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台灣有些學者認爲台灣史研究有所謂“中原史觀”與“台灣史觀”之分,而大陸學者的研究則被他們稱爲“中共史觀”。現在上述情况發生了變化,在李登輝、陳水扁執政時期,“台獨史觀”逐漸佔據重要地位,它不僅表現在學術研究上,更重要的是企圖通過修改教科書和課程綱要,向青年一代灌輸這種史觀,這種“政治干預學術”的情况及其可能導致的後果,已經引起台灣政界、學界的普遍重視。
本來,在國民黨統治時期,台灣史曾經成爲“禁區”。張炎憲指出:“在戒嚴體制下,反共與中國教育籠罩一切,台灣史被視爲旁流、支流,甚至認爲台灣史的瞭解會激起本土認同,造成分離思想。”那時,台灣史研究基本上是在傳統史觀影響下進行的,有人甚至稱之爲“國民黨史觀”。到了上個世紀70年代,開始出現“台灣史觀”與“中原史觀”的争論。陳芳明以“内地化”與“土著化”的争論加以説明:“李國祁的觀點,完全是從傳統的歷史學出發,也就是以中原史觀爲本位,考察台灣社會如何成爲中國内地的一部分。陳其南的解釋,則是以人類學的理論爲基礎,從生活習慣、行爲模式與價值觀念來觀察台灣社會本土化的過程”。他認爲李國祁“把台灣社會看成中國本土的一個附庸”,而陳其南則是“以台灣住民、台灣社會爲主體的歷史解釋”,即台灣史觀。
現將當前台灣學者研究台灣歷史的三種主要的流派介紹如下:
一、台獨史觀
在今日台灣,“台獨史觀”頗爲流傳,有所謂“後殖民史觀”“同心圓史觀”等等名目,他們有時自我標榜爲“台灣史觀”,實際上它與真正的客觀的學術的台灣史觀有原則的區别。
陳芳明,强調“台灣歷史的内在結構”和“台灣人民的主體性”“亦即以台灣住民與台灣社會爲主體的歷史解釋”。後來他又把這種史觀稱爲“後殖民史觀”,他説,這是指“殖民地社會在殖民體制終結後對其歷史經驗進行反省與檢討”,它“特别强調歷史發展過程中被殖民表現的扺抗文化。一部台灣殖民歷史,乃是一部充滿挣扎、頓挫、飛揚的扺抗運動史。”他認爲“在現階段,國民黨史觀與中共史觀都極力避開觸及台灣的殖民經驗”。
這種史觀涉及的主要問題是台灣史與中國史之間的關係問題,甚至擴及到政治問題,其中包括:“台灣歷史要放在中國這樣一個單位來談,還是放在台灣的叙述單位來談”;“台灣的政權本身一直强調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整個過去的研究都以中國史的本位來研究台灣史,所以在台灣史的研究上受到中國史研究最深的影響。而非西洋史學”;“台灣史長期以來受到中國研究的影響,而認爲台灣史是中國史研究中的邊疆史地域史,而不認爲是一個國家的歷史”;“台灣史能不能成爲一個新歷史的分野,在於台灣是不是作爲一個國家,是否可以脱離中國而成爲一個歷史的主角?如果這個前提可以成立的話,台灣史就有一個新歷史史觀可以來對抗目前官方的既定的‘台灣是中國一部分’的歷史史觀”;有人明確表示:“我認爲台灣史應該要退出於中國史之外”。張炎憲説得很明白,這種史觀是要使“台灣研究漸漸脱離附庸於中國的觀點,而建立起(台灣)主體地位”。學者王明珂針對上述觀點指出,“由歷史記憶觀點,這種新的台灣史研究風尚以及歷史詮釋,反映一種欲脱離中國聯繫的台灣認同,與造成這種認同的歷史記憶重建”。
