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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儀軌和法事活動


  語曰,“天下名山僧占多”,宋代趙抃詩曰:“可惜湖山天下好,十分風景屬僧家”,尤其是環境特殊、視野良好的郊野,往往為寺院所在。故很多人羡慕僧人生活在優美環境中,連宋仁宗也不無嚮往地說:“若得為僧,出入于金門之下,行藏於寶殿之中。春聽鶯啼語,妙樂天機;夏聞蟬噪高林,豈知炎熱;秋睹清風明月,星燦光耀;冬觀雪領山川,蒲團暖坐。板響雲堂赴供,鐘鳴上殿諷經,般般如意,種種現成。”〔3〕這只是寺院生活的一個層面,實際還有很清苦的另一個層面,但對篤信佛理禪機、熱愛生活的僧眾來說,刻板卻又清苦的生活,同樣充滿生機,寓樂於其中,也是充實的。尤其在近年,寺院生活已發生很多變化,位處省城的弘福寺更是如此。這裏的日常行事不包含佛教節日期間僧侶們的活動,而是指普通時段僧侶們已形成習慣了的活動及其時間安排。

  佛教的日常行事規範經歷了從印度傳入中土,在中土不斷與當地文化融合、本土化的過程,可說是“由來非一朝一夕”。原始佛教時期,僧眾的日常行事,除了出外乞食,則每日各自修行。初入中國時, 弟子隨師修行,也無統一規範,東晉道安法師創立了僧尼規範:一是行香、定座、上經、上講之法,即講經儀規;二是常日六時行道 ,飲食唱時之法,即課誦齋粥儀規;三是布薩、差使、悔過等法,即懺悔儀規。當時天下寺院普遍遵行。宋明以來又在此基礎上形成了寺院普遍奉行的朝暮課誦,逐漸統一為現在的每日“五堂功課”,“兩遍殿”,其間有鐘、鼓、磬、木魚等法器伴奏。

  課誦分為朝暮二時,為何要採用這樣的課誦制呢?主要是防止:“朝暮不軌,猶良馬無韁”這種情況的出現。“朝”指五更,佛教徒從鐘聲破夜中警醒而起,盥洗畢,即上殿課頌,期“思惟以還淨";落為晡,晝三時之末,上殿課頌,則冀“覺昏而除昧”。唯其如此,方能使佛眾保持“身體端肅,口出清音”。

  弘福寺僧侶的日常行事與此相仿,其日常作息時間安排如下:

  上午4:00    鳴板擊鐘鼓,僧眾起床,洗漱

  上午4:30    早課

  上午6:00    過堂(穿海青用齋,早餐)

  上午7:00    出坡(打掃衛生或集體勞動)

  上午8:00    各就其崗,各司其職或外出作佛事

  上午11:00   過堂(穿海青用齋,中餐)

  上午12:00   午休(坐禪)

  下午14:00   各就其崗,各司其取或外出做佛事

  下午16:00   晚課

  下午17:00   過堂(不必穿海青,晚餐)

  下午21:00   準備就寢

  下午21:30    熄燈

  由上我們可以看出弘福寺與其他漢地寺廟大體一樣,早上起床時鳴板撞鐘擊鼓,過堂時(早、中、晚三餐)鳴板,21:00擊鼓撞鐘就寢。

  早課又叫早殿,全寺僧眾齊集大殿,香煙繚繞,燈燭輝煌,僧眾按自己位置排列站立,維那敲響大磬,率眾唱誦,站在他旁邊的當值悅眾及其他打犍椎僧人,手持引磬、魚槌、鉸子、鐺子等,組成一支梵唱樂隊,接著念誦《楞嚴咒》、《大悲咒》、《十小咒》、《心經》各一遍。其中《楞嚴咒》為一堂功課,《楞嚴咒》是梵語譯成的漢字,有427句,2620個字,講的是佛陀誦出來以救其弟子阿難受惑於魔女的。念此咒,將有效地保護自己不受性欲的誘惑。其餘三者又為一堂功課,目的是以念誦經咒的功德,回向給護法的天龍八部等眾鬼神,祈願寺院中安靜無事。故而早殿通常又稱為“兩堂功課”。

