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座在石山上崛起的城市,每一寸土地都盤踞着堅韌的石魂。
石,是這城的文化底藴,靈魂支柱。
曾經請教過一位在石廠工作已逾五十年的老人,“您認爲石魂是什麽?”老人對我唐突的提問並不驚訝,他從容地拿出榆木匣子,打開蓋,裏面躺着一塊石頭——色白如雪,紋理自然。
“這是雲石,大理石中的佼佼者,其色淺而質實,不羼雜質,以手撫之,細膩且平滑。産量較少,多以雕琢成玉屏風,高雅脱俗。”老人徐徐説道,“你再看這石頭如何?”隨即從地上撿起一塊普通的石頭。
雖然我不懂石,但凡是明眼人都能馬上分辨出來,二者可是天壤之别。
“老人家,您的意思是?”我不解問道。
老人拈須在手,“你定覺後者不如雲石。對,雲石可是石中精品,豈是脚下亂石可以相比。但你有没有想過,它們本質都是石頭,而石頭的本質是堅硬。縱使歲月流逝,它的堅硬不會消失,不會因外物抑或自身價值而改變,那是千年精華所凝聚而成。想想看,當年雲浮四周是蒼凉的石山,人們開山采石,用自己的意志對抗自然,對抗石頭。久而久之,人們堅不可摧的意志與石頭産生共鳴,繼而交融一起。”
“石魂,不僅僅是代表石的靈魂,還必須把它與這城的文化結合起來——它象徵人們在荒凉的環境中堅强不屈,勇敢開拓的精神。”我略有所思沉吟道,“但如此堅忍的石魂,受到千刀所凌後,却成爲風花雪月的玩物,沉浸在吴儂細語裏,這不是與它的内涵相悖了嗎?”
“石魂是石的精神,可並不代表它頑固一成不變。你看看河水中的卵石,原本也是稜角分明,在歷經河水的冲刷後,慢慢變得圓滑。那你看它的堅硬因外表的改變而湮没了嗎?没有,反而在汨汨清水洗滌後,顯得更美麗。這也是一種智慧,求大同存小异,順應潮流的同時也堅守自身的堅硬。”老人回答。
我明白了,這是當代石頭的發展趨勢。順時代潮流把它發揚出去,揚名世界。小小的石頭,居然藴含瞭如此多的哲理。説雲城人懂得點石成金,不如説他們懂石,懂得石頭的靈魂,並把之熔鑄在自己的身體裏。
如今,老人那番話依舊逥盪在我耳邊。有時,走在雲城的街道上,仿佛能聽到風聲和着昔日人們炸山時的巨響,眼前出現塵土飛揚,鋪天蓋地的石塊轟隆隆地在從懸崖上奔流下來的磅礴畫面,那是一種輝煌在綻放,一個堅守千年的魂魄在歷盡磨難後愈加堅强。
噫兮!把石頭的精神傳承下去是吾輩的責任,使石魂滲透每一個中國人,定必大放异彩,傲立世界之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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