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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格化、英雄化、世俗化:淺論閩南的寺廟與神明傳説

  閩南是宗教文化極其繁榮的地區,廟宇極多,閩南百姓敬奉的神明也多,三平祖師、保生大帝、關帝君、開漳聖王、媽祖、清水祖師、土地公等等,都在閩南地區具有深厚的信仰根基。這些神明來源途徑多樣,有的來自宗教文化人物的神化,如三平祖師、清水祖師信仰;有的是著名歷史人物的神化,如關帝君、開漳聖王信仰;有的是歷史上具有“專業”特長的善男善女的神化,如保生大帝、媽祖信仰。閩南民衆的宗教信仰反映於閩南民間文學之中,産生了豐富精彩的廟宇和神明傳説。綜合考察,可以從這些豐富多元的民間傳説中,發現閩南寺廟和神明傳説的共同特徵。

  一、神格化特徵

  閩南寺廟傳説具有神奇、神聖性,閩南神明傳説中的神明神通廣大、法力超群,具有神明普遍的神格化特點。

  首先,閩南寺廟傳説無不體現出神奇、神聖的特點。

  漳州三平寺的建寺傳説充滿神奇性。傳説義中和尚大戰鰐魚精,爲民除害,可師父大顛禪師却大駡孽徒大開殺戒。師父搶過義中手中禪杖向東方擲去,讓他在禪杖落地處拄錫。“錫杖在前頭飛着引路,義中在後面猛追,一直追到漳州,錫杖落在開元寺後邊的三平山半雲峰下,直挺挺地插在地裏。於是義中和尚就在這裏創建‘三平真院’自立門户,聚徒講課,宣揚佛法了。”後來義中和尚制服毛氏洞裏一群被當地人稱爲“山鬼”的原始大毛人,“山鬼”們自願爲菩薩建廟贖罪,只要義中和尚閉目七日,寺院可成。義中閉目坐在樹下唸經,“山鬼”們賣力建寺,義中和尚只聽得“山鬼”們嘿啊……嗨噢的抬石聲、扛木聲,他們架斗拱,復磚蓋瓦,十分勞碌。和尚不忍,就在第五個晚上微睁雙目,兩道目光猶如兩道電炬,霎時照徹寺院,“山鬼”們驚恐奔走,有的躲避不及,就化成蛇虺鑽進水井、陰溝去了。“義中看見一個大毛人張慌失措,舉止蹣跚,無處躲藏,就一把抓住它,叫他在身邊做侍者,後人稱之爲‘毛侍者’,還有幾只變成蛇虺的,也抓來做侍者,這就是侍立在祖師公兩旁的青面獠牙的蛇侍者。”“由於義中和尚提早兩天睁開眼睛,‘山鬼’們來不及建山門,少造了一座天王殿,所以迄今三平寺只建好三殿半,一踏進寺院,迎面便是大雄寶殿,後進就是祖殿了。”三平祖師公竟然由禪杖引路來到漳州創立門户,宣揚佛法。三平寺的興建同樣具有神奇特點,竟然是義中和尚施展神通嚇服毛氏洞“山鬼”們,由“山鬼”們全力建造。而且著名的三平寺僅有“三落半”,即天王殿(僅有半殿)、大雄寶殿、祖殿、塔殿(祖師公藏骨之處),在中國寺廟建築中顯得頗爲奇特。對此,民間傳説做了出神入化的想象,頗有意味。

  泉州開元寺的建寺傳説也充滿了神奇。在此傳説中,黄守恭做夢,夢境成真,已經頗爲神奇了。和尚化緣,以袈裟圈地,袈裟投影竟籠罩百畝桑園,更具神奇和神聖性。漳州南山寺傳説中,也有許多神奇和神聖之處。

  漳州南山寺有“五寶”——大石佛、延祐銅鐘、緬甸進奉的玉佛、光緒皇帝頒賜的藏經,以及血書《華嚴經》。其中“延祐銅鐘”的鑄造充滿神奇和神聖性,當和尚去除勢利心,將貧窮孤寡老阿婆和殘廢人捐獻的一支銅釵、兩枚銅錢都投進銅爐之中,才能成功鑄造出優質銅鐘。這則傳説啓迪了世人:在佛法面前,衆生平等,只有彰顯真正的佛法精神,才有神迹顯現。