杜正勝提出所謂“同心圓史觀”,按他自己的解釋是:“以台灣爲中心,一圈圈往外認識世界,認識歷史。這是一種世界觀,也是一種新史觀。”目的是“扭轉‘中國主體,台灣附庸’的認識方式”“突破長久以來台灣史學社群以中國史爲主體的習慣與束縛,從台灣的經驗重新理解中國歷史,或以亞洲和世界的寬廣視野看中國史”。台灣中研院一位研究員認爲這就是研究台灣史“不再把目光集中在中國”。顯然,“同心圓”史觀和所謂“台灣史觀”“後殖民史觀”一樣,目的也在於“脱離中國”。可是,在2003年以由杜正勝爲院長的台北故宫博物院主辦了“福爾摩沙特展”,這個展出已經“直接從台灣史‘擴及’到荷蘭和東亞,而‘跳越’了中國”。所以,我認爲“到了21世紀,杜正勝的理論又有新的發展,他似乎已經抛棄了‘同心圓’”。“脱離中國”的意圖更加明顯了。
實際上,“台灣主體”本來是要以台灣人民、台灣社會爲主體,這並没有什麽問題,研究台灣歷史當然要以人民爲主體,而不能以帝王爲主體、以統治者爲主體。但是,他們所説的“以台灣爲主體”是什麽意思呢?首先是針對台灣史與中國史的關係來説的,張炎憲主張:“台灣主體論的終極目標是要建立台灣的歷史解釋,以台灣觀點解釋台灣歷史,以台灣觀點解釋中國史、世界史。”杜正勝也説:“突破長久以來台灣史學社群中以中國爲主體的習慣與束縛,從台灣的經驗重新理解中國歷史,或以亞洲與世界的寬廣視野看中國史。”
上述説法還不够明白,他們乾脆指出,强調“台灣主體”是爲了“突顯台灣與中國之别”;就是要“扭轉‘中國主體,台灣附庸’的認識方式”;“需脱離中國的規範,才有可能超越中國文化,創立自己的文化。”换言之,就是要“突破中國格局”“脱中國化”。
“台獨史觀”還提出“世界史視野”和“獨立的歷史舞台”的主張,這些説法可能會迷惑一些不明真相的人。“世界史視野”如果指的是研究一個地區的歷史,不能局限於本地區要有更加廣闊的視野,從世界史的角度,從廣泛聯繫中,找到本地區的位置,對本地區的歷史做出正確的解釋,那完全是正確的,應當得到支持。但是,他們所説的“世界史視野”則是爲了“擺脱中國”,有人把17世紀台灣的主人説成是荷蘭人,有人製造出台灣歷史早已不在“中國大陸政治圈”“中國大陸經濟圈”之内的結論。至於他們所説的“獨立的歷史舞台”,則是作爲“台灣歷史是中國歷史一部分”的對立物而提出的,以反對“中華民族主義”爲名,推行“台灣民族主義”,排斥中國,爲分裂主義效力。
在這種史觀的指導下,他們提出台灣歷史的如下特色:
(一)從移民社會轉變爲本土社會。這個特色是存在的,台灣社會確實經歷了這樣一個過程。問題是他們强調台灣的本土化,甚至以所謂“俗諺”:“有唐山公,無唐山媽”“金門不認同安,台灣不認唐山”作爲依據,説明台灣已經形成了與大陸没有認同關係的“台灣命運共同體”。
(二)統治者變换頻繁。這個特色也是存在的,問題是他們把荷蘭、日本、鄭氏、清朝、國民黨政權一律看成是“外來的”,一律是“佔有台灣、統治台灣”“但都是未經台灣當地人民同意或推舉的政權”。這樣,中國的政權和外國政權等同看待,顯然有意抹煞“台灣主權屬於中國”這個根本問題。
(三)海洋文化。這並不能説是台灣的特色,台灣著名學者李亦園、陳昭南對此已經提出自己的看法,陳芳明、許信良也認爲台灣帶有大陸與海洋雙重性格,而“台獨史觀”强調“海洋文化”,其目的是爲了説明台灣文化與大陸文化根本不同,前者是開放的、多元的、包容的,後者是封閉的、保守的、静態的。
此外,他們還强調在日本統治下台灣“步入近代社會”,後來“台灣進入以美國爲主的資本主義文明”,所以,“台灣是一個多元性文化地區,(絶)對不是只有漢人文化”。他們不分主次地把各種文化相提並論,顯然就是要抹煞中華文化在台灣的主導地位。