  晚課又稱晚殿,念誦《佛說阿彌陀經》、《禮佛大懺悔文》、《蒙山施食》合稱為“三堂功課”。其中《佛說阿彌陀經》是為了表達念誦者祈求往西方極樂世界的願望。而《禮佛大懺悔文》出於《觀藥王藥上二菩薩經》和《決定毗尼經》,兩經中共有八十八佛,這些佛可以為眾生懺悔,人們可以向諸佛表達自己改悔過惡的願望,求得容忍寬恕。懺悔還可以解釋為消除以往的宿業,不造未來的新愆。《蒙山施食》則念誦于施食給餓鬼。按規定,誦《禮佛大懺悔文》時應該禮拜,但除個別人外,寺院裏多是誦而不拜。《蒙山施食》文留在後面唱誦,同時行施食儀,將中午齋食中取出的少許飯粒施給惡鬼,以達到惠及幽冥之目的。按蒙山在四川省雅安縣,相傳甘露法師在蒙山集成此佛儀,故以名經。

  早晚課除正文課誦之外,還應念誦回向發願文。在每月的朔望等日子還另加早祝韋馱,晚祝伽藍之舉。而在其些民俗節日(如中秋節)和國家節日(如國慶節)時,由於上山的遊客和信眾較多,也常常使寺廟裏的早晚課受到一定影響,此期間作息時間往往也視相應情況作適當調整。

  下面是筆者于2001年10月1日(同時也是中秋節)在弘福寺做田野調查時觀察到的當日僧侶作息情況:

  在上午10:00以前寺院與往日情況相比沒什麼不同,各項工作按原來的節奏進行。到10:00以後,遊客漸多。中餐時本就不是很嚴格的過堂也取消了。僧侶們輪流匆匆吃午餐後,就各自忙碌開了,有的由直接端至其工作崗位上,邊吃邊工作。中午的休息只好也取消了,下午的寺廟常規活動被影響得尤為嚴重:

  下午16:40 ,遊人雖漸漸離去,寺院不象此前那樣嘈雜、茶廳關門了。各殿仍較忙(除正在維修的觀音殿外)。

  下午18:00, 遊客漸少,居士們開始打掃大殿,擺上方凳,面上蒙有皮革。方凳一頭略寬,此頭向文殊和普賢,列於大殿左右兩廂,依次擺齊,每列五個,共五列。一老居士對一和尚說:“今天不會有多少人上殿的,大概夠了。”另外正對釋尊有三個座位。此三座位離進門處不遠,左中右排列。右為上,為身份最高的法師跪用;中次之,常為僧值跪用,左為此三者中身份最低的法師跪用。但今天這三個座位都空著。在每回初一和十五兩天,這三個座位前還要置一個大座,供方丈跪拜時用。今天雖為十五,但因方丈昨日才從貴陽市腦科醫院住院歸寺,今天上午還在輸液,故未上殿。

  下午18:15, 維那身著黃色僧衣,上披紅色袈裟,身高約1.72米,40多歲光景,手持一柄長約1米的木棰(棰頭只有兩個拳頭大小),行至殿的右側擊鐘三下。

  下午18:17,居士將殿內燈悉數打開。

  下午18:20,晚課開始,維那對磬三拜,另一褐衣僧(即悅眾)立於殿內木魚旁,對文殊三拜。維那擊磬時有尼2人,居士三人,立於普賢前,文殊前立有6僧。經唱開始後(約下午18:22 ),又陸續來了兩名女居士,1名尼師,3名比丘。遲到者先對釋祖三拜,然後分男女2眾分列兩廂,分別面對文殊、普賢站立。唱兩分鐘後即轉身,男女二眾面對面站立;唱3分鐘後,又各自轉身面對文殊、普賢唱經。其間有一著黃衣二十餘歲僧者立於男眾最前排向文殊分別跪拜了兩次。

  下午8:31,晚課結束。女眾立於原地,待男眾先出殿后,女眾才依次走出。此後香客繼續進殿拜佛。僧眾(除當時大雄寶殿內工作僧人)回寮取缽去廚房進晚齋。僧人一般先盛飯,然後添一、兩樣菜就端缽快速離去了。

  下午19:00,各處燈火通明。大雄寶殿香客不斷魚貫進出,法物流通處仍在開放,羅漢堂遊客也較多。燒香、拜佛、購物、數羅漢、拍照等一直持續到約下午21:30。

  此後,居士、比丘們各依其責做好善後清掃工作。直到21:00時弘福寺才恢復了往日的幽靜。這時黔靈山清風徐來,萬籟俱寂,與此前喧騰情景,判若兩個世界,使人不禁想起乾隆貴州巡撫劉藻《黔靈山》詩。其雲:

