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評社香港7月4日電(作者汪毅夫)“桂堂”是先師俞元桂教授的自號和書齋室號。俞老師生前的藏書多鈐有一方藏書章,曰“桂堂座上客”。及老師退休,其藏書陸續捐贈,“桂堂座上客”在圖書館、資料室或其他學人的書齋裏依然是座上客,因爲最好的學術著作總會得到最好的看待、最好的對待。如今,我也退休了,在福建的藏書已全部捐給母校等大學,在北京的藏書大部捐給全國台聯的職工之家和北京台聯的台灣會館。畄在身邊的書則依然是我的座上客,它們將伴我走完老年學者的路。
我有一部劉大杰教授的《中國文學發展史》,是“1963年7月上海第1次刷”的“1963年7月新1版”,於今是很難得的版本。1969年,我在插隊務農期間從當地一位小學教師得到此書。50年來,務農、打工、讀書、教書、做學者、當公務員,然後退休,生活的路幾經轉折,《中國文學發展史》總在我看得到的位置上,是我的一位座上客。在我的學術生涯裏,它給了我許多切實的幫助。舉個近年的例子吧,2011年,我已調到北京,當時的寫作條件很不好,帶來的書只有《中國文學發展史》等10餘本。寫作《〈舊日曆〉詩背後的台灣往事》(收拙着《閩台地方史論稿》,海峽書局2011年版)時,須查证台灣詩人林痴仙詩句“分明一捲陶潜集,甲子義熙紀前朝”的用典,我記得《中國文學發展史》講過陶淵明在劉裕篡晋以後的作品之寫作時間一律記爲“甲子”的故事,開卷一查,找到啦!近日重讀《中國文學發展史》,温習書中有關“台灣愛國詩人丘逢甲”的大段評述,我不禁讀出聲來:“台灣必然回到祖國的懷抱,這不僅是丘逢甲一人的信念,也是今天全中國人民堅定不移的信念”。
附帶言之,劉大杰教授的《中國文學發展史》在台灣出過多種版本,在台灣得到好評、也受到批評。在我看來,好評和批評都是其影響力的反映,是其影響力的多方面反映,而熱烈的好評和激越的批評則是其影響至深的反映。
(2018年6月30日記於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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