他們還强調研究日本統治時期和研究“原住民”的歷史,目的何在呢?王明珂指出:研究日據時期,“主要在强調台灣現代化始於這個時期,今日台灣經濟成就主要賴於日人當年的建設”;研究“原住民”則“偏重在‘原住民’與南島的關係上”;“以‘日據時代的經驗’與‘南島民族的本質’,來詮釋台灣人與台灣文化的特質,並借此脱離中國的聯繫”。“推動此記憶重塑的,除了政府高層官員與部分學者的認同傾向外,日本財團支持的中日文化交流團體也對此有相當貢獻”。
總之,從所謂“台灣主體論”到上述對台灣歷史特色等看法,已經充分表明瞭他們的“台獨”意圖,把它稱爲“台獨史觀”是十分恰當的。實際上,“台獨史觀”是一種政治主張,而不是一個學術流派,因爲在學術上它站不住脚的。
主張“台獨史觀”的代表人物有杜正勝、張炎憲、李筱峰、陳芳明等人,但有關台灣史“通論性”的代表作,則只有老一代的“台獨”分子王育德的《台灣:苦悶的歷史》和史明的《台灣人四百年史》,以及李筱峰、劉峰鬆的《台灣歷史閲覽》等。
二、台灣史觀
這是一種學術上的主張,一般不涉及政治。他們主張“以人民的立場來看”“以台灣人的立場來看”“以台灣爲‘思考單位’”“以島上人群作爲研究主體”。於是,曹永和先生提出“台灣島史”的概念,目的是“超越政治史限制,跳脱國家單位的範圍,而朝人民的、區域的歷史去發展”。這是有一定道理的,因爲在歷史上,台灣是福建的一個府,後來是中國的一個省,也曾經是荷蘭長官、日本總督統治下的一個殖民地,從來不是一個國家,用“通史”本來是不恰當的,而用“省史”“府史”“殖民地史”却都無法貫徹始終,主張用“島史”不失爲一種可取的建議,不過,似乎也没有引起較大的反響。
“台灣史觀”提出“人民立場”的主張,反對過去的帝王史觀,反對站在統治者的立場寫歷史,反對單純寫政治史,而主張以人民爲主體,寫人民的歷史,除了政治史以外也要寫經濟、社會、文化各個方面的歷史,要站在人民的立場解釋歷史,這些觀點無疑是正確的。問題在於過去許多歷史著作,包括所謂“左翼史觀”莊嘉農的《憤怒的台灣》和“台獨史觀”王育德的《苦悶的台灣》、史明的《台灣人四百年史》,都曾經標榜自己“站在人民立場”。所以,是否能够真正站在人民立場,需要拿出作品,並經過歷史的檢驗。
“台灣史觀”與“台獨史觀”表面上有某些類似之處,例如,他們也主張“台灣主體”,對台灣歷史和特色的概括與“台獨史觀”大同小异,但解釋則有不同。“台灣史觀”與“台獨史觀”的本質差别在於:“台獨史觀”主張“台獨”,研究台灣史的目的和手段都是爲分裂主義的政治主張服務;“台灣史觀”則强調學術性,不願意讓政治干預學術、把史學當作“統獨”争議的工具,表示“無意卷入統獨之争”,有的還對“台獨意識”持否定態度。
“台灣史觀”也認爲移民社會是台灣歷史的特色之一,但它不像“台獨史觀”那樣强調台灣與大陸的不同,而且强調“台灣作爲漢民族的移民地區,成功地轉爲漢文化的社會”這一基本事實。在談論“政權變動頻仍”時,客觀地説明它使得“部分台灣住民的國家認同發生混淆,産生所謂‘台灣獨立’的分離意識”。在説明“文化發展多元”時,明確指出,時至今日,台灣仍然“以漢文化爲主體”,等等。
在這種史觀指導下,他們處處“以台灣人的立場”對待歷史,一方面,要求描述、解釋“台灣人”的歷史,特别重視反映“原住民”的歷史,而不只是統治者的歷史;另一方面,要求站在“台灣人”的立場作出評價。他們認爲從台灣人看來,所有的統治者都一樣,應當“一視同仁”。上述主張有一定的合理性,站在台灣民衆的角度考察台灣的歷史,也是正常的。例如,有人認爲國民黨去台灣時帶去了許多黄金、專家等等,對台灣有利,“但一下子增加一100萬人口,吃、住等方面也大量使用了台灣有限的資源,這一段調適期使台灣人經歷了不少痛苦”。這類問題不站在台灣人角度是難以體會的。不過,也有一些看法值得討論。例如,他們認爲早期台灣歷史的主人是“原住民”,重點不應當是漢人,在有關漢人與“原住民”關係上,要從“原住民”角度來思考,而不能用“漢人觀點”;鄭芝龍到達台灣時,荷蘭人、日本人已經在台灣,所以,不能説荷蘭人“入侵”台灣和日本“侵台”,也不能説鄭成功“收復”台灣。這裏既有學術問題,也有立場問題,應當通過相互切磋取得共識。
