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前言

　　在典籍和史家評述中，對於齊僖公的女兒文薑之論述，泰半側重在文薑與親兄齊襄公諸兒私通之事而有所貶斥。但從史料上觀之，文薑自嫁魯桓公後，對於保持魯君地位、緩解魯齊矛盾、促進魯齊和諧共處上，實居於重要的協調角色。本文試由史籍中對文薑一生的記載，分成“魯齊通婚之始”、“通齊襄弒魯桓”、“佐莊往來齊魯”三個階段，借着魯齊之間關係的消長，及文薑出入國與國之間頻繁的情形，以觀知文薑對於兩國在外交關係上應具有的貢獻。

　　二、魯齊通婚之始

　　魯國的始祖周公旦與齊國的始祖薑太公，皆爲輔佐周王室滅商的股肱大臣，周成王曾在慰勞雙方時，賜給二國盟約：“世世子孫，無相害也”，希望兩國世世代代的子孫，都不會互相侵害，能够彼此和睦相處，以共同作爲王室在東邊的屏障。

　　春秋初期，魯隱公即位後，爲了改變在惠公時期較孤立的外交局面，遂積極與各國建立關係，其中與紀國聯姻，導致魯齊兩國的關係出現裂痕。紀國雖是薑姓之國，却與齊國有世仇。《史記‧齊太公世家》記載：

　　哀公時，紀侯譖之周。周烹哀公。

　　齊哀公因紀侯之譖言而被周王煮殺，因此，齊勢必滅紀方能甘心。但因魯國先後與宋、鄭等國結盟，齊國爲了提高自己的地位，也有與魯國改善關係之意，遂於魯隱公六年與魯結盟，《春秋隱公六年經》：

　　夏五月辛酉，公會齊候盟於艾。

　　《左氏隱公六年傳》：

　　夏，盟於艾，始平於齊也。

　　魯國與齊國的不和，至在艾地結盟，才開始和齊國棄舊仇、結新好，恢復兩國友好的關係，此後雙方往來也較爲頻繁。

　　文薑爲齊僖公之女，齊襄公之妹。原本齊僖公爲了拉攏鄭國，曾欲將文薑嫁與鄭太子忽。《左氏桓公六年傳》：

　　公之未昏於齊也，齊候欲以文薑妻鄭大子忽。大子忽辭。人問其故，大子曰：“人各有耦，齊大，非吾耦也。《詩》雲：‘自求多福。’在我而已，大國何爲？”君子曰：“善自爲謀。”及其敗戎師也，齊候又請妻之。固辭。人問其故，大子曰：“無事於齊，吾猶不敢；今以君命，而受室以歸，是以師昏也，民其謂我何？”遂辭諸鄭伯。

　　在魯桓公還没有向齊國求婚之前，齊僖公想把文薑嫁給鄭太子忽，但是忽以“齊大非耦”的理由辭婚，表明他善於爲自己打算；其後又再次辭謝齊國的請婚，理由是不能利用戰争救人急難而娶人之女，表示他深明大義。如此不以政治利益爲結婚前提的特殊性格，使其雖在大國面前仍顯得不卑不亢。

　　魯桓公爲魯惠公的嫡子，魯隱公同父异母的弟弟。惠公死時桓公尚年幼，故由惠公庶長子隱公攝政。但由於公子翚（羽父）的挑撥，導致兄弟相殘的局面。

　　《春秋隱公十一年經》：

　　冬十有一月壬辰，公薨。

　　《左氏隱公十一年傳》：

　　羽父請殺桓公，將以求大宰。公曰：“爲其少故也，吾將授之矣。使營菟裘，吾將老焉。”羽父懼，反譖公於桓公，而請弒之。……壬辰，羽父使賊弒公於寪氏，立桓公，而討寪氏，有死者。不書葬，不成喪也。

