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天樂同青牯趕來給付泰昌送行。古廣也來了。
他們默默地站在土墳前致哀。
一群珍珠鷄默然地站在遠處,仲長着脖子,一動不動。
“你呀!太憂國憂民了!”易天樂低聲道。
付泰昌就這樣的走了,爲農村城市化走了,憂鬱地走了……
青牯給池紅去電話。
給她説了付泰昌的故事。
他看了一份有影響力雜誌上刊登的一篇署名實言的文章,題目是《土地和城市化的撞擊》。文章從高處透視、近處剖析,遠處着眼,很有力度詳析了這場“轉地運動”,顯出客觀的權威性。
編者的話:南市的轉地結束了,史無前例,此舉“不宜模仿,下不爲例”。
......
城市化中的土地問題,特别是農業用地和農民宅基地的非農化,已成爲重大話題。
經過二十多年的努力,城鄉二元化分割的樊籬正在打破,農民的就業和社會身份,正一步步得到政策和城里人的認同。可是,在此過程中,農民土地的非農化却朝着“政府壟斷土地一級市場”和“土地國有化”方向强化,演繹着一出出現代城市拔地而起與農民失地、失權、失業相識相匯的悲喜劇。
......
作者述評:南市悄悄地完成了一次農地國有化,轉地運動,成功了。史無前例地消滅了農村土地集體所有制,第一個實現農地國有化的城市,第一個全國最大的地主。
該市用了150億元,取得了956平方公里的土地轉爲國有,成爲一個大贏家。
計:自然山林360平方公里,已建成區300平方公里,農用土地234平方公里,其中,只有農用土地這一塊付轉地補償金,其餘的無償轉地。當局是個大贏家,土地兼併的勝利者。
這次轉地運動結束了,此舉《不宜模仿,下不爲例》。
......
青牯從行文的氣勢筆鋒觀察,這是池紅的文筆風格。於是他急着給女記者去個電話。
“我看了你寫的評述。”青牯説。
“你就這麽肯定?”
“錯不了。”他説。
對方也没作答,只輕輕的一笑。
他給她説了付泰昌的故事。
她聽了嘆口氣説:“太輕生了,可惜了!”
青牯緩過了一口氣,問道:“你説這轉地運動是個什麽貨色?”
“轉地成功了,城市化却失敗了,偉大、成功、而又失敗的悲憫!”
他點點頭,“還留下一個三十五萬違建户的腫瘤。”接着又問:
“爲什麽城市化要消滅萬畝荔枝園?”
她惋惜地答道:“爲什麽城市化要進行轉地呢?”
在旁的易天樂禁不住説:“回答得太好了,太準確了!”
青牯自言自語:“我還是未明白。”
……
世界是明明白白,又不明不白。明白在不明白中老去,在老去的歲月裏變得明白。
這就是歷史。
這段不明白的歷史,偉大成功而又失敗的悲憫,終究會在老去的歲月裏變得明白的。
一群珍珠鷄明白地在不明白的土地上,默默地啄食着,啄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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