在“台灣史觀”指導下,他們站在“台灣人立場”,對台灣各個時期的歷史作出不同的定位。許雪姬早就提出:“在清代,台灣是清版圖的一部分;在日據時代,台灣就必須放在日本殖民地的框架下,把它當作日本領土的一部分,…… 到了民國34-38年國府遷台期間,又應該擺回中國史的框架下討論;隨後,台海兩岸隔絶四十多年的現况,就現實而言,就不應該再放入中國的框架裏。”近年出版的黄秀政等人所著《台灣史》一書也有類似的説法,他們指出:荷據以前,台灣是以“原住民”爲主的歷史,澎湖則是元明兩朝的地方史;荷西時期,台灣史屬於外國史;鄭氏治台時期,台灣史是“國史中的國别史”;清朝時期,台灣史是清廷的地方史;日據時期,台灣史屬於外國史;光復初期(1945—1949),台灣史是中國的地方史;“中華民國在台灣”時期(1949年迄今)是“國史中的國别史”。這種主張,從表面上看是客觀的,對所有的統治者是一視同仁的,實際上關鍵在於它逥避了一個要害問題,即台灣主權的歸屬問題,這就不能説是客觀的了。同時,這種主張也違背了“台灣主體”的原則,因爲是按照統治者是誰進行分期和定位的,而不是從台灣人的主體——來自大陸的中國人及其後代的立場,來看待外國勢力的入侵和本國統治者的更替。
主張“台灣史觀”的多數是學院派學者和大學教授,他們之中多數人雖然没有參與“史觀”問題的討論,但從他們的論著中可以看出他們的傾向。同時,由於台灣史學界普遍由於“受學術分工的影響,專題性的著作愈來愈多,通論性的著作很少受到肯定。”因此,用“台灣史觀”寫成的“通論性”著作也很少,主要代表作是黄秀政、張勝彦、吴文星合著的《台灣史》,此外,還有《台灣近代史》《台灣歷史圖説》等等。
三、“以世界史爲框架的歷史觀”
這是林滿紅教授提出的。她是專門研究中國近代史的學者,這種史觀首先是從中國近代史的角度提出的,她主張“以世界史框架寫中國人的近代史”。她解釋説:“世界框架是相對於中國框架而言,中國框架指以中國這塊土地爲思考中國人歷史空間的範圍;世界框架則指以世界爲思考中國人歷史的空間間架”。她認爲其重要意義在於它可以擺脱“狹隘的民族主義史觀”。
林滿紅在談論她的史觀時,舉了不少台灣歷史和兩岸關係的事例,説明“狹隘的民族主義史觀”的局限,例如,她説:“主張台獨的人喜歡説台灣人四百年史,而不説台灣人幾千年史或幾萬年史,在説台灣人四百年史時,這個‘台灣人’已有中國的成分在,因爲這個陳述忘了來自東南亞的台灣人,而僅指四百年前開始大量由中國大陸來的台灣人”。又如,她指出,對於日本佔領台灣這項史實,“台灣人常將根源回溯到外省人——李鴻章身上,……中國大陸人,也有許多只從李鴻章的喪權辱國來謾駡。事實上,日本之所以要佔領台灣,自日本德川末期以來,受中國鴉片戰争戰敗刺激,積極將日本對西方列强的國防綫外延,而包括台灣的南進思想才是主導因素”。再如,講到日本統治時期台灣人前往大陸的歷史,許多人只講“約四百位台灣人的抗日史”,而不講“約二萬日本化台灣商人的歷史”,她認爲這是“民族主義史學的必然結果”。上述幾個事例都屬於中國近代史,同時又與台灣史分不開,可見她所主張的史觀也適用於研究台灣史。
用這種史觀研究台灣歷史將會寫成怎樣的台灣史著作,我們現在還無法看到,但作爲一種主張值得大家重視,據我瞭解一位民進黨學者就表示可以接受林滿紅的見解。
