戚七八人陪送到男家,喜慶飲酒。當晚,村中青年男女鬧洞房,唱畲歌,歌詞是稱讚郎才女貌和恭賀早生貴子等吉利話。據瞭解,迎親時沒有花轎,也沒有拜堂。新婚後三天,由新郎陪伴新娘回娘家,只吃一餐中午飯即返。
一般不能離婚。寡婦可以隨意改嫁。
(原載“中國少數民族社會歷史調查資料叢刊”福建省編輯組編:《畲族社會歷史調查》頁258-268,福建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
(施聯朱 朱洪 張崇根 李筱文 娜西卡調查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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