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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評論學術出版社 >> 文章内容

維也納金色大廳逥盪中華音符

  畢業到北京,我被分配到中央廣播事業局中國唱片社(現在的中國唱片總公司、簡稱:中唱)戲曲編輯部任編輯。這對我來説,是個十分陌生的崗位,與我想象中的編輯概念不同,與我當年的夢想更是差之千裏。

  中國唱片總公司進行了重大改組之後,我們被踢出了廣播電視部,劃給了中央企業工委(後來的國資委),並從外地調來一位老總。離開自己呆了20年的廣播電視大院,心裏的惆悵和憂傷自不堪言。人都説“樹挪死、人挪活”,我們怎麽就越挪越慘,就像步步走向深淵?

  新上來的老總原是個外地的政府官員,並不知京城的深淺,雄心勃勃對中唱來個開膛剖肚,徹底改造。日後證明他步伐邁得還是太快,輸得也挺慘。新班子迅速地完成了所謂産業結構的調整,並想搆架中唱音像、中唱傳媒、中唱科技、中唱物業四大産業支柱,打破“中唱”傳統産業結構單一、經營單一的局面,充分利用中唱的有利資源,樹立“大唱片”的概念,形成以唱片生産經營爲主,傳媒、演藝娱樂、影音科技、音樂教育、會議展覽等相關産業爲輔的産業格局,完善編産銷一體化、上中下游一條龍的完整産業鏈條,繼續在行内當排頭兵和老大,爾後伺機上市。可惜,此時我們還在唱片廠對這些渾然不知。

  2002年底,新老總在一個偶然的機會,得知因中央電視台文藝部主任趙安出事,“維也納中國新春音樂會”擱淺了,當即把我從唱片廠拉到酒席上。席間,我才聽出點意思,倒抽了口冷氣,這麽大一項目,不是鬧着玩的,再説在我的心目中,維也納新春音樂會神聖得高不可攀。他不容置疑地對我説,你現在就回去,寫份策劃案,目標——中國移動,下午下班前交給我。好在我以前有過寫策劃的經歷,就這樣,我帶着幾分醉意,在辦公室一揮而就,也許是天意,維也納新春音樂會的概念剛在國内炒熱,人家還找我們要出版CD,前兩天我剛接觸到一點材料,這回全用上了:“維也納是音樂之都,天才涌現、名家輩出,貝多芬、莫扎特、施特勞斯名垂千古,多瑙河畔到處都是音樂的旋律;金色大廳既是最古老又是最現代化的音樂聖殿,伴隨每年的新年鐘聲敲響,維也納新年音樂會更是最具世人注目的藝術盛會,萬衆注目,影響深遠”雲雲,再把中國移動的概念一加,起了個“中國移動之夜——維也納中國新春音樂會”的名稱,如期交稿了。

  没想到還真把中國移動説動了,事情就成了,給了我們350萬,大有天上掉餡餅的感覺,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新老總或許是看中了我這一點以及這些年江湖闖盪的履歷,把這項目交給了我。從組織策劃、組團辦手續、拿批文簽護照,無所不包。用劉少安後來的話説,一個不懂音樂的,倒成了最大的音樂販子。

  我還真是,搞了這麽多年唱片,至今連五綫譜都不識。販子就得要有販子的貨色,我得找“點”。維也納中國新春音樂會實際上是中央民族樂團1998年搞了一台“春節民族音樂會”開先河,中央電視台和中國廣播藝術團緊隨其後,迎合維也納新春音樂會的概念,嫁接上中國元素並正式命名爲“中國新春音樂會”,已幾度成功地舉辦,國内衆多杰出的藝術家與音樂團體傾情獻藝,可謂盛况空前,轟動了世界與中國樂壇,已經成爲海外華人世界辭舊迎新的一道亮麗風景,也成了一個品牌。這次我們要搞得與往年演出不同,才能出彩,否則站不住脚。最後是央視制片人想了一個點子:讓國外本土著名樂團在維也納金色大廳演繹中國音樂作品,結合國内演員,舉行專場演出——這才是第一次!我們一拍即合,選了奥地利維也納國家民族歌劇院交響樂團擔任這次演出,可能這種合作將極大推動中國文化走向世界的步伐,也許是一次意義非凡的嘗試,也是我們區别於前幾次演出的一個重要特色。