  其次,閩南神明傳説中的神明常常顯靈救難、神通廣大,富於神聖性特點。

  保生大帝是閩南地區廣爲信仰的神明。徐學指出,“吴真人信仰在閩南僅次於媽祖,在台灣的民間信仰中,位居於第三。前兩位是關帝聖君和媽祖。”厦門有多則“保生大帝”傳説。在“吴真人與白礁慈濟宫”傳説中,有一則“香菇能解鬱”,叙述南宋陸秀夫宰相保着宋帝昺敗出臨安,南撤到閩南,時值六月暑天,將士們多氣鬱中暑,得到道士救助。那道者拿一束青草給宰相説:“這太武香茹煎茶能解鬱,解熱去暑,同車前草一樣功效,而這香茹在這對面文圃山上隨處皆可採到,丞相何不一試?”三天後,將士們精神恢復。宰相派人打聽到文圃山下白礁村,有一座“慈濟宫”供奉着吴夲神像。丞相全副執事到慈濟宫進香,焚香禮拜之後瞻仰神像,“這才發現那天的道士外貌宛若供桌前的吴真人。”在《“香菇能解鬱”》《揭榜醫太后》等傳説中,真人吴夲醫術高超、品德高尚,逝後被閩南民衆奉爲治病救人的醫神。成爲閩南民間尊崇祀奉的神明後,保生大帝又屢展神迹,顯靈救難。吴夲在民間傳説中從神醫昇華爲醫神,顯示了閩南民間保生大帝信仰的深厚根基。

  二、神明的“英雄化”特徵 

  閩南神明傳説中的神明救灾、救苦救難、降妖除魔,具有“英雄化”的特點。

  三平祖師在閩南乃至海外深受信衆敬重。據相關資料,可知三平祖師生前爲禪宗正宗傳人。釋迦摩尼佛傳禪宗法門給金色頭陀摩訶迦葉,金色頭陀摩訶迦葉爲禪宗初祖,傳至菩提達摩爲第二十八祖,達摩祖師到東土弘法,成爲東土禪宗初祖。達摩祖師再傳給慧可,慧可傳僧粲,僧粲將法衣傳給道信,弘忍繼承道信的正法眼藏和達摩法衣,再傳給六祖慧能。慧能獨創“頓悟”門,爲南宗六祖,再傳給懷讓、行思,到馬祖道一、石頭希遷。義中和尚繼承的是南禪第四世大巔禪師的衣鉢,爲祖傳禪宗的正宗傳人。在漳州“廣濟大師與三平寺”系列傳説中,有義中和尚拜大顛爲師、師徒“南游潮州”、義中和尚“鬥妖驅鰐”等傳説。據説潮州刺史韓愈想徹底治理鰐害,得到義中和尚大力支持。韓愈揮舞朱砂筆寫下《祭鰐魚文》,蓋上官防大印,第二天到惡溪擺香案宣讀文告。但鰐魚公、鰐魚母不以爲然,大小鰐魚仍舊栖息在惡溪,捕食人畜,毫不收斂。於是韓刺史下令五百名弓箭手向溪水波濤間猛射一陣箭雨。義中和尚手舞錫杖,大駡鰐魚公、鰐魚母,出陣挑戰。

  只見惡溪掀起驚濤駭浪,猛然間,兩只大鰐魚,惡狠狠地張開血盆大口,張牙舞爪地向義中撲來。義中眼明手快,叫聲來得正好,一杖横過去,砸掉了鰐魚公的一排利牙。激怒了兩只鰐魚精,一前一後,夾攻義中。義中毫不畏懼,揮舞禪杖猶如一團白光,護住自身,覷機向鰐魚砸去。兩岸觀戰的軍民齊聲呐喊,擂鼓助威。一人鬥兩鰐,直殺得天昏地闇,日月無光。公母鰐魚渾身是傷,漸漸不支,嘶叫一聲,鑽進波濤中,躲到溪底藏身喘氣去了。好義中躍身溪水中追殺,大小鰐魚四面圍攻上來,被義中揮杖打死無數。公母鰐魚心痛兒孫遭殘殺,忍不住又鑽出水面來拼命,義中和鰐魚精從水中戰鬥到陸上,又從陸上戰鬥到水中,惡戰了三天三夜,終於把兩只鰐魚精全殺死了,當天晚上狂風大作,雷電交加,暴雨如注,剩下的大小鰐魚趁着退潮時機,全部逃往南洋群島去了。