　　羽父請求魯隱公殺掉桓公，想借此求得高官。但隱公是個謹守分際的人，時刻不忘自己是庶子的身份，當年是因桓公年幼所以代爲攝政，如今桓公已長大成人，故打算把國君的位置還位於他，自己就退隱到外地養老以終。羽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擔心隱公會將請殺之事告訴桓公，爲了自保，故先下手爲强，反過來在桓公面前誣陷隱公，請求桓公殺掉隱公。十一月十五日羽父派人在寪氏家刺殺隱公，立桓公爲國君。《春秋》不記載安葬隱公，乃因桓公未依國君的規矩爲隱公舉行喪禮。

　　由於魯桓公的即位，乃弒兄而篡立，因此亟欲結交大援以求免於被討伐。魯齊的聯姻，基於政治考慮的成分不言而喻。《左氏桓公三年傳》：

　　會於嬴，成昏於齊也。……秋，公子翚如齊逆女，修先君之好，故曰“公子”。齊侯送薑氏於歡，非禮也。凡公女，嫁於敵國，姊妹，則上卿送之，以禮於先君；公子，則下卿送之。於大國，雖公子，亦上卿送之。於天子，則諸卿皆行，公不自送。於小國，則上大夫送之。

　　魯桓公和齊僖公在嬴地見面，商量成婚的具體事宜。同年秋天，公子翚到齊國迎接齊女文薑。齊僖公親自護送文薑到歡地，這是不符合禮的行爲。按照當時的禮儀，國君的女兒出嫁到地位相等的諸侯國，乃由下卿護送；即使出嫁到大國，派上卿護送即可，但絶無國君親自護送之理。魯國是禮儀之邦，魯桓公面對齊候送女此種不合乎禮儀的行爲，却未做任何表示，顯然不願爲此而開罪齊國。比起鄭太子忽的直言辭婚，魯桓公實顯得委曲求全了些。

　　《左氏桓公六年傳》：

　　九月丁卯，子同生，以大子生之禮舉之，接以大牢，卜士負之，士妻食之。公與文薑、宗婦命之。……公曰：“是其生也，與吾同物，命之曰同。”

　　成婚兩年後，魯桓公與文薑的兒子出世，因與桓公同出生在九月二十四日，因此桓公爲其命名爲“同”。

　　魯、齊兩國，因魯桓公與齊文薑的聯姻，重修了前代國君的舊好，並擁有了共同的子嗣，一方面使兩國的關係更爲緊密，另一方面也使得魯桓公的君王地位更爲穩固。

　　三、通齊襄弒魯桓

　　紀、齊兩國在遠祖時期的恩怨，一直存在着，並未因時間而使齊國淡化報仇之心，只要一有機會，齊候就想聯合他國以襲紀。《春秋桓公五年經》：

　　夏，齊候、鄭伯如紀。

　　《左氏桓公五年傳》：

　　夏，齊候、鄭伯朝於紀，欲以襲之。紀人知之。

　　魯桓公五年的夏天，齊僖公、鄭莊公向紀國朝見，想乘機襲擊紀國。紀國人覺察出他們的企圖，遂頻頻向魯國求援以自救。《春秋桓公六年經》：

　　夏四月，公會紀侯於成。……冬，紀侯來朝。

　　《左氏桓公六年傳》：

　　夏，會於成，紀來諮謀齊難也。……冬，紀侯來朝，請王命以求成於齊。公告不能。

　　魯桓公六年的夏天，紀侯來魯國的成地和桓公會面，商議如何對付齊國想滅紀國的禍難。同年冬天，紀侯又來魯國朝見，欲請魯國轉求周天子之命，去向齊國求和。但是魯桓公告訴他做不到。此舉應與桓公和文薑的聯姻有關，桓公權衡輕重，並不願意爲了紀國而得罪齊國這個親家。

