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台灣“總統”大選投票日(2016年1月16日)僅剩下50天,由於目前仍是國民黨執政,不久前剛剛舉行了歷史性的“習馬會”,故台海局勢總體穩定。但是,如果2016年民進黨執政,一個中國原則的“九二共識”遭到破壞,兩岸關係將走向不穩定、不確定狀況,而且亞太地區本不太平,且挑戰不斷,台灣政局演變,是否會影響到亞太格局,值得關注。對此,筆者從以下三個方面作些分析:
一、國民黨執政近8年,其政績不彰,民意思變,台灣政權面臨“變天”。如無意外,2016台灣“藍天變綠地”,主張“台獨”的民進黨將重新執政
1.從目前選情看國民黨執政8年的政權已難以保住。民進黨從今年4月提名黨主席蔡英文參選以來,步步為營、穩扎穩打。國民黨至10月臨全會決定“換柱”,自亂陣腳,毫無章法。盡管“柱下朱上”,但整個選情和民調顯示,“換跟不換一個樣”;盡管臨選前兩個多月舉行了歷史性的“習馬會”,但拉抬藍營選情不大;盡管“朱訪美”,但為朱立倫加分也不明顯。11月20日台TVBS電視民調:蔡支持度46%、朱28%、宋10%。之前綠營或偏綠所做的民調也都顯示,蔡45%、朱20%、宋10%左右,即使選前“棄保”、朱宋相加,蔡朱相差仍在十個百分點以上。區域“立委”支持度民進黨約30%,國民黨約20%,親民黨4.2%。政黨票支持意向民進黨約35%,國民黨23%,時代力量6%,親民黨4%,台聯黨3%。11月18日確定“朱玄配”迎戰“英仁配”、“宋瑩配”,國親整合失敗,蔡位居勝選的優勢基本定底。為此,如果國民黨丟失政權,如果“立委”席次守不住“三八”綫(38席),選後的國民黨將面臨“崩盤”的危機,內部為爭奪“黨主席”大位,將從新陷入內鬥困境。
2.從目前國、民兩黨對外依賴看均以美國為首是瞻。2008年國民黨重返執政及馬英九上台以來,主張“不統、不獨、不武”維持現狀的兩岸政策。朱立倫接任黨主席以來,“馬規朱隨”。朱訪美於11月12日在《華盛頓時報》發表署名文章稱,“台灣欲與大陸討價還價就需像美國這樣的大國支持”。民進黨大陸政策明顯的正向國民黨靠攏,今年4月蔡英文首次強調“依中華民國憲政體制,持續推動兩岸關係的和平穩定發展”,以及“維持兩岸現狀”。民進黨多年來從未出席“雙十慶典”被蔡打破。國民黨“獨台”、民進黨“台獨”,鮮有“兩獨”合流,追求“事實獨台”共性。尤其在美國“亞太再平衡”戰略中,藍、綠都巴結美國,甚至迎合、配合美國的戰略。蔡、朱比賽訪美,爭著拜見美國官員,一方面為獲取選票,一方面討美喜歡,“挾美自重”、拉美撑腰。因此,未來台灣不論哪個政黨執政,解決兩岸問題的最大外因,仍是美國。
二、習馬會後大陸將一中原則的九二共識,作為“緊箍咒”套住台灣,鎖進一中框架。同時,也為民進黨架橋,給蔡英文機會,逼其轉型
1.“習馬會”對蔡及民進黨確有壓力。“習馬會”深層次內涵是為“一中框架”立規,以長遠戰略框住藍、綠,有利阻獨。美國知名學者對習馬會多數持相同看法,蔔道維(霍普金斯大學教授)稱:北京以堅定而不威脅的方式,強化了其應對未來民進黨的立場。李維亞(美前常務副助理國務卿)分析:習馬會產生了將蔡英文鎖進“盒子”的效果。蔔睿哲(美國在台協會前理事主席、現任布魯金斯學會東北亞政策研究中心主任)指出:習馬之間有重合,馬蔡之間有交集,但習蔡之間沒共識。如果蔡勝選,這就可能形成嚴重的僵持,習蔡之間能否找到某種程度的互相包容成疑。蔔認為,馬英九八年穩定兩岸關係的執政遺產,似乎前途未蔔。