  拂竹攀藤破綠台,側峰橫嶺自天開。

  黔陽十月猶蒸燠,喜到清涼法界來,

  松籟清寥殷戶流,殘英瑣碎綴崖幽。

  何當更待梅花發,折取高枝上嶺頭。

  這當是黔靈山中秋最好的寫照。

  由上述材料我們可以看到風俗的節日對佛教寺廟的時間安排、僧眾們的修持產生了明顯的影響。這也可算作俗界與佛界的一種文化接觸和文化互動。歷史上的民間正月十五元宵節,被某些地方的佛教(如藏傳佛教)吸納為寺廟節日,並進行某些不同於俗界的慶祝活動。再如本書“節日”一節中提到的灶君上天等節日也大概是在這種類似的文化互動中被確立下來的。這可看作佛界對民俗文化的一種妥協、迎合或相互融匯的一種體現。同時,這種調和是利於增強佛教文化對當地群眾的吸引力,從而有助於寺院的經濟效益的提高。

  過堂,即進齋堂吃飯之意。我國最早翻澤的一部佛經《四十二章經》及《舍利弗問經》均講到一條重要戒律即“過午不食”。但在中國,南北朝後,寺院經濟的發展,唐代禪宗提倡“一日不作,一日不食,”寺院僧眾要求參加一定的生產勞動,故印度佛教的乞食制度及“二時歸齋”制未能在中國通行。弘福寺僧除個別(如侍者)持“過午不食”的傳統戒律外,大多數僧眾則一日三餐,只是早餐與中餐稍正式,須穿海青;又因寺院遊客、香客眾多(平日平均每天二、三千人;逢節日上萬人不等),即便有居士上山服務,仍覺人手短缺,故只逢重大佛教節日或平時遇齋主施齋時方進行正式過堂。

  弘福寺齋堂曰五觀堂,堂前有聯曰: 

  三心〔4〕未了水難消;五觀〔5〕若存金亦化。

  齋堂與西淨(又名東司)、浴室同稱為三默堂。故過堂時,僧眾肅然無語,需添加食物,用筷子來示意。如外出辦事,將兩碗相疊,行堂師父便知此人不在;如在寺院中,則將兩碗分開放。盛飯時,菜飯兩碗,橫置在桌邊,筷子橫置於面前;在吃飯時,先以左手取飯碗,置於右邊,次以右手取菜碗,置於左邊,再取飯碗就食。需要添飯時,將飯碗伸出,筷子放在碗中所擱的位置,表示需要添加的數量。需要加菜時,筷子在碗中豎著,表示需要加菜;筷子在碗口處平放時,表示要喝湯。吃完後,兩碗放在桌邊,筷子直置於兩碗中間。食量要求適中,量不足會使“心懸意弛”,過飽則會“百脈不通”。佛教將過堂視為一堂法事,齋前供佛行施食義,齋後念結齋咒、回向等,整個過程莊嚴肅靜,還得念《供養咒》,其中早粥時念:“粥有十利,饒益行人。果報無邊,究竟常樂”;午齋時念:“六德六昧,供佛及僧;法界有情,普同供養。當願眾生,禪悅為食,法喜充滿”。念完咒後,還要向寒林餓鬼施食,方式是用飯勺盛幾粒米,向寒林台位上撒去。不過,由於這些儀式過於繁瑣,所以有些現在已經不實行,或者只在節日實行,弘福寺即如此。

  布薩,梵文為Upavasatha,又稱布薩陀婆,意譯為長養、長淨、善宿、說戒、共住、淨住等。即僧眾於每月望朔兩日集布薩堂,由精通律法的比丘說波羅提木叉戒本。比丘對照半月內自己的行為,如犯戒,應於眾前懺悔,使比丘長

  住淨戒中,達到僧眾內部的清淨和合。其儀軌基本源於《四分律》,但略有簡化。儀軌如下:

  先由知事清點僧眾,由僧眾清掃寺院,拂試殿堂;然後打板繞寺院一周,集眾於大殿,煞板,大眾拈香頂禮三拜;後由維那起腔眾僧唱懺悔偈。偈文為:

  往昔所造諸惡業,皆由無知貪瞋癡,

  從身語意之所生,今對佛前求懺悔。

  唱三遍,禮佛三次。唱畢此文,僧眾合掌“南無本師釋伽牟尼佛”。然後進入齋堂,維那起腔唱《爐香贊》,唱罷退出齋堂。行至說法堂,開始誦讀戒本,誦完,維那舉回向偈: 