　　雖然如此，但紀、魯兩國仍時有往來《左氏桓公八年傳》：

　　祭公來，遂逆王后於紀，禮也。

　　魯桓公八年，周桓王娶紀季薑爲後。周王室雖然衰微，但名義上仍是天子，與諸侯通婚地位不同，所以天子不親自主婚迎娶，而是托同姓諸侯代爲主持。因此周王娶後，乃由王室派大臣祭公來到魯國，然後到紀國迎接王后直接歸京師，如此乃合於禮的作法。紀國將女兒嫁給周天子，而由魯國主婚，使紀、魯之間的關係更爲接近，此舉使齊國頗爲不悦。因此在魯桓公十年的冬天，借着鄭國人向齊國請求出兵，齊國人遂率領了衛國的軍隊來幫助鄭國攻打魯國。《左氏桓公十年傳》：

　　冬，齊、衛、鄭來戰於郎，……初，北戎病齊，諸侯救之，鄭公子忽有功焉。齊人餼諸侯，使魯次之。魯以周班後鄭。鄭人怒，請師於齊。齊人以衛師助之。

　　鄭國爲了報復桓公六年時，鄭公子忽救齊有功，而魯國却把他排在後面的怨恨，因此請齊衛二國一起幫助他攻打魯國。當時齊國給各諸侯的軍隊饋送食物時，請魯國來確定饋送的次序，魯國用周王室封爵的排列次序而把鄭國排在後面，爲此鄭國人發怒，因此聯合齊衛軍隊和魯軍於郎地交戰。

　　原本魯桓公與文薑聯姻後，爲了保持魯、齊之間的和諧，對於紀國的求助，桓公都不予以支持。但經過桓公十年齊、衛、鄭戰於郎的事件後，桓公原本“主和”的態度遂有所轉變。爲了紀國，魯齊之間終於爆發了一場大戰，《春秋桓公十三年經》：

　　十有三年春二月，公會紀侯、鄭伯。己巳，及齊侯、宋公、衛侯、燕人戰。齊師、宋師、衛師、燕師敗績。

　　桓公十三年以魯國爲首的魯、紀、鄭聯軍，大敗以齊國爲首的齊、宋、衛、燕聯軍，這使得齊國顔面盡失，更加深了有朝一日必滅紀之心。

　　《春秋桓公十七年經》：

　　十有七年春正月丙辰，公會齊侯、紀侯盟於黄。

　　《左氏桓公十七年傳》：

　　十七年春，盟於黄，平齊、紀，且謀衛故也。

　　魯桓公十七年春天，魯國爲了調解齊、紀之間的關係，以使兩國和好，因此魯桓公和齊襄公、紀侯在黄地會盟。此外，並商量齊國想護送出奔齊的衛惠公回國重立爲君之事。但是，這次會盟並未達成共識。因此，同年夏天，齊師犯魯。

　　《春秋桓公十七年經》：

　　夏五月丙午，及齊師戰於奚。

　　《左氏桓公十七年傳》：

　　夏，及齊師戰於奚，疆事也。於是齊人侵魯疆，疆吏來告。

　　魯國軍隊與齊國軍隊在邊境奚地發生戰争，距離正月時的會盟不過數月，齊國人就侵犯魯國的邊境，可知齊襄公並不願意輕言和解。爲解决此一外交上的難題，魯、齊雙方再度會面，《春秋桓公十八年經》：

　　十有八年春王正月，公會齊侯於濼。公與夫人薑氏遂如齊。

　　《左氏桓公十八年傳》：

　　十八年春，公將有行，遂與薑氏如齊。申繻曰：“女有家，男有室，無相瀆也，謂之有禮。易此，必敗。”公會齊侯於濼，遂及文薑如齊。

　　魯桓公十八年，桓公與齊襄公先會面於濼，然後携文薑到達齊國。因爲文薑在嫁給魯桓公之前，曾與其兄齊襄公諸兒有私情，魯大夫申繻深怕此行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遂以“女有家，男有室，無相瀆也，謂之有禮，易此，必敗。”的話語加以勸阻，但是魯桓公對於齊魯雙方長期以來的紛争，或許有意讓文薑出面作緩頰調解之人，因此仍携文薑至齊國。