  義中和尚大戰鰐魚精被描述得繪聲繪色。傳説不僅把鰐魚精“人格化”——它會心痛鰐魚兒孫,會輕視文弱書生,會與人大戰三天三夜,而且將民間尊崇的神明也完全“英雄化”了,義中和尚勇武蓋世、膽識過人,懲惡揚善、除暴安良,完全是民間俠義英雄形象。義中和尚“智擒毛氏”的傳説同樣體現了神明傳説的“英雄化”特點。義中和尚爲避佛門劫難,來到塔潭山村,聽説山上毛人强娶姑娘,就代嫁毛人酋長,乘機制服毛人。“毛人猛撲過來,義中不跟他拼力氣,只是輕巧地一閃身,閃到毛人背後,給他一記猛拳,打在後心上。毛人哇哇叫,轉身撲來,義中又閃開了,只是圍着毛人前後左右團團轉,東一拳西一擊,直打得毛人臉青鼻腫,眼冒金星,看見無數個白胡子和尚閃閃爍爍地繞着他團團轉。最後大毛人酋長筋疲力盡,只好伏在地嗷嗷求饒。”三平祖師降服毛人、“山鬼”、蛇虺等,是流傳久遠、爲人熟知的三平祖師傳説。石奕龍指出:“傳説中三平祖師鎮服的所謂山鬼、衆祟、怪徒、蛇虺、大魅、毛侍者,不過是當地土著的象徵表達。這是大漢族的民族中心主義偏見在作怪,在封建帝國時代,漢族往往把非漢族視爲异類,所以,往往把少數民族描述爲怪徒,甚至用他們的圖騰象徵物指稱他們,而將他們視爲所謂的獸類。”即便毛人是當地土著的象徵表達,即便這則民間傳説體現了民族歧視,但並不影響我們對三平祖師形象的認知,它再度建構了武藝超群、機智聰明的俠義英雄形象。

  “開漳聖王”是漳州人最崇敬的神明之一,閩南民間傳説中的陳元光是有勇有謀、文武雙全的開漳英雄。陳元光戰死後,轉型爲民間社會和朝廷共祭的神明,依然具有“英雄化”特點。威惠廟是閩南地區敬祀開漳聖王的廟宇,漳州各地有許多威惠廟。《吕縣令禱神威惠廟》等傳説,將漳州人崇敬的神明“開漳聖王”陳將軍塑造成戰神、英雄神形象,與閩南地區“媽祖傳説”中的神明媽祖呈顯爲相似的神能和形象,同樣體現了閩南神明傳説的“英雄化”特徵。

  厦門民間傳説《五龍嶼》,搆造了神、人之間的真情互動,也搆造了神明(東海龍王、玉皇大帝)之間的恩怨情仇。它一方面體現了閩南神明傳説的“世俗化”特徵——如龍王、龍太子憐惜厦門百姓,傷心落泪。玉皇大帝嫉妒生恨,報復厦門百姓,爲了維護天廷威嚴,又斬殺龍王、監禁龍太子,都是將“神明”進行“世俗化”描述;另一方面也體現了閩南神明傳説的“英雄化”特徵——東海龍王爲了黎民百姓,不惜違抗天庭,在厦門島上空耕雲播雨;在嚴峻的考驗面前,在生死抉擇面前,龍王大義凛然,以百姓爲重,以個人安危爲輕,犧牲自我和“龍族”的生命、利益,庇護了厦門島人民的生活幸福。這樣的龍王形象,正體現了閩南神明傳説的“英雄化”特徵。

