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經文】
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闡無,欲以觀其謎;闡有,欲以觀其極。此兩者,同處而异名,同爲之先,先之又先,衆謎之萌。
【原經文】
甲本:道,可道也,非恒道也。名,可名也,非恒名也。無名,萬物之始也;有名,萬物之母也。故恒無欲也,以觀其妙;恒有欲也,以觀其所徼。兩者同出,异名同謂。玄之又玄,衆妙之門。
乙本:道,可道也,非恒道也。名,可名也,非恒名也。無名,萬物之始也;有名,萬物之母也。故恒無欲也,以觀其妙;恒有欲也,以觀其所徼。兩者同出,异名同謂。玄之又玄,衆妙之門。
王弼: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异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衆妙之門。
書局: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异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衆妙之門。
【辨析】
“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這是書局本的經文,甲本、乙本經文多四個“也”字,可以省略;又王弼本用“常”字代换“恒”字,都是“固定不變”之意,此處用“恒”字。
“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這是書局本的經文,甲本、乙本經文和王弼本經文標點位置不同。首先分析句子排列格式:古文本無標點符號,四種版本的第一和第二句子,開頭都是一個字後加逗號;那麽接下來的第三和第四句子也應該開頭都是一個字後加逗號。首先要辨析清楚:本章是論述宇宙本源的,宇宙的本源是無色無聲無形的,是“無”;天體是有色有聲有形的,是“有”。《莊子·天地》:“泰初有‘無’,無‘有’無名。”《韓非子·主道》:“道者,萬物之始。”在經文中的“無”與“始”對應,指宇宙本源;“有”與“母”對應,指天體(萬物中之一種),特别是能够滋生有生命物種的地球,因爲能滋生衆生萬物,故稱爲“(衆生)萬物之母”。正因爲這樣辨析,故在“無名”、“有名”二詞中間,應該加逗點,並把“名”字作爲動詞,與下續句文合併。
“故闡無,欲以觀其謎;闡有,欲以觀棋極。”王弼本經文和甲本、乙本經文是“(故)常(恒)無欲(也),以觀其妙;常(恒)有欲(也),以觀其徼。”書局本經文是:“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清·順治皇帝注釋:“常無者,法道之無也。觀者,察也。妙者,道之微妙也。常有者,法道之有也。徼者,道之邊際也。”順治皇帝把“常無欲”注釋爲“常無者,法道之無也”,而把“常有欲”注釋爲“常有者,法道之有也”。可是“法道之無”與“法道之有”是什麽?原經文“欲”字的含義如何體現出來?又“徼者,道之邊際也”。誰曉得“道之邊際”?“道”有邊際嗎?老子説“道”是“迎之不見其首,隨之不見其後”。《莊子·齊物論》有:“夫道未始有封(邊界)。”《莊子·天道》有:“夫道,於大不終,於小不遺。”《莊子·秋水》有:“道無始終。”可見順治皇帝所注“徼者,道之邊際也”是錯誤的。從古人用聲訓假字的角度來分析,世傳本經文之“常”字(甲本、乙本經文作“恒”字)看作聲訓假字,本義字爲“闡”字;聲訓之“妙”字,改爲“謎”字;聲訓之“徼”改做“極”字,再把標點符號位置進行調整,就成了現在的經文。老子深知世人“無我知”,他爲使世人“有我知”,故講道理。老子講的道理,首先是物理,即自然科學,從先天形態物質到天體萬物,而物理規律即自然法則,有普遍適用性,可以應用來處理社會人事、政治問題。所以,老子講的道理,又被作爲社會科學看待,古人説是“經術政教之道”。所謂世人“無我知”,就是對老子所講的事物、事物的運化規律不明白或難以理解,這就需要解釋、説明,也就是“闡”,闡釋。老子將自己畢生習研所得的精華,無可估量的精神財富獻給人民,就是爲了“以補衆人之過,以輔萬物之自然”。老子以己之有餘補民衆之不足,是實踐天道“損有餘補不足”的法則。《道德經》五千餘言,首先推一個“闡”字。