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評社北京11月20日電(作者 汪毅夫)關於吴鳳傳説,劉家謀《海音詩》(1855)的相關記録是現存最早的書面版。《海音詩》有詩並注曰:“紛紛番割總殃民,誰似吴郎澤及人。拼却頭顱飛不返,社寮俎豆自千春(沿山一帶有學習番語、貿易番地者,名曰番割。生番以女妻之,常誘番出爲民害。吴鳳,嘉義番仔潭人,爲蒲羗林大社通事。蒲羗林十八社番,每欲殺阿豹厝兩鄉人,鳳爲請緩期,密令兩鄉人逃避。久而番知鳳所爲,將殺鳳。鳳告家人曰:吾寧一死,以安兩鄉之人。既死,社番每於薄暮,見鳳披發帶劍騎馬而呼,社中人多疫死者,因致祝焉,誓不敢於中路殺人,乃止。今社番欲殺人,南則於傀儡社,北則於王字頭,而中路無敢犯者。鳳墳在蒲羗林社,社人春秋祀之)。”後出的連横《台灣通史》(1920)之《吴鳳列傳》亦記:(鳳死)“已而疫作。四十八社番莫不見鳳之馳逐山中也。於是群聚語曰:此必吾族殺鳳之罪,今當求鳳恕我。各社舉一長老,匍匐至家跪禱曰:公靈在上,吾族從今不敢殺漢人,殺則滅。埋石爲誓。自是乃安。尊鳳爲阿裏山神,立祠禱祀。至今入山者皆無害”。
吾人於此當發一問:“鬼無歸則爲厲”是漢族的鬼魂觀念。兇死者爲厲鬼、厲鬼會散佈瘟疫的觀念也是當年以“出草”(殺人取頭以爲夸耀)爲俗的台灣非漢族部落居民的鬼魂觀念嗎?從劉家謀到連横,他們聽到的、記録的吴鳳傳説是不是有“文化識盲”的問題呢?所謂“文化識盲”是:研究者以其自身的文本(自身負載的理論/文化)來解讀作爲研究對象的文本,從而使得解讀陷於認識的盲區(參見古學斌、張和清、楊釣聰:《專業限制、文化識盲:農村社會工作中的文化問題》,載《社會學研究》2007年第6期)。
附帶言之,連横《吴鳳列傳》曾以《吴鳳傳》爲題載於《台灣文藝叢志》第4年第1號(1922年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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