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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評論學術出版社 >> 文章内容

第二節 土樓民居楹聯的藝術特徵

  永定民居楹聯除内容豐富外,還具有鮮明的藝術特色。它嚴格遵循了中華楹聯的基本要素和禁忌,又在實踐中加以靈活運用,使土樓民居楹聯焕發出獨特的藝術魅力。

  此外,楹聯中的書法藝術,包括正、草、隸、篆,多爲名家所撰,給後人以書法藝術熏陶。

  一、嵌字巧妙,樓名入聯

  嵌字,是楹聯常用的表現手法之一,即將所涉及的地名、人稱、歲次等,按楹聯所要求的對仗規律,巧妙而自然地嵌入聯語中。嵌字聯有很多講究。將某一名號嵌入上下聯的第一個字叫“鶴頂格”,嵌入上下聯第二個字的叫“燕頷格”,第三個字的叫“鳶肩格”,第四個字的叫“蜂腰格”,第五個字的叫“鶴尾格”,第六個字的叫“雁翎格”,最末一字爲“鳳尾格”,嵌在上聯第一字與下聯最後一字叫“魁鬥格”,嵌在上聯第二字與下聯第六字叫“雲泥格”,嵌在上聯第七字與下聯第一字叫“蟬聯格”,等等。最常看到嵌字聯的地方大致有三處:一是寺廟;二是舊式建築的正廳門旁;三是名勝古迹。

  永定土樓民居楹聯中的嵌字聯,以鶴頂格和鳳尾格居多,特别是鶴頂格最常見。振成樓有16副固定對聯,其中有5副鶴頂格,即上下聯首字分别嵌入“振、成”兩字。如“振乃家聲好就孝悌一邊做去;成些事業端從勤儉二字得來”。承啓樓5副楹聯有3副的上下聯首字分别嵌入“承”、“啓”兩字。如“承前祖德勤和儉,啓後孫謀讀與耕”、“承先人遺訓,啓後輩良規”等。而寧遠樓13副對聯中,上下聯開頭全部分别嵌入“寧”、“遠”兩字。有的土樓民居楹聯,在每聯的最後一個字嵌入樓名中的某一個字,搆成“鳳尾格”。如,衍香樓7副對聯中,有3副分别將“衍、香”嵌於上、下聯之末。如“積德多蕃衍,藏書發古香”;而“澤衍千秋簪纓勿替;書香百代門第聿新”分别將“衍、香”二字嵌於上、下聯的第二個字位,搆成“燕頷格”。 將樓名嵌入對聯中,是土樓楹聯中的一大亮點。

  二、文字精煉,句式多樣

  從字數上分類,楹聯可以分爲短聯、中長聯、長聯和超長聯。由於對聯字數不限,少則一言,多則幾十言,成百上千言,甚至上萬言,所以對聯有長短之分。但是到底如何劃分,衆説紛紜,莫衷一是。一般而言,三言以下屬超短聯;四至九言爲短聯;二十至三十八字是準長聯; 四十至九十八字爲中長聯;一百至九百九十八字爲長聯;一千字以上則稱爲超長聯。

  永定土樓民居聯,少則兩言,多則數十個字。如,振福樓聯“入孝;出悌”爲二言聯;而洪坑振成樓的“振作那有閑時少時壯時老年時時時須努力;成名原非易事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要關心”多達三十六字。在衆多的土樓民居楹聯中,四言聯以上的短聯通常應用最爲廣泛。數十字的中長聯,多見於宗祠、廟宇、亭橋等名勝古迹中。如,清翰林巫宜福題大溪清風亭聯“清且漣漪清且直漪到此間水秀山明熱心人也帶幾分清興;風其吹女風其漂女坐定後高吟長嘯行路客怎禁一種風流”。再如,清舉人盧爾谷題坎市天後宫聯“蟾宫德曜瑞雲多欣融融日麗想碧海溥澤宏仁撰合干坤共識靈明丕著;紫殿風清佳氣繞仰赫赫鴻庥睹雙溪修文演武觴稱福裏維斯神聽和平”等等。