  三、“世俗化”特徵

  閩南寺廟傳説表現出“世俗化”特點,閩南神明傳説中的神明也多數具有紅塵中人的一切俗態、俗情,具有“世俗化”特徵。

  首先,閩南寺廟傳説極富“世俗化”特徵。

  流傳於漳州、東山一帶的《東山的關帝廟》傳説,别有意味。東山關帝廟的周倉“是不持刀坐在左邊龕裏的”,面相也變爲白臉端莊、五綹飄垂的斯文長相,他出門還有一匹與關帝的赤兔馬並駕齊驅的白馬坐騎,大大違背了傳統廟宇裏供奉的周倉形象。東山關帝廟何以如此獨特呢?民間有個世代相傳的傳説。説是南宋小皇帝宋帝昺在東山(當年稱銅山)一個島上建立“東京”,元兵打來,輔國重臣陸秀夫背着幼主蹈海自盡。君臣陰魂不散直上九重霄向玉帝訴冤屈。聽説“宋朝氣數已盡,元朝當興”,陸秀夫感嘆天道不可挽回,求賜一處歸宿地,隨後去了東山關帝廟附神在東山關帝君的神像上,安享民間香火祭祀。宋少帝垂泪哭訴還想當皇帝,玉帝就叫他耐心等待吧。從此宋少帝孤魂無依,四處遨遊,幾年後看見手下大臣們都歸神安享民間祭祀了,就改了主意。“玉皇大帝寬宏大度就答應讓宋少帝歸神位。這一查,全國廟宇中的神位大致已安排妥當了,只有東山關帝廟中的侍將周倉,還是空缺,就委派宋少帝去頂缺了。宋少帝一想也好,陸秀夫是輔國忠臣,依靠他也有個照應,也就心甘情願上任去了。”可是陸秀夫却大傷腦筋。兩人原是君臣名份,但在廟裏,陸秀夫代關聖君名份,宋帝昺却是部屬,只能屈尊站邊,持刀伺候。怎麽辦呢?總不能讓宋少帝真的天天站崗扛大刀吧?“陸秀夫左思右想之後,就托夢給廟祝以及地方耆老們説:‘故主宋少帝來接受周倉將軍的香位,請父老們顧及我們昔日君臣名份上,給周倉將軍神像安排個座位,另立個神龕,權且免了持刀的職務,神像面龐也改换個扮相,塑個白净臉,五綹須的吧。’東山人領會神的意旨,一切照辦了,還特别體貼神道,聖君出巡時。另備白馬一匹,供宋少帝充的周倉代步。這就是東山關帝廟獨特的傳説。”這則傳説非常民間化、世俗化。陸秀夫附神關帝君神像,宋帝昺附神侍將周倉神像,這一君臣關係的倒置,頗具世俗味。張曉鬆説:“這一傳説耐人尋味的地方在於竟然以民間的先來後到爲由模糊了封建時代極其神聖不可侵犯的君臣關係,極富有人情味,亦只有在民間信仰的廟宇裏才會有這類傳説。”除此之外,玉皇大帝極富人情味,善於傾聽,樂於體恤;宋少帝孤魂無依,在現實折磨中認清情勢,從“皇帝夢”中清醒之後,走向更爲“現實”的存在——居然願意附神到侍將周倉神像上,依靠附神於關帝君神像的陸秀夫。可見“東山關帝廟”的傳説具有獨特的民間味,體現了閩南寺廟傳説的世俗化特徵。

  其次,閩南神明傳説也深具“世俗性”、人情味,呈現出神明傳説的“世俗化”特徵。

  《漳州尪相打》和《漳州城尪相打》兩篇“异文”民間傳説,通篇將閩南神明“世俗化”。在上述兩篇异文傳説中,定居漳州的各路神明無不具有世俗性特徵,他們具有和人類一致的七情六欲、喜怒哀樂、愛恨情仇;人類的弱點,他們都有;人類的交友、處事方式,他們也都得心應手地使用着。可以説,兩則傳説最充分地印证了閩南神明傳説的“世俗化”特徵。