　　文薑與久未謀面的齊襄公會見後，果然如申繻所料，與齊襄公産生私通之事。魯桓公知情後，自然對文薑大加斥責，但也因此招來了殺身之禍。

　　《左氏桓公十八年傳》：

　　齊侯通焉。公謫之，以告。夏四月丙子，享公。使公子彭生乘公，公薨於車。

　　《公羊莊公元年傳》：

　　夫人譖公於齊侯，公曰：“同非吾子，齊侯之子也。”齊侯怒，與之飲酒。於其出焉，使公子彭生送之。於其乘焉，搚干而殺之。

　　文薑將桓公的責駡告訴了襄公，並説桓公一直認爲“同非吾子，齊侯之子也。”齊襄公聽完勃然大怒，遂設宴邀請桓公飲酒。待桓公酒醉後，便派公子彭生送桓公回去，趁桓公上車時，彭生折斷了他的骨幹，結果桓公就死於車中。

　　魯國對於桓公之死，盡管非常的不滿，但又無可奈何，只能對齊國委婉表達要求一個交代，《左氏桓公十八年傳》：

　　魯人告於齊曰：“寡君畏君之威，不敢寧居，來修舊好，禮成而不反，無所歸咎，惡於諸侯。請以彭生除之。”齊人殺彭生。

　　桓公之薨，使魯、齊兩國關係爲之緊綳，但因礙於齊國勢力强大，魯國只能卑躬屈膝的委曲求全。魯國人向齊國人訴説：“我國國君畏懼貴國國君的威嚴，不敢安居，所以來到貴國想要重修舊好。但是禮儀完成却無法回國，又没有地方追究罪責，在諸侯中造成惡劣的影響。請求貴國用彭生來消除這種影響。”齊國人就殺死彭生，爲魯桓公往生的事情，草草的作一個了結。

　　對於文薑與齊襄公私通一事，《管子》、《史記》、《列女傳》等典籍均有記載，且都持諷刺態度；《詩經‧齊風》中的〈南山〉、〈敝笱〉、〈載驅〉等詩作，在《毛詩序》的解釋下也被視爲刺淫之詩。

　　魯桓公赴齊被弒，歷來學者大都認爲，是因爲魯桓公對文薑和齊襄公的私通不滿，才會招致殺身之禍。但若放眼當時的外交局勢，齊襄公派彭生殺桓公，或許不僅僅只是爲了出一口怨氣，而是與齊、紀長久以來的宿怨，以及魯國長期以來協助紀國，有密切的關係。原本魯桓公携文薑此時回齊國，實具有協調緩頰之意，但齊襄公一心只想要消滅紀國，以報先祖之仇，雙方無法達成共識。協談不成，兩邊各執立場，而齊襄公爲達滅紀之目的，遂采取暗殺的手段，亦不無可能。因此，魯桓公的被殺，或許也該從當時的外交情勢作觀察，不應只由私通的單一面向作考慮。

　　四、佐莊往來齊魯

　　魯桓公逝世後，莊公繼位，當時尚不足十二歲，並無主持朝政的能力，因此魯國大權遂多落於文薑之手。此後，文薑多次往來於魯齊之間，代表莊公與齊國交涉，並曾兩次到達莒國，協調魯、莒之間的關係。

　　《左氏莊公元年傳》：

　　元年春，不稱即位，文薑出故也。三月，夫人孫於齊。不稱薑氏，絶不爲親，禮也。

　　魯莊公元年，《春秋》經並未記載莊公即位之事，乃因生母文薑没有回國。三月時，文薑又流亡逃奔到齊國。也因文薑與其兄齊襄公私通，致使魯桓公被殺，莊公爲父死而悲傷，故不認其母，《左傳》認爲這是合於禮的行爲。