2.“習馬會對藍綠選情影響不明顯”。據台11月18日台灣《聯合報》調查顯示,37.1%台灣民衆對馬的馬習會之行表示滿意,33.8%不滿意。11月12日台灣指標公司民調公布:20%台民衆認為習馬會對台有利、49.6%認為對大陸有利;28.6%認同習馬會對兩岸是“同屬一中”、58.4%不認同;30%認為習馬會馬捍衛了“中華民國”、52.7%認為馬沒有捍衛。但73%支持兩岸領導人今後應繼續會面。這些民調,有水分,但可參考。民進黨及蔡對習馬會的反應前後不一,開始質疑是“黑箱”作業,後稱是兩岸關係突破,不反對、不動員上街抗議、阻撓,不排除“蔡習會”,甚至到北京。後又說,台灣大部分人失望,馬英九無權框限台灣的未來,要用民主彌補馬對台灣的傷害。不難看出,民進黨非常敏感,擔憂衝擊選情,采取了策略性降溫,不希望隨藍跳舞。
三、民進黨及其“台獨”勢力,歷史上就與美日關係密切,如執政後的美日台三角關係與亞太格局將進一步相關聯,如何發展,值得關注
1.民進黨“台獨”勢力發展緣於美日。上世紀40年代,島內“皇民化台獨”運動興起,不久便轉移到海外。50年代“台獨”分子廖文毅出逃日本,成立“台灣民主獨立黨”。60年代美、日扶持“台獨”組織“台灣青年社”。70年代彭明敏出逃到美國,目標推翻國民黨政權,“建國制憲”。90年代海外“台獨”勢力合流,重心轉向島內,介入政治選舉,發動街頭運動。直至今日,“台獨”勢力主張“台灣前途由台灣全體住民決定”、“入聯公投”,強調“台灣是一個主權獨立的國家”及“兩國論”、“一邊一國”。因此,執政後的民進黨將會受到美、日重視,而民進黨比國民黨骨子裡更加會投靠美、日。
2.台灣局勢演變對亞太格局的影響將呈現不確定性。
(1)美國希望台灣配合其“亞太再平衡戰略”。台灣地理位置決定其戰略價值,軍事上是“兵家”必爭之地;經濟上是“海上”生命綫。1979年美國依“台灣關係法”,將台灣作為一枚可利用的棋子,至今從未放棄,也不可能放棄。上世紀的1996年,美國第七艦隊最後一次在台海炫耀武力後,現向中國施展武力的舞台退到了南海。近期美國小動作不斷,半個月之內三次挑釁中國:10月27日驅逐艦“拉森”號進入南沙渚碧礁12海浬;11月5日“羅斯福”號航母到南海示威。11月8日兩架B-52轟炸機進入南沙群島空域15海浬。11月22日奧巴馬在馬來西亞東亞峰會記者會上,竟然說“台灣是亞太反伊斯蘭國(IS)聯盟成員之一”,居心叵測。美國“卡內基國際和平基金會”高級研究員史文警告,如果未來的美國總統把台灣納入亞太再平衡戰略中,那將是瘋狂的,會引發美中嚴重對抗,其後果對兩國都將是災難性的。
(2)日美強化軍事同盟有意待機納入台灣。美國在全球部署了30多萬兵力,其中亞太7.4萬(包括日本3.3萬、韓國2.9萬)。未來8年美將在亞太部署60%戰艦。10月美國“本福德”號宙斯盾驅逐艦進駐日本橫須賀,為日本海上自衛隊鑄造海上盾牌。在美國的縱容和挑唆下,日本安倍政權一系列危險動作,包括修改“和平憲法”,強推“新安保法案”,強化“日美安保”軍事同盟,擬借吉布提模式在越南金蘭灣停靠日艦。美、日、菲、越、澳、印在南海方面合作滋事,菲律賓、越南“有奶便是娘”,抱美大腿,甘當小醜,挑釁中國。某種意義上講,日本對台殖民統治長達50年,其戰略利益及遏制中國企圖,比美國更倚賴台灣。因此,日本比美國更加擔心兩岸統一。
