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  言

　　“台灣主體意識”不是一個新東西，早在上個世紀90年代，彭明敏、謝長廷、李登輝等人就講過類似的話，但當時它與“台灣意識”“本土意識”“台灣命運共同體”“台灣優先”“新台灣人”“國民主義”“國族觀”，乃至“台獨意識”等等混淆在一起，衆説紛紜，没有明確的界定。 

　　陳水扁上台以後，隨着中國大陸的發展，國際地位的提高，台灣方面對於“被邊緣化”的擔心日益加重。面對我方以“一個中國”作爲兩岸相處的基本原則，“台灣當局”在國際上處於十分被動的局面。他們擔心遲早會被大陸“吞併”。

　　在島内，民衆對於所謂“國家認同”發生分歧，是認同“中華民國”，還是要認同“台灣共和國”，認同自己是“台灣人”，還是“中國人”，産生明顯的界限。他們曾經用“本省、外省”“愛台、賣台”作爲標誌，結果造成“省籍矛盾”“族群分裂”。

　　以上情况的存在，顯然不利於台灣社會的穩定與民進黨統治的鞏固，也不利於“台灣當局”與我方的抗争。於是，他們企圖以“台灣主體意識”取代原有的説法，以便争取更多民衆的認同，并且進一步與中國大陸“切割”開來。  

　　面對“台灣主體意識”日益成爲台灣的主流意識，不僅泛緑，連泛藍民衆也能接受，國民黨馬英九甚至緊跟陳水扁唱出同一的調子。因此，“台灣主體意識”已經成爲台灣對抗大陸的重要政治因素之一，不能不引起我們的重視。

　　究竟什麽是“台灣主體意識”？它的實質是什麽？民進黨與國民黨的認識是否一致？它對台灣民衆已經或將要發生哪些作用？對於兩岸關係的發展會有哪些影響？我們應當怎樣對待？ 

　　上個月我去台灣，與學界、政界人士多次交談，並搜集一些資料，就上述問題進行一些分析，提供大家參考。

　　一、什麽是“台灣主體意識”？

　　（一）“獨”派的主張

　　1、陳水扁的説法包含以下意思： 

　　“台灣主體意識”是包括全體台灣民衆在内的共同意識。這就把原被排除在外的外省人也“包容”進去了，它改變了過去强調“本土”的説法，企圖争取外省人的認同與接受。

　　扁説：“以台灣爲中心的主體意識，擺脱了歷史的窠臼與政治的教條，發源於2300萬人民對自我的認同、土地的情感以及命運與共的體認。不管過去從什麽地方來，没有人再把這裏當作异鄉、把自己當作過客，因爲我們代代子孫都將在此安身立命，台灣就是故鄉，每一個人都是主人。” 

　　2、關鍵在於“國家認同”要承認台灣是一個“國家”，大家都要認同這個“國家”。他甚至把“台灣主體意識”等同於“台灣國家認同”。 

　　扁説：“在台灣主體意識的發揚以及人民渴望當家作主的民主浪潮之下，國家認同已然成爲不分族群、無可逥避的嚴肅課題。如果連我們都無法認同自己的身份、不能够凝聚國人對於國家認同的共識，台灣人民將永遠缺乏應有的自信，也無法團結對外，立足於世界的舞台”“如果没有國家認同就無法保衛國家安全，也無從捍衛國家利益。這就是爲什麽我們必須堅持台灣主體意識，并且誠摯呼吁朝野政黨能够超越統獨與族群，共同凝聚台灣人民對於國家認同的基本共識”。

　　3、要與中華人民共和國“切割”開來，“一邊一國，互不隸屬”。 

　　陳水扁表示要“保台灣”，台灣的主權不容被拿走，不會讓台灣變成中國大陸的地方政府或“特區”，政府堅守國家主權，不容任何國家吞併台灣，變成第二個香港。“一定要跳脱‘一個中國’與‘台海兩岸’這種狹隘的思