　　《左氏莊公二年傳》：

　　二年冬，夫人薑氏會齊侯於禚。書，姦也。

　　魯莊公二年的冬天，文薑和齊襄公在禚地相會，歷來學者多把文薑到齊國，看作主動與齊襄公私通。清代的學者於鬯在《香草校書》卷三十七，則提出不同的看法：

　　姦，姦也。言姦正法也，姦亦即干也。……夫人干國之政，會齊侯，宜公會之。公不會而夫人會，是夫人干此會矣。

　　於鬯認爲，“姦”應爲“干預”之意，而非一般所謂“通姦”之説。由《春秋》及《左傳》的相關記載，可驗证在魯莊公初履君位、尚無治國經驗之時，文薑的確以君王身份往來於魯齊之間。如：

　　《春秋莊公二年經》：

　　冬十有二月，夫人薑氏會齊侯於禚。

　　《春秋莊公四年經》：

　　四年春王二月，夫人薑氏享齊侯於祝丘。

　　禚爲齊地，祝丘爲魯地，以杜預注而言，“會”、“享”皆爲“兩君相見之禮”，杜預認爲文薑僭越禮分。但由《春秋》經的正式記載，或可將之視爲：文薑是以魯國名義往來於魯、齊兩地，與齊國作協調的工作，因此才有以國君相見之禮的記載見於《春秋》經。

　　魯莊公四年，齊襄公終於如願以償的并吞了紀國。魯、齊之間爲紀國所引起的紛争，終於以紀歸齊而作結。

　　《春秋莊公四年經》：

　　紀侯大去其國。

　　《左氏莊公四年傳》：

　　紀侯不能下齊，以與紀季。夏，紀侯大去其國，違齊難也。

　　《公羊莊公四年傳》：

　　紀侯大去其國。大去者何？滅也。孰滅之？齊滅之。曷爲不言齊滅之？爲襄公諱也。《春秋》爲賢者諱，何賢乎襄公？復讎也。何讎爾？遠祖也。哀公亨乎周，紀侯譖之。以襄公之爲於此焉者，事祖禰之心盡矣。

　　齊襄公滅紀，是爲了復九世遠祖哀公被紀侯譖言所害而遭烹煮之仇，公羊作傳者認爲：《春秋》爲賢者諱其惡而書“紀侯大去其國”，因此經書“大去”是褒齊候的復仇，認可齊的滅紀。

　　魯、齊之間的直接衝突已然消弭，而文薑爲了維護魯國本身的地位，仍不時穿梭其間。

　　《春秋莊公五年經》：

　　夏，夫人薑氏如齊師。

　　《左氏莊公六年傳》：

　　冬，齊人來歸衛寶，文薑請之也。

　　《左氏莊公七年傳》：

　　七年春，文薑會齊侯於防，齊志也。

　　由上述經傳的記載，可看出文薑對於魯齊外交的往來，不遺餘力。齊襄公於魯莊公八年冬十二月死於内亂，而於魯莊公即位、齊襄公在位期間，魯國與齊國之間都没有發生過戰事，這與文薑的奔波周旋，有相當的關係。雖然文薑本身的一些行爲，以及因莊公年幼而干政的舉動，在當時看來，確實有不合禮制之處，但是她對於魯國的政治、外交上，還是有一定的貢獻。

　　《春秋莊公九年經》：

　　夏，公伐齊，納子糾。齊小白入於齊。

　　《左氏莊公九年傳》：

　　夏，公伐齊，納子糾。桓公自莒先入。秋，師及齊師戰於干時，我師敗績。公喪戎路，傳乘而歸。

　　齊襄公死後，齊國諸公子争立。魯國選擇以武力送公子糾即位，但公子小白先入齊地即位。魯國仍不肯退兵，遂有在齊地干時與齊師交戰之役。此事之後，才即君位的齊桓公小白，就於魯莊公十年兩度侵魯。