(3)台灣藍綠執政其實都期待與美日合作。台灣當局在經濟上尋求美國助台加入TPP;軍事上助台鞏固安全;周邊有事期待美日同盟馳援。日本正在密研日本版的“台灣關係法”,只等時機拋出。邀李登輝、蔡英文訪日,日本拉攏民進黨,不懷好意。因此,要謹防民進黨如果執政,不排除在台海搞點什麼事情出來。民進黨包括國民黨,都看到台灣島作為從日本到印度尼西亞島鏈的其中一部分,是美、日遏制中國所需要的重要戰略區域。
3.亞太格局中“台海”可能發生突發事件的引爆點,暫被“習馬會”化解。
(1)中美兩國對於台海局勢的溝通管道總體順暢。中國始終強調台灣問題事關中方核心利益。美方也一再重申奉行“一個中國”政策(中美三個公報),當然同時強調對台安全承諾“與台灣關係法”。美國對華、對台戰略兩個“基本點”即兩個“承諾”并行,從未偏離。因為,台灣對美國來講可利用的價值沒有消失,美國擔心兩岸關係過熱,直接導致美國對台影響力下降,從而失去其在台海地區的主導力。兩岸關係過熱及交流與合作越來越頻密,將直接導致兩岸商談統一的進程加快,從而會減少或中斷美國對台軍售,損害美國利益。兩岸關係過熱帶動兩岸政治互動,乃至統一後的強大中國,將直接導致兩岸聯手,對美國在亞太的戰略利益構成威脅,對美國的全球霸主地位形成挑戰。
(2)民進黨幻想利用美國制約大陸當然是有心無力。美對台關係總體仍服從於中美關係,中美建構新型大國關係,中美合作大於中美對抗。同時,美國注意平衡台海,既把台當成可利用的棋子,又不希望因“台獨”與中國“攤牌”,以免傷及美國利益。所以,民進黨如上台,對亞太格局不至於有太大的影響。台灣幻想美國改變長期以來的一中政策,美國做不到;大陸要美國放棄長期以來“以台制華”的戰略圖謀,美國不可能。在中美兩個大國之間的政治、經濟、軍事博弈中,中國堅定走“不衝突、不對抗、相互尊重、合作共贏”的道路,美國在小心應對中國這個強大對手。所以,美國對台戰略的根本用意在於,如要“長期利用”台灣,只有兩岸永久“和而不統”、“維持現狀”、“劃峽分治”。也就是兩岸“不統”、台灣“不獨”、台海“不戰”。
(3)台灣在亞太格局中的角色正考驗兩岸關係走向。目前國民黨執政,相對來講台灣在南海問題上暫無惹事。如果民進黨執政,兩岸關係何去何從?台海能否繼續保持穩定?會不會出現緊張、對抗?還不能確定。尤其,藍綠對南海問題的立場有所區別。而且民共沒有溝通管道,民共關係短期難以改變,民進黨是否站上與大陸對立面,是否會在南海問題上伸一腿,制造小麻煩?存在不確定因素。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民進黨上台不會一帆風順,在野勢力強烈杯葛、經濟民生困擾,短期不會好轉。社會能否穩定,政權能否穩固,內政會否影響民進黨對外戰略?都是民進黨需要面對和解決的問題。不過,如蔡借南海議題拋一些小動作,轉移其執政困惑,那對兩岸關係是很危險的事。當然,蔡還不至於愚蠢到是陳水扁那樣的“麻煩制造者”,但不得不警惕,防其向美、日傾斜。
總而言之,台灣局勢的演變對亞太格局的影響,確實存在隱患。至於影響程度有多深?範圍有多廣?還有待持續觀察。由於蔡英文執政將面臨多方面壓力與挑戰,包括島內政經和社會壓力,藍綠進入新一輪對決,兩岸和平發展降溫變數,這些民進黨都躲避不了。因而可預估,民進黨執政將從外圍尋找機會,為執政分壓、減壓。這樣的話,台灣與美日關係就不會“維持原狀”,而是更加緊密。
(2015年11月 上海社科院台灣研究中心研討會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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