除了以上三種史觀以外,在台灣還有其他不同的看法,例如有按照所謂“傳統史觀”寫成的著作,在中國的框架下研究台灣史,把台灣史作爲中國史的一部分,同時也不忽視台灣的特殊性。戚嘉林在所著《台灣新歷史》的序言中指出:“90年代本土化興起,無限上綱,並美化日本殖民統治,這與世紀初台人前僕後繼拼死抗日,二者相較,恍如隔世,不勝滄桑。隨着時空的轉换,在認同的感性思維方面,人們似從不同的極端轉向另一極端,其反映在台灣史的領域,也是同步地從不同的極端轉向另一極端,從而難予台灣歷史以客觀的内涵,這對台灣歷史是不公平的”。顯然,他寫作這部台灣歷史是對以上的“轉向”的一種批判,也反映了另一種史觀的存在。
與台灣的三個流派相比,大陸學者則以唯物史觀爲指導。
唯物史觀强調客觀地實事求是地對待台灣歷史,既要重視台灣歷史與全國歷史的共同性,又要重視台灣歷史的特殊性;要以台灣人民爲主體,着重研究台灣人民的歷史:要站在台灣人民的立場,而不是站在歷代統治者的立場研究台灣歷史:要依據基礎與上層建築關係的理論,不僅研究台灣的政治史,而且要對台灣的經濟史、社會史、文化史等等進行全面的研究:不能就台灣看台灣,應當把台灣歷史與全國歷史、世界歷史聯繫起來考察;要實事求是地看待台灣歷史上的民族關係龢民族問題等等。
在這種史觀指導下,對於侵略和被侵略、殖民和被殖民、壓迫和被壓迫、統治和被統治、愛國和賣國等等當然有明確的期限,也會明確地表明作者的立場。
由於過去唯物史觀曾經被簡單化地運用,在台灣史研究中出現了强調“爲政治服務”、强調兩岸歷史的共同性有意避開台灣的特殊性、强調各民族和睦掩蓋民族壓迫、套用“五種生産方式”、全盤否定“荷據”“日據”時代台灣歷史、强調大陸對台灣的影響與忽視台灣内部因素等傾向。這些觀點曾經受到批評,台灣一些學者則把它視爲“中共史觀”“中原史觀”“民族主義史觀”而給予否定。
唯物史觀的生命力還在於它是一個開放的理論系統,從而具有自我完善、自我發展的機制。它經過一代又一代學人的努力,不斷地發展創新。當今中國大陸歷史學界的研究成果,可以充分地説明這一點。大陸的台灣史研究也正在朝着這個方向努力,并且反映在我們新的研究成果中。我們的工作已經部分地獲得台灣一些學者的肯定,并且給予實事求是的評價,我們歡迎繼續得到台灣史學界的批評和討論,通過學術交流,共同提高台灣史的研究水平。
根據唯物史觀,我們對台灣史的特點有如下的看法:
(一)台灣曾經受到荷蘭殖民者統治38年,日本殖民統治50年,這是全國各地歷史上所没有的,因此是台灣歷史的一大特點。由此而引起的許多影響,是研究台灣歷史所不能不予以關注的。
(二)台灣從1949年以後,與大陸隔絶了近半個世紀,台灣人民生活在與大陸不同的社會制度下,這也是全國各地所没有的一個特點。不了解或不重視這個特點,就不能正確認識台灣的歷史和現實。
(三)台灣與其他地區相比,是一個開發較晚的地區,主要由福建、廣東的移民開發的,因此,台灣歷史上與福建、廣東有特别密切的關係;台灣曾經經歷過移民社會,後來逐漸轉變爲本土社會,由此而引起的某些特點也是其他地區所没有的。
當然還會有一些次要的特點,但可以肯定並没有因爲任何特點而使得台灣變成與大陸不同的國家。這是歷史和現實已經得出的結論。
以上我們對各種不同的史觀進行了評價,讀者可以從理論到實踐(研究成果)來檢驗,從而對各種史觀的優劣、長短作出自己的判斷。
參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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