  願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

  上報四重恩,下濟三途苦。

  如有見聞者,同發菩提心。

  盡此一報身,同升極樂國。

  禮謝說戒法師後,儀軌結束。這一儀軌無疑對維持僧團的清靜與和合大有裨益。

  上供,指用鮮花果物等供于諸佛及祖師聖像前以示虔誠禮敬。這是寺院中常舉行的活動。初一、十五,佛菩薩聖誕、施主供齋,均須先供佛。其儀軌如下:

  首先打板集眾於大殿,禮佛三拜後,維那三拜後,維那舉腔唱《戒定真香贊》或《爐香贊》。如有施主施齋,施主隨方丈拈香,禮佛。後誦十方諸佛法僧名號,表一心奉請蒞臨道場,接受供養。再各誦《變食真言》、《甘露水真言》、《普供養真言》三遍,籍咒語法力將上供物品變成各種美味佳餚,使諸佛、菩薩得以受供。接誦供養偈,儀式華。

  普佛,為祝願、薦亡回向的儀軌。分為“延生普佛”(陽普佛)和“往生普佛”(陰普佛),前者為祝願施主福壽康寧,離諸災厄;往生普佛則為超度之靈,回向淨土。

  延生普佛時由客堂先掛牌通知 — 次日早隨課普佛。先唱《戒定真香》,施主隨方丈拈香;接念《楞嚴咒》、《大悲咒》、《十小咒》、《心經》;後唱《摩訶般若波羅密》三遍。

  藥師贊時,施主由知客或僧值帶領,行“十方禮”:於中間一拜,向左一拜,再向中間一拜,然後向右一拜,再向中間一拜,接著往班首位前一拜,回到中間一拜;然後到方丈位前一拜,回到中間三拜,後歸位。

  維那起腔唱贊佛偈。後繞佛念“南無消災延壽藥師佛”到長生祿位,施主持香亦隨同前往。僧眾齊集後,止念佛號,維那起腔唱“南無增福壽菩薩摩訶薩”三稱,“藥師灌頂真言”七遍;然後唱贊:

  佛光注照,本命無辰,災星退度福星臨。

  九曜保長生,運限和平,福壽永康寧。

  回向:

  願消三障諸煩惱,願得智慧真明瞭,

  普願罪障悉消除,世世常行菩薩道。

  長生祿位諸回向畢,眾念“南無消災延壽藥師佛”,繞佛,歸位,停念佛號;于諸佛菩薩前拜願三拜。 三皈依後維那起腔唱“南無大乘常住三寶”三遍,將磬棰交給悅眾,自己前往案桌前念文疏;施主持香一支,跪于中間施主位臨聽文疏。念畢,唱《韋陀贊》,禮佛三拜。知客或僧值呼:“施主禮謝班首師父,維那師父及大眾師父三拜。”施主在自己位上頂禮三拜,此堂佛事告畢。

  往生普佛儀軌與延生普佛相同,唯內容有所不同,主要為超度亡靈,使早登極樂世界。這兩種普佛一般在朝暮課時進行,所以隨課普佛簡單易行,時間短,為寺院常見佛事活動。

  佛教認為,“眾生垢重,何人無罪,何者無愆。”故僧人要懺悔以往的罪過及現在的種種惡行,發願皈依三寶,精誠修行並舉行懺法。懺法分眾懺法、對首懺和心念懺。除禮佛誦經外,還念《懺悔文》,選自《華嚴經•普賢行願品》,為四句偈文:

  我者所造諸惡業,皆由無知貪瞋癡,

  從身語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懺悔。

  懺法本為僧者個人修持,以滅罪生慧為旨,但發展至今,人遇施主施捨飲食錢財方舉行懺法儀。弘福寺也不例外,修持懺法為寺院收入的來源之一,施主給錢物,寺院為其舉行某種懺儀,稱“拜懺”,拜懺有不同的價格,依儀式繁簡,施主財力而定。

  弘福寺較通行的懺儀及法會有:

  (1) 慈悲水懺:佛教認為人要消除以往罪過,才有利於修行。為此要舉行一種悔除罪過儀式,才能達到目的。最常用儀式即為慈悲水懺,一般是在家居士請以掌壇師為主的九位僧人到其家中設壇舉行,以消除舊業,懺悔罪過。壇場為八字形,主壇設香爐、蠟臺、花瓶、檀香焚爐,兩側副壇置鐺、鉸、魚、鼓、罄等樂器及經書等。開壇時,由掌壇師起念後,齋主上香,僧眾唱《香贊》,念《十小咒》,僧俗大眾共同拜佛求懺,然後,由掌壇師主懺。僧眾念《大悲咒》、《心經》,掌壇師念《入懺文》、其後又念《出懺文》,念畢,大眾繞行,稱念“南無十方佛”,歸位。齋主懺悔發願後,禮謝眾僧,儀式畢。

  (2) 焰口:這亦為超度餓鬼並對死者亡靈進行追薦的法會。據唐代僧人不空譯《瑜伽集要救阿難陀羅尼儀軌經》雲:焰口又名“面然”,乃一餓鬼名字,據說他是觀音菩薩所變化,故又稱“燃面大士”,在阿難修行向其述說自己墮餓鬼道的情形。又說阿難死後也將墮入此道,阿難遂向佛求法,佛說《焰口經》和施食法,餓鬼得到超度。自此,施放焰口成為寺院一種經常性活動,並經常與喪事中追薦亡魂相結合,這稱“陰焰口”。此外,寺院重大法會圓滿之日也放焰口。過去放焰口在多種場合舉行,現一般在寺院殿堂中。放焰口都在黃昏或夜間進行,曆4小時左右,有一整套完整程式、香燭供品、作法僧眾一般為13-15人。登壇誦唱經卷,召請各種亡魂或孤魂,計有12則召請文,文辭優美,富於情感,以追求超度亡魂效果。如超度汲汲於功名的士子,召辭為:

  一心召請,

  文人舉子孤魂等眾;

  黃門才子,

  白屋書生,

  探花腳步文林,

  射策身遊棘院。

  螢燈飛散,

  三年徒用功夫;

  鐵硯磨穿,

  十載慢施辛苦。

  嗚呼!

  七尺紅羅書姓字,

  一杯黃土掩文章。

  又如超度為風月之亡人,召辭為:

  一心召請,

  裙衩婦女之孤魂等眾;

  宮闈美女,

  閨閣佳人,

  胭脂畫面爭妍。

  龍麝薰衣爭俏,

  雲收雨歇,

  魂消金穀之園;

  月缺花殘,

  腸斷馬嵬之驛。

  嗚呼!

  昔日風流都不見,

  綠楊芳草髑髏寒!

  這既有憐憫,也有勸世,撼人心魄。弘福寺即經常舉行放焰口活動,場面都很熱烈、壯觀,收到應有效果。

  (3)盂蘭盆會:這是據西晉竺法護譯的《佛說盂蘭盆經》以超薦歷代祖先的法會。其儀軌如下:陰曆七月十五日全天舉行。此前數天建三壇:佛壇、普施壇和孤魂壇。佛壇上設有佛像及“導師”所用的戒尺等;普施壇上置供品;孤魂壇上設若幹蓮位牌。十五日晨,先由持手鈴的“導師”及分別手執大鼓、木魚、引磬、鐺子、鉿子、小手鼓等法器的六位行法僧人在以嗩呐為主的僧人樂團吹奏聲中出場。首先對佛壇誦《大悲咒》、《十小咒》、《心經》,再念紅紙寫好的求佛菩薩下界的疏文。淨壇畢,再行“引魂”儀式。念黃紙寫好的引鬼魂入壇的疏文,再誦《心經》、《往生咒》、《三真言》。開壇後,拜懺多與慈悲水懺儀禮同。晚上“普施”開始並持續到深夜,以放一台“焰口”為主,最後燒法船(紙紮的中式樓船、槳舵俱全)、靈房(紙糊房子模型),放河燈(紙做荷花瓣型,籠內燃蠟燭)。

  (4)浴佛法會:每年陰曆四月初八舉行的紀念佛陀誕生的法會。儀軌主要分四部分:迎佛像,安座沐浴,祝聖繞佛,回向。漢傳太子像與《太子成道經》記載的太子誕生時正相反,為右手指天,左手指地,這是為了契合漢地“以右為大”的傳統習慣。浴佛的方法多依《俗像功德經》。儀軌則多依《敕修百丈清規》卷二《佛降誕》條所述,此法會多在大雄寶殿舉行。先于殿中設方壇,敷妙座,座上置盆,盆中供太子像,備好香湯。住持上堂拈香說法,領僧眾上殿進香,拜佛,讀書文,唱《浴佛偈》畢,開始浴佛。先由住持執勺取香湯,次第灌浴佛身,再用淨水淋洗,然後僧眾逐一浴佛,反復唱偈,再取少許洗像淨水倒在自己頭上。浴佛畢。當日,寺院還煎香湯,供僧眾們沐浴,以求吉祥。

