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經文】
重爲輕根,静爲躁君。是以聖人終日事不離持重,雖囿冗嘩,厭俗超然。奈何萬乘之王而以身輕天下?輕則失根,躁則失君。
【原經文】
甲本:重爲輕根,静爲躁君,是以君子終日行,不離其輜重。雖有營觀,燕處則超若。若何萬乘之王,而以身輕於天下,輕則失本,躁則失君。
乙本:重爲輕根,静爲躁君,是以君子終日行,不遠其輜重。雖有營觀,燕處則超若。若何萬乘之王,而以身輕於天下,輕則失本,躁則失君。
王弼:重爲輕根,静爲躁君,是以聖人終日行,不離輜重。雖有榮觀,燕處超然。奈何萬乘之主,而以身輕天下?輕則失本,躁則失君。
書局:重爲輕根,静爲躁君。是以聖人終日行不離輜重,雖有榮觀,燕處超然。奈何萬乘之主而以身輕天下?輕則失臣,躁則失君。
【辨 析】
“是以聖人終日事不離持重,雖囿冗嘩,厭俗超然。”原爲“是以聖人(君子)終日行不離(遠)(其)輜重,雖有榮(營)觀,燕處(則)超然(若)。”這裏,首先是對“君子”與“聖人”二詞的選擇,古代對“君子”,可以指有德有才的人(例如聖人),也可以指統治者(如帝王)。從春秋戰國時期來看,統治者爲争雄稱霸,失去理智,不能冷静處事,浮躁而且急功近利。能够理智、冷静處事的是那些爲着國家安定、社會太平而奔波的人,例如老子、墨子、莊子……《帛書老子校注》作者對於那些選用“聖人”而不用“君子”的經文,認爲是“後人妄改”的,筆者則認爲“後人”改得好,符合社會實際情况。其次,改“輜”字爲“持”字,以“持重”直接明義,不必以“輜重”作比喻而後再轉釋爲“持重”。與此相應,改“行”字爲“事”字。由於“輜重”一詞是指行軍時由運輸士兵携帶的物資如器械、糧食、被服等,相應地“行”字表示隨軍行走。聖人隨軍行走時終日不離(遠)輜重,這不合實際,比如諸葛亮指揮征戰,能整天守在器械、糧食等重物附近嗎?老子説“言有宗,事有根”,如果不實事求是就不爲人信服了。現在改“行”字爲“事”字,指辦事的作風穩重,心中時刻都不輕率,所以應當是“終日事不離持重”。再者是改“雖有榮(營)觀,燕處(則)超然”爲“雖囿冗嘩,厭俗超然”。“榮觀“二字,甲本、乙本經文作“營觀”。這些詞語是什麽意義?衆説紛紜,莫衷一是。例如順治皇帝注曰:“榮觀,紛華之觀也。”吴澄注曰:“雖有榮華之境,可以游觀。”這與前面的“終日事(行)”有什麽内在聯繫呢?看不出來。現在找出與“榮華”、“燕處”發音相近的詞語“冗嘩”、“厭俗”,則經文意思是:“雖然囿於事務繁雜,世俗喧嘩,聖人却能超然脱俗。”這就與前面的“終日事(行)”相聯接了。
“奈何萬乘之王而以身輕天下?”句首“奈何”二字,甲本、乙本經文作“若何”,義同,此處選用“奈何”;“王”字,同甲本、乙本經文。在夏、商、周三代,“王”指天子;在戰國時,“王”指各諸侯國的國君;而“主”雖也可指國君,也有其他意義。可見,用“王”字比世傳本用“主”字恰當,因爲“王”者擁有“萬乘”,而“主”未必都擁有“萬乘”。
“輕則失根”。其中“根”字,甲本、乙本經文與王弼本經文作“本”字,書局本經文作“臣”字。作爲王者,輕浮、狂躁的行爲必將對國家、人民造成禍害,其所失去的不僅僅是臣僚,而是失去廣大人民大衆的信任,這是“失去根本”,也就是“失根”。“臣”雖也爲王者之“基”,但臣與人民大衆相比,居次要位置。
本章勘字:事(行)持(輜)囿(有)冗(榮)嘩(觀)厭(燕)俗(處)王(主)根(臣)
書目分類 出版社分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