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風雨,見世面。
李屋圍經過這場風雨,好像變了個樣子。村人變得冷静了,多思了。他們很賞識青牯,覺得他辦事穩重,講理説法。問責一個問題,轉地是不是違法?晴天霹靂,使得古廣也愣然。人們開始注重法律,悄悄地學習法律了。因此人們也没有過多地指責古廣。
不過,古廣是不會就此罷手的。他認爲壓力不够,還得加壓,要槍打出頭鳥。經過排查,反反復復也未得出個結果。
因爲這次風雨是村人自發起來的,看不出有人在煽動。當然,隱形後台可以説是易天樂,天下人都清楚。但你找不着證據,奈何!况且他因犯了“鬧天宫”之罪,村長已免,也作了檢查,要作處理也很難。無官可免,無罪可查,真是光棍一條。其實最張楊的,最風頭的是文伯,但他畢竟歲數大,且又是老貧農,老土改,德高望重,不好動手。於是只好從村幹部着眼了。
李喬自是一個人選。但她在這場風雨中又確實没出軌的言行。最後還是以她上回的“黑傘”行動的錯誤爲由,給以調查。這也算是加壓力。
古廣因此心情也覺緩和了點。對吕洪鐘書記也有個交代了。
没想到突然接了個短信:收地不智,扣人不當,後果。切切。林立。
他知道此人的背景,超人的能量,且同吕洪鐘形如手足。因此,他不能不認真考慮後果,便悄然地放緩了加壓之舉了。
果然,對岸香港傳媒又起動了。《台報》以通欄標題:誰違法一只鷄换一頭牛一頭牛换一頭牛報導了李屋圍的這場風雨,把古廣也點了出來。還冠以《鷄牛風潮》之名,加以論述一番。見報,尤其是見香港報,是吕洪鐘最避忌的,因爲這最影響他的仕途。因此,他找古廣來,當面指責説:這點小事也處理不好,一塌糊塗!
吃力不討好。古廣一肚子怨氣,也只好自個兒吞了。
林立不愧是個靈者。他料到這塊龍祖地阻力很大,不易辦妥。加上一開始吕洪鐘操之過急,簡單圖快,自然會出事的。因此,他一直注視事情的進展,派人駐村觀察。
看着古廣把事情擴大,他便找着吕洪鐘,曉之以利害。他深知吕的弱點,天不怕地不怕,最怕仕途阻滯,於是便由香港傳媒出頭,造勢一番。吕洪鐘最忌這一手,便聽了他的擺佈。
他這樣做無非爲了那份傭金回扣,只消回扣百分之一,按潜規則,他可得傭金八位數以上。他不能看着這塊肥肉毁在古廣手裏。他非常清楚,問題是在易天樂,他的威望,他的影響力都是不可低估的。你想想,平等地加入城市化,平等交易,這不就是土地市場化嗎?這樣深層次的問題是村民能提出來的嗎?還有青牯的表現,又是一個人物。他協助易天樂真個是如虎添翼了。無論如何,他一定得促成這次交易,一定拿到手這份傭金。
因此,他冒風險地去見易天樂,看看這位智者開個什麽妙方。
其實,他同易天樂也没有什麽深交。只是羅岡商場這一招令他震動,是創造出土地資本化,土地市場化的高招。用天樂的話説是:耕樓,耕田耕樓,耕樓耕田。易天樂運用嫻熟,簡直是得心應手,隨心所欲了。加上最近的一次“鬧天宫”,震動全城。一時之間,他成了一個影子領袖人物,一個農民村長。這是潜象,心靈潜象。這就是得人心!
一陣的“鷄牛風潮”,令吕洪鐘變得清醒了些。他心知肚明林立的出現不是偶然。他固然有自己得益獲利的打算,但也有他的訊息渠道。因此在反思之後,也感到自己急於求成之失誤。便順水推舟,答應此項目由林立接手了。反正是市投資管理公司出面,由林立操縱行事是了。這是最簡單也是最體面的下台了。
林立接手之後,對他來説是最輕鬆不過的。耕樓已有現成的經驗,現成的樣板,還用什麽好張羅的。
他應該找易天樂,此人一通百通。
王達先生見了天樂,新加坡沈沈先生作陪,開心見誠地談開了。
“我早應該見你,少走些彎路,真是!”王達坦誠地説。
“這是明擺着的,一只鷄换一頭牛,天下也没這個交易,當然談不攏了!”易天樂説。
“天樂先生,你看看該怎辦才好。出個主意好嗎?”沈沈是瞭解他的便説。
易天樂笑道:“合作交易是雙方的事,雙方你情我願。我看,可以不可以參照羅岡商業廣場的模式辦,清清楚楚,干乾净净。”
“就這樣,還有其他條件嗎?”王達有點出乎意外的問,他以爲對方會按潜規則,來一個傭金回扣或其他附帶條件。
“就這樣辦,可以嗎?”易天樂反問道。
“可以,可以!”王達一口答應。
“OK!”沈沈舉杯慶賀説:“祝合作成功,馬到功成!”
王達想不到,與易天樂合作就這樣的簡單利落,干乾净净。
等到林立見易天樂時,他們都已談好了,也不用林立去費神了。
不過,易天樂經過耕樓的風雨,深知個中的艱險。他便請教林立出個主意,看看如何轉得順當些。至少不要得罪我們的吕書記。他知道怎樣做人,一定盡力保证林立的傭金回扣落袋。小人不可得罪,更何况他又是大人物的影子呢!
事情就這樣的定了下來。
合作雙方是李屋圍股份公司,同摩基投資公司。合同具體簽訂我方由李喬主理,青牯作爲顧問協助。至於内中細節,易天樂都細心照顧周到。從本方份内分給一份股權給市投資公司,做到兼顧國家,集體、個人的利益,協同共享。因此,轉場還算順利了。
問題還是來了。談及興建金融廣場的具體規劃時。李喬要求要保留龍祖廟,此乃李屋圍的風水寶廟,祖宗的福物。這麻煩來了,建茿設計布局都得稍作改動。王達認爲可否移動一下,遷到近處。但村人討論反反復復都不願意遷移。這事易天樂當然是支持民意,切不可以犯衆憎。林立呢!他深知李屋圍人的倔脾性,蠻牛一邊頸,便應付地説:“可不可以給予補償,比如重建一間堂皇的祖廟!”村人一陣嘘笑。林立也以一笑回報。
後來,還是摩基讓步,答應保留下龍祖神廟,他們故意加上一個神字,村人也就滿意了。
此事林立都向吕洪鐘如實匯報。他聽後也没説什麽,心裏却不那麽的舒服。這些刁民越來越不似樣了。這才真的感覺到易天樂現象的壓力。他又想起了池紅的話,農民的智慧這話有意思。是真的有意思了啊!
幸得整體來説,轉地運動還算正常,還算是發展健康。不過,在這點上他同古廣有分歧。古廣從來未有這樣樂觀肯定這場偉大的轉地運動。他擔心的是違建户的發酵蔓延,耕樓效應的發展膨脹。李屋圍這次的落敗,他是歸究於耕樓的現象的魅力。這土地資本化的成功。老實説,在土地問題上,他的認識比姓吕的深刻得多,也務實得多。然而,屢戰屢敗却使他無地自容,也從不敢大聲説話。唉,做人難,做官更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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