  漳州“土地公的傳説”中,土地公、土地婆無不充滿了民間傳説的趣味性、世俗性。在《九龍嶺的土地公》《“土地公”爲何手握元寶》《土地公怒打土地婆》等三則“土地公傳説”中,土地公都頗具世俗性,具有紅塵中人的功利心、貪嘴、貪財,具有部分人類“顧頭不顧尾”的毛病,還脾氣火爆,竟然暴駡、暴打土地婆。土地婆也貪圖豐厚供品,爲此不惜拆土地公的台。最可笑的是位居神明的土地婆利令智昏,居然被無賴賭徒欺騙,落得一頓暴打,被人譏笑。可見閩南民間傳説中的土地公、土地婆形象完全世俗化,連一向慈心善面、救苦救難的觀音菩薩也玩起了小心機,有心戲弄土地公。閩南神明傳説的世俗化特徵於此可見。

  結語

  閩南寺廟與神明傳説具有神格化、英雄化、世俗化等重要特徵。首先,神格化特徵是中國寺廟、神明傳説的普遍特徵。閩南各地寺廟和神明傳説,莫不充滿神奇、多有神迹。閩南民間信仰的神明多是“人”昇華爲“神”,是閩南民衆將一些著名歷史人物和專業人士加以“神格化”。三平祖師信仰、保生大帝信仰、關帝信仰、開漳聖王信仰、媽祖信仰、清水祖師信仰等,所信仰的對象都是“人”的“神化”,體現出鮮明的神格化特徵。其次,閩南寺廟與神明傳説的“英雄化”特徵,極其明顯,閩南民間傳説中的媽祖、關帝君既是海神、財神,也成爲戰神;閩南地區産生的三平祖師信仰、開漳聖王信仰、保生大帝信仰同樣將神明英雄化。究其原因,最重要的也許是閩南開拓相對較晚,在中原移民的“在地化”和當地土著的“漢化”過程中,雙方都面臨很多需要戰勝的困難。同時閩南依山面海的地理環境,也使閩南人面臨着倭寇、山賊、流民等更多人爲因素的破壞,需要克服很多困難。閩南從古至今都被作爲“前綫”陣地,充滿“戰地”色彩。這一切,都是閩南神明傳説體現出“英雄化”特徵背後的歷史、地理和人文因素。民間信仰的“現實性”、功利性,又往往使閩南民衆根據“現實需要”,賦予這些“神明”英勇俠義、救苦救難的英雄形象。其三,閩南寺廟與神明傳説的“世俗化”特徵非常鮮明,可以説它是神明信仰與地域文化、閩南文化的結合。比如保生大帝信仰、三平祖師信仰,就是在歷史發展進程中形成的,是閩南地區地理特徵、閩南人民願望投射於神明信仰的結果。“閩南自上古、史前就是奉蛇爲圖騰始祖的閩越族及其後裔‘溪峒’、‘峒獠’的聚居地,加之吴夲信仰産生的青礁、白礁地區是海洋漁業生産的傳統地區,也是漢晋以來‘水上人家’蜑(或曰疍)民的重要生活區。”隨着漢人的“在地化”和在地土著的“漢化”,産生中原文化和“在地”文化結合的閩南社會,閩南的宗教信仰也成爲閩南社會漢人、土著的共同信仰。在閩南社會形成過程中,吴夲由鄉間醫生演變成地域保護神——祛病救灾的保生大帝。可見保生大帝信仰與閩南自然生態環境和閩南文化生態、社會變遷的重要關聯。這些閩南地區特有的民間信仰,反過來也凸顯了閩南的文化特質。徐學説,“正是在對吴真人信仰及其一系列閩南特有的文化象徵符號的理解與接受中,我們成爲‘閩南人’。文化象徵符號爲閩南民間社會提供了一個集體圖騰與集體象徵,它們能超越政治差异,階級差别,超越各自的社會身份,使閩南人搆成一個‘閩南社會’。”閩南民衆的信仰中心(閩南寺廟)與閩南民衆信仰的神明,都具有這樣的文化象徵符號。閩南民間的寺廟與神明傳説,以民間文學形式傳播、演繹着這些“文化象徵符號”,凝聚了閩南族群的文化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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