　　《春秋莊公十年經》：

　　十年春王正月，公敗齊師於長勺。

　　《春秋莊公十年經》：

　　夏六月，齊師、宋師次於郎。

　　齊桓公初立，欲報魯國納公子糾之嫌，遂屢屢攻魯，雖皆失敗，但魯、齊雙方的關係，已再度呈現緊張的僵局。

　　《春秋莊公十三年經》：

　　十有三年春，齊侯、宋人、陳人、蔡人、邾人會於北杏。

　　《春秋莊公十四年經》：

　　十有四年春，齊人、陳人、曹人伐宋。……冬，單伯會齊侯、宋公、衛侯、鄭伯於鄄。

　　《春秋莊公十五年經》：

　　十有五年春，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會於鄄。

　　如此頻繁的以齊爲主的盟會，可以看出齊桓公正一步步走向霸主的地位，而這些盟會皆無魯國參與的機會。若長此以往下去，魯國將會面臨被孤立的危機。於是《春秋莊公十五年經》：

　　夏，夫人薑氏如齊。

　　文薑又再度爲莊公出面，赴齊斡旋，於是《春秋莊公十六年經》：

　　冬十有二月，會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滑伯、滕子同盟於幽。

　　魯國才能在國際盟會上也有加入參與的機會。而在文薑逝世前，又連續兩年到莒國，《春秋莊公十九年經》：

　　夫人薑氏如莒。

　　《春秋莊公二十年經》：

　　二十年春王二月，夫人薑氏如莒。

　　其用意乃在與莒國結好，以增强魯國的外援，改善魯國在外交上的境况。

　　《春秋莊公二十一年經》：

　　秋七月戊戌，夫人薑氏薨。

　　《春秋莊公二十二年經》：

　　二十二年春王正月，肆大眚。癸醜，葬我小君文薑。

　　魯莊公二十一年秋天七月五日，文薑病逝，共在魯國生活了三十七年。就其一生蓋棺論定而言：在兩性關係的倫理觀點上來説，文薑確有瑕疵；然而從外交關係上觀之，則文薑不愧爲杰出的女性外交家。

　　五、結語

　　綜上觀之，文薑與魯桓公的政治聯姻，替魯君鞏固了地位，也使魯、齊雙方恢復前代友好的關係。雖然其後因爲文薑與齊襄公私通，魯桓公被弒，導致魯、齊關係陷入危機，但也由於文薑數度以國君之禮與齊國國君會晤，協調魯、齊關係，才能使魯國在幼主莊公即位執政下，仍能於齊襄公在位時，與齊國保持良好關係。而在齊桓公繼位後，魯、齊關係惡化的情况下，文薑努力穿梭於魯、齊之間，憑着她高明的外交手腕居中協調，遂仍能保持魯國應該有的地位。若由文薑對魯、齊外交上的影響觀之，文薑實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參考書目

　　一、書籍

　　（日）瀧川龜太郎編着：《史記會注考證》，台北：宏業書局有限公司，1990年10月。

　　（周）左丘明傳（晋）杜預注（唐）孔穎達疏：《十三經注疏》第六册《左傳》，台北：藝文印書館，1989年1月。

　　（漢）公羊壽傳（漢）何休解詁（唐）徐彦疏：《十三經注疏》第七册《公羊傳》，台北：藝文印書館，1989年1月。

　　（春秋魯）谷樑俶傳（晋）範寧集解（唐）楊士勛疏：《十三經注疏》第七册《穀樑傳》，台北：藝文印書館，1989年1月。

　　（清）於鬯：《香草校書》，北京：中華書局，2006年7月。

　　二、期刊論文

　　楊朝明：〈“文薑之亂”异議〉，《管子學刊》，1994年第1期，頁59-62。

　　童教英：〈文薑小議〉，《寧波大學學報（人文科學版）》，1998年9月，第11卷第3期，頁61-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