  爲了擴大聲勢,我們又以中央電視台爲首聯合了江蘇廣播電視總台、北京電視台等八家省級電視台和國内部分强勢平面媒體,組成了一個龐大的記者團宣傳隊伍,還邀請了有關領導部門派員參團。臨行前,在北京舉行了新聞發佈會,電視台、網站、媒體都做了相應的報導和采訪,形成了强大的宣傳攻勢。

  維也納的媒介也作了相應的宣傳,並在主要場所張貼了演出的海報。

  扺達維也納,我們先看合練。外國人尤其是德語系人士,特别的刻板和認真,説一就一,合同規定的絶不含糊,超出規定多一分鐘也不干。因經費原因,我們的演員到得晚,合練的時間十分緊張,與演員的磨合又躭誤了些功夫,很快就到點了,中方指揮很無奈收起了指揮棒,我心“咯噔”一下,明天演出,能行嗎?還没等我反應,樂隊女首席就已招呼樂隊坐下,主動讓指揮接着排練。這是合練的最後一個節目,弦樂合奏《良宵》,他們的素質也高,兩遍就下來了。陪同的奥方接待(奥中協會)翻譯告訴我,也許是節目感染了他們,否則,他們是不可能延時的。看到這,我心裏多少已經有底了。

  演出的當晚,我真切地感受到了金色大廳的金碧輝煌。已經被鮮花裝點得五彩繽紛的金色大廳座無虚席,應邀出席音樂會的,有奥地利前總統、曾任聯合國秘書長的瓦爾德海姆等奥地利政要,有中國駐奥使館全體人員和各國駐奥使節及夫人、華人社團的重要代表以及方方面面的人士和熱情觀衆。

  音樂會始終在熱烈的掌聲中進行,富有濃郁民族特色的中國音樂和奥地利藝術家的精湛技藝折服和震撼了全場的觀衆。人們爲中國音樂的博大精深所感染,報以經久熱烈的掌聲。當我聽到弦樂合奏《良宵》這熟悉的旋律,看着老外激情洋溢的演奏,和着場内群情鼎沸的氣氛,此時此刻,一股暖流涌上心頭,激動地流下了泪水。

  演出結束後,許多觀衆久久不肯離去,尤其是許多華人觀衆争相尋找藝術家和自己家鄉來的演出團(記者團)成員拉家常、談感受。其中有個當年在中央芭蕾舞團《紅色娘子軍》跳“斗笠舞”的,聽到《軍民團結一家親》這段演奏,熱泪盈眶,説在多瑙河聽到“萬泉河”,感慨萬千,一定要見指揮。

  隨行的記者團當時就向國内回傳報導了這一盛况;中央電視台的“新聞聯播”和“新聞30分”及時播發了這一消息;奥地利國家電視台組織録播了這台晚會;國内八家電視台分别於春節期間播出了演出實况録像剪輯,同時各台還配套播出了這次活動的專題片。中央電視台也分别於三套、一套、四套播出這次演出的實况録像剪輯。

  奥地利第一大報《皇冠報》發表評論説:“西方著名樂團這麽集中演奏中國交響樂作品,這是第一次。”“中國音樂會,讓觀衆們度過了一個爲之傾心的夜晚。”這次演出成功引起巨大的反響,基本上達到了我們預期的目的。

  過後,我也有點納悶,這演出有那麽精彩嗎?玄機在哪兒?後來與我國駐奥大使夫婦的交談,我也算悟出點道道,他們説,大使館辛苦一年也不如這場音樂會的影響大。

  回國後,我們把這次演出作爲響應黨的十六大“文化走出去”號召的一個重要舉措,寫成匯報材料,中央領導在我們的材料上作了重要批示,把這個舉措當作“文化走出去”的一個典型。

  此後,新老總把我們一行從唱片廠收回來,並對中唱總部機關的所有業務部門整合在一起稱之爲經營中心(對外稱制作中心),下設音像出版、演藝活動、影視製作、數字音樂四個板塊,力圖在音像市場日臻萎縮的情况下,扭轉中唱的困難局面,擺脱窘境。我被任命爲經營中心主任。頗有點“時無英雄,遂使竪子成名”的味道。本人屬猴,但缺乏猴的聰明機巧、狡黠果斷,人緣倒是有幾分,還能盡心盡力,勤勤懇懇,忠實地履行自己的職責——這才真叫“深山無老虎,猴子充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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