“闡無”就是闡述無色無聲無形的先天形態物質的存在及其運化規律,目的是爲了弄明白那些未弄清楚或難以理解的事物或問題。如果仍按“常無,欲以觀其妙”,或者是“常無欲,以觀其妙”,這樣就和觀花賞月一般,欲爲看其妙之所在。但妙在哪裏?又説不清,只能讚嘆。王弼雲:“妙者,微之極也。”但“微之極”又如何?還是没有弄明白,還是難以理解,所以仍然是謎。接下來,“闡有,欲以觀其極。”其意思是“分析、闡述有色有聲有形的物種的演化,可以追溯瞭解其根源、起源。”根源、起源就是“極”,就是“元”,就是“大”,就是“無”。闡有,就是尋根;闡無,就是明根。兩句經文前後呼應。如果不是這樣,仍然按“常有,欲以觀其徼。”或“常有欲,以觀其徼。”則意思是“永恒的有,用以觀察它的邊界。”或“永恒的慾念,用來觀察它的邊界。”如果不轉變字義,這樣直譯,根本不合天道的品格。“永恒的慾念”就算不理解成“慾壑難填”,而理解成“永遠希望舍己爲人”,那麽“其徼”爲何?《帛書老子校注》中記録一段文字,師古注:“‘徼,要求也’。此指有名時期人類極端發展其佔有欲之要求而言……所謂‘有名時期’,係指近古時代,既有人類和人類之欲望,因欲望無限發展,必至互相争奪,而不能長保。”什麽不能長保?指欲望嗎?如果欲望不能長保,又何能“常有欲”?這裏,注釋人忘記了,老子是在講了“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後,緊接着講“闡無,欲以觀其謎;闡有,欲以觀其極”。“有”是指萬物之母,即天體(如地球),萬物是在天體之後産生的,也就是説,老子在這裏只講到始祖母(無)和母(有,如地球),衆生萬物還没出現呢!怎麽一下子就超越時空而進入“近古時代,既有人類和……”,若不搞清楚時空坐標而任意臆測、評注,是不可能求得老子真旨的。
“此兩者,同處而异名,同爲之先,先之又先,衆謎之萌。”世傳本經文是“此兩者,同出而异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衆妙之門”。甲本、乙本經文是“兩者同出,异名同謂。玄之又玄,衆妙之門”。清·順治皇帝注釋:“兩者,謂有、無也。同出於道而特异其名。凡遠而無所至極者,其色必玄。故以‘玄’字形容道之不可名。玄已至矣,玄之又玄,則玄亦不足以名之矣。故爲衆妙之所以出。”順治皇帝説“兩者”,指“無”和“有”,是正確的。但是其它的注釋,就不正確了。“無”是始祖母,“有”是母,“無”生“有”。“無”存在於先天宇宙又覆載後天宇宙,“有”是後天宇宙天體。“有”一旦生成便和“無”共處(存)了。所以,兩者不可能同出,只能共處(存)。這是把“出”字改爲“處”字的理由;其次,改“謂”字成“爲”字,就是把“叫做”改成“是”;而把“玄”字改成“先”字,是因“無”、“有”都是衆生萬物的先祖,“先”有實義,“玄”無實義,“有”是先,“無”比“有”更先,所以是“先之又先”。這裏,老子指的是原始宇宙(“無”)和由原始宇宙演化生成的後天宇宙(“有”)初期階段,這個階段,可用太極圖騰表示。有許多問題,不要説二千五百多年前與老子同時代的人都没有弄明白,都是謎;就算是今天,現代科學技術大大發展了,仍然對宇宙起源和演化問題没有弄明白,仍然是謎。正因爲這樣,從“無”和“有”這裏開始,衍生演化出衆生萬物,許許多多没有弄明白和難以理解的事物,就是從始祖母和母這裏生發出來的,故曰“衆謎之萌(生發)”。以往對這段經文的注釋,可以説誤於一個“玄”字,如王弼謂“‘衆妙’皆從玄而出,故曰‘衆妙’之門也”。又説“妙者,微之極也。萬物始於微而後成,始於無而後生。故常無欲空虚,可以觀其始物之妙”。按此邏輯可知,妙即是微,而微是始物,始物即是道。而妙從玄而出,這豈不是説“道生於玄”???這與老子説的“道獨立而不改”、“吾不知誰之子”不就矛盾嗎?老子論“道”,指出尋根尋到“道”就到頭(極)了,可見“玄”字是函谷關令尹喜因聽不懂老子口傳之“道”演化生成天體、而天體又演化生成衆生萬物的過程中不同階段的時間序列,把“先”字記録成近音假字“玄”字,從而造成了千年古謎。
本章勘字:闡(常)謎(妙)闡(常)極(徼)處(出)爲(謂)先(玄)先(玄)謎(妙)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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