  這一法會一般在晚7時至11 時舉行。佛經上雲,鬼神只能在此時段進食。儀式有敬供(升坐、入定、灑淨、皈依、道場觀、獻曼陀羅、普供養等)和悲施(入定、召請、顯施食、滅障、密施、回向等)兩部分。

  (5)放生會:佛教以慈悲為懷,宣揚眾生平等,所以提倡放生。佛教律藏典籍《梵網經》第二十有雲:“常行放生,生生受生”。又曰:“佛子以慈心故,行放生業。”《雜寶藏經》說“沙彌救蟻子水災得長命報緣”。漢區佛教相傳始于梁武帝蕭衍,只是一種托古之辭,後世競相仿效,但以唐宋時放生最盛。唐肅宗乾元二年(公元759年)詔天下建放生池81處;宋真宗天禧元年(1016年)敕重修。天下佛子以慈心故,定佛誕日放生會。弘福寺也經常舉行的放生法會。它是將捕獲的魚類、鳥類等動物再放還池湖、山野。寺院專為此而舉行的法會為放生會。弘福寺則通常在每年四月初八浴佛節時舉行放生法會,作法通常為在市場買來魚、鳥等將被宰殺的動物,再行放生儀式放回大自然。此時,僧眾念回向偈曰:

  願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

  上報四重恩,下濟三途苦。

  這一活動有利保護物種和環境,歷代不衰,也為普通百姓效法,演變為不分僧俗一種活動。各大寺院放生池形式多因地制宜,形狀、尺寸不一。仿西方淨土七寶蓮池,栽蓮花。弘福寺放生池為長方形,常注水,池畔有回廊,生機勃勃,佳景映池,為寺院一重要景點。

  傳戒也叫開戒或放戒,是佛教重要活動之一,也是佛教最隆重最莊嚴的法事。此過程由具有一定資格的僧人或佛教徒設立法壇,向七眾傳授戒法;就求戒者來說,稱為受戒、納戒、進戒。中國佛教依律傳戒,肇始于曹魏嘉平二年(公元250年)。當時印度僧人曇摩迦羅來到洛陽白馬寺,應寺僧之請為譯大眾部戒律節要《僧祇戒本》,並請梵僧立羯摩法受戒,首創授戒度僧的僧法制度。佛教大、小乘的戒法有五戒、八戒、十戒、具足戒和菩薩戒五種。其過程分為三級三壇,即初壇,二壇和三壇。戒期圓滿後由傳戒寺院發給“戒牒”及“同學錄”,亦稱“戒錄”,即受戒證明書。對漢傳佛教來說,過去必須是律宗、天臺宗、禪宗等教派的大寺廟才有資格傳戒,如北京戒壇寺、杭州昭慶寺、泉州開元寺、廣州光孝寺等。1984年4月,中國佛協作出《關於漢傳佛教寺廟剃度傳戒的決議》,對受戒師的資格、受戒者的條件、手續、戒牒的發放和管理,均有詳細的規定。

  弘福寺從1905年至1937年曾傳戒18次。自民國二十六年(1937)最後一次傳戒後,直到1999年5月29日至6月28日(農曆4月15/5月15),弘福寺才舉辦了60多年來的首次傳戒法會。受戒僧為307人,尼為253人,共560名,他們來自全國24個省、直轄市、自治區。此次傳戒為三壇大戒及二部僧戒,由85歲高齡的貴州省佛教協會會長、弘福寺方丈慧海法師和覺園庵住持藏青法師主持。因二部僧戒針對比丘尼而言,在回龍寺舉行,故在這裏不作為介紹重點。本次法會所禮請的比丘壇上三師七證都是國內各大寺院通達教理律義、德高望重、堪為人師的耆宿高僧。比丘壇三師分別是:

  衣缽傳燈本壇阿闍黎 貴陽弘福寺慧海法師

  羯磨阿闍黎     上海真如寺妙靈法師

  教授阿闍黎     重慶慈雲寺惟賢法師

  前者是受戒的主師,主管教授弟子並糾正其行為, 是弟子的師範,亦稱為“得戒和尚”。羯磨阿闍黎是佛教寺院日常辦事會議的執行主席,即此次傳戒會的主持。教授阿闍黎,亦稱教授師,是對受戒者傳授佛教生活規範,規章制度的。三師缺一不可。

  七證,也常尊稱為尊證阿闍黎。有時略少於七位亦可,但不能少於二個,故也有三師二證之說。他們都是法會的證明人,相當於公證人。此次七證分別為:貴州降龍寺寂超法師、重慶羅漢寺大果法師、四川新都寶光寺廣永法師、重慶華岩寺心月法師、四川寶光寺清德法師、貴陽黔明寺宗滿法師和遵義湘山寺月照法師。

  三師七證既然是長老,當然本身受戒時間較長。按照中國佛協的規定,擔任傳戒和可以收徒的法師“必須是戒臘十夏以上的僧人才能擔任”。除三師七證外,此次活動還配有11名引禮師輔助傳法。

  開堂當天,弘福寺人頭攢動,忙而不亂。山門橫條紅布幅上寫著“貴州省佛教協會弘福寺傳戒法會”,寺名牌匾左右兩條紅布豎幅上寫著一副對聯:

  法輪常轉推恩四海歡慶國泰民安;

  佛日增輝普潤九州喜獲風調雨順。

  這使弘福寺顯得格外莊重肅穆。初壇設在法堂,專授沙彌十戒。此前,受戒者須落發。受戒者如為沙彌、沙彌尼,則於進廟受十戒時落發,此後受二壇戒前新剃一次;如為成年俗人則一般連受三壇戒入空門,于初壇時落發。首次落發時須連鬍子也一起剃掉,以後剃頭時鬍子可留可剃,由個人決定。這是對漢傳佛教而言的,南傳佛教則不能蓄須。據說落發之習與佛有關,當初他逾城出走成功後以利劍自剃鬚髮以明心志,說:“今落鬚髮,願與一切斷除煩惱及習障。”我們以為,落發有著很重要的佛教功能:一、標誌著從俗至僧這一個人生極重要的轉折;二、去除受戒者之“驕慢自恃心”,使其從此變得謙遜隨和;三、使佛門弟子與其他一切“外道 ”的修行者相區別;四、為受戒弟子“斬斷萬根煩惱絲”,破除擾亂身心、使人不能專心修道之貪欲、瞋恚、愚癡等諸般煩惱,並以此作為一個實行樸實無華僧尼生活起點的標誌。

  初壇大戒須先由寺院僧人作法“結界”,即在初壇傳戒處劃出一定的範圍,舉行佛教的灑淨儀式。這一步由僧人進行,新戒不能參加。安排好法師座位並點燃香燭,引禮師就請示三師,表示一切就緒。得戒和尚慧海批准後,新戒們在大雄寶殿集合,引禮師率新戒代表捧香盤去迎請三師。此時大殿上鐘鼓齊鳴,遠近可聞。三師緩步進入戒壇,捧香盤的新戒分列兩廂,其餘新戒歸回原位。三師向戒壇行禮後入座。然後新戒們聆聽得戒師開導“十戒”的意義及其戒相(內涵),最後向受戒者一一提問:“盡形壽能持否(一生中能不能奉行不輟)?”受戒者回答“依教奉行”或“能持”,即可。儀式會畢後,引禮師領眾新戒禮謝三師,三師下座向戒壇問訊,眾新戒禮送三師回寮。

  第二壇傳授具足戒,是在戒壇上進行的。我國戒壇的創設始于南朝的晉宋間。唐乾封二年(公元667年),律學名僧道宣建戒台于長安淨業寺,並著《關中創立戒壇圖記》,對戒壇的始建緣由、戒壇的形狀、戒壇的高下廣狹、戒壇受戒時的儀軌等做了論述和規定。書中規定戒壇從地面算起,高下三重,“下層縱廣二丈九尺八寸,中層縱廣二丈三尺,上層略方七 尺。”戒壇周圍列神像,壇頂西側塑佛像一尊。此後者便為中國戒壇定式。具體地說,戒台高三層,下層高1.3米,周長45.2米;中層高0.95米,周長38.4米;上層高0.9米,周長32.4米,每層四周均布列小佛龕,上層28個,中層36個,下層49個,共113個。龕內雕塑的神像個個手持法器,面目猙獰,稱“戒神”。壇頂西側則是一尊高3.35米的釋迦牟尼佛的漆金塑像,像前有10把木椅和1個供桌。被稱為我國“三大戒台”的京西戒台寺戒台、福州開元寺戒台、浙江杭州台慶寺戒台均為此規格。〔6〕壇上三師七證的座位及座位前的桌子擺成凹字形,凹口向南。三師並排坐於上首,七證分左右兩廂就座,左三右四。第二壇是三壇大戒中極為重要而慎密的部分。新戒們聆聽戒師進一步開導授戒的道理,如戒體、戒行等,其懺摩儀式更為莊重,制度更加森嚴,非僧人不得混入或偷聽偷看,故而後面部分是據參加者口述寫成。

  先鳴鐘集眾及新戒者入戒場,請十師入戒壇。教授阿闍黎手執香爐領十師從戒壇南面下層東階登壇,在下層自東向北繞壇一周。當授戒和尚至戒壇正西時,十師行香向佛頂禮三拜,然後登上中層,向西繞行登壇頂。在壇頂東轉北回,繞佛像一周,依次而坐。其他僧眾無論年齡大小在中下兩層中依位坐下。新戒者則於壇下南邊東階面西而立,三人一組(稱為“一壇”),分組入戒壇受戒。教授師下壇對新戒說明“衣缽”的涵義,逐一詢問:“今此衣缽是汝自己有否?”答:“有”。然後教授師又對新戒逐一詢問是否犯過“十三重難”和“十六輕遮”。前者指十三種重大罪過或問題,如弑父母、刺佛身、犯比丘尼等;後者指十六種妨礙出家但性質略輕的行為或問題,如年齡是否滿20歲;是否有疥癩、癰疽、幹宵、白癡、癲狂等五種疾病等等。確實無這些不能、不宜出家的情況,才由三師七證表決通過受具足戒。然後傳戒和尚講說《四根本戒》及由此而引出發的在戒後一一宣講,250條比丘戒及348條比丘尼戒。至此,二壇傳戒結束。下院回龍寺比丘尼受具足戒的儀戒,與比丘戒同,只是十師全為尼僧。

  這裏可能有人覺得有點奇怪,為何我們沒有提到大家在電視裏上演、小說中描寫的和尚頭頂的“戒疤”(又稱“香疤”、“爇頂”)問題。這是因為爇頂一說是元代因歧視漢族僧尼,便於分辯漢人僧尼而實行的一項侮辱性措施,與佛教正統教義無涉且無助于修行,這是於1983年12月11日中國佛教協會宣佈明令廢除這一形式的緣故。

  第三壇傳菩薩戒,為三壇傳戒中層次最高的戒式。出家人講10重48輕戒,居士講6重28戒。經前面二壇多天的學戒、學儀後,此壇時間稍短,程序更趨簡單。這一戒不再個別傳授,而是為全體受戒者集體傳授;不在戒壇舉行,而在大雄寶殿上。由得戒和尚帶領新戒向佛菩薩行禮。因為授菩薩戒,是在經過學戒、學儀之後,要修成菩薩果,所以任何僧人都無資格擔任戒師。得戒和尚此時只是擔任說戒師,代佛說律,而得戒師只能由釋迦牟尼擔任、文殊、普賢分別擔任羯摩師和教授師,尊證師則由一切佛菩薩共同擔任,共同作證。儀式結束後,弘福寺發給各新戒一張“戒牒”。這是由中國佛協統一印製的、大概為八開紙張大小憑證。戒牒作為僧人的證明文件,在雲遊、參學、掛單時是必不可少的“身份證”。

綜觀弘福寺此次三壇傳戒,與其他寺廟一樣,是出家新戒成為正式僧人的學戒、學儀過程。“在整個傳戒過程中,所有新戒們還不斷聆聽三師和尚、尊證師、開堂師、引禮師、正訓、副訓師講經開示,接受教義、教理、教規的教育,使他們完成比較完整的佛教培訓。” 〔7〕事實上,三壇傳戒既是受戒者真正從俗界進入僧界的標誌,也是佛教文化自身存續的需要,因為在這一莊嚴的儀式中,新一代的佛家弟子又成長起來了。換句話說,三壇傳戒儀式確保了佛教文化的自我傳承與發展,即所謂“續佛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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