  三、風格多樣,雅俗共賞

  永定土樓民居聯中,有的采用白描手法,文字通俗易懂,一般人粗粗一看便知聯意。如,振成樓後廳聯“振作那有閑時少時壯時老年時時時須努力;成名原非易事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要關心。”有的詞藻華麗,濃艷典雅,不反復推敲,難以理解其中的含義;有的甚至查閲經典著作或請教高手,才能領悟其中的含義。如,南溪衍香樓聯“衍慶睢麒謀詒翼燕;香熏斑馬藻艷雕龍”。上聯“睢麟”,取自“關睢麟趾”, 指的是淑女和王子。“衍慶睢麒” 是“睢麟衍慶”的倒裝句,含有祝頌“子孫衆多、門丁興旺、多子多福”的意思。“謀詒翼燕”,語出《詩經·大雅·文王有聲》:“武王豈不仕,詒厥孫謀,以燕翼子。”原指周武王謀及其孫而安撫其子,後泛指爲後嗣做好打算,或指父祖對子孫的訓誨。“謀詒翼燕”是“燕翼詒謀”的倒裝句。下聯的“斑馬”,指班固和馬融。“斑”通“班”。班固和馬融都是東漢著名的經學家。語出劉勰《文心雕龍·程器》:“孔光負衡據鼎,而仄媚董賢,况班馬之賤職,潘岳之下位哉?”“藻艷雕龍”指的是華美的詩文。“藻”,是古代帝王冕上係玉的五彩絲繩,指華麗的文彩;“艷”,文辭華麗的意思。“雕龍”,比喻善於修飾文辭或刻意雕琢文字。這副楹聯的藝術特點非常鮮明,鶴頂格嵌“衍”、“香”兩字;四個動物詞“麒、燕、馬、龍”對得相當好,且詞藻豐富。同類的楹聯爲數不少,如振福樓内廳前柱聯“振其家聲忻翰麟趾呈祥鳳毛德備;福君門祚定卜鴻疇嘉錫燕寢香凝”等等。

  四、修辭别致,善於用典

  土樓民居楹聯創作者熟練運用比喻、擬人、對比、設問、頂針、襯托等多種修辭手法,使内容顯得更加生動活潑,妙趣横生。如高陂西陂光福堂聯聯:“光宗效前賢還須多種書中粟;福祉垂後嗣不外力耕心上田。”聯中“種書中粟”和“耕心上田”用的是比喻手法。再如,下洋香山堂聯:“香氣滿堂中香在蘭香在桂桂子蘭孫同五代;山情環户外山有麟山有鳳鳳毛麟趾衍千秋。”聯中“桂”、“鳳”運用的是頂針修辭手法。

  善於引經據典,是永定土樓楹聯的又一大特色,很多楹聯用典精當,收到以少勝多的藝術效果。如古竹聯昌樓聯:“聯緜氣節眉山秀;昌大宏開許國峰。”聯緜氣節,典出西漢出使匈奴而誓不變節的蘇武;眉山,實指北宋大文豪蘇洵父子。因爲北宋的蘇洵、蘇軾、蘇轍父子三人爲眉山城人;許國峰,是指被封爲許國公的唐代大臣、文學家蘇颋。蘇武、蘇颋和“三蘇”都是蘇姓人引以爲豪的前輩。再如,鳳城筆花第聯:“半畝方塘光鑒户;一枝彩筆夢生花。”夢筆生花,典出南朝大文學家江淹。相傳,江淹被權貴貶黜到浦城當縣令時,有一天他漫步浦城郊外,歇宿在一小山上。睡夢中見神人授他一支閃着五彩的神筆,自此文思如涌,成了一代文章魁首,時人稱之爲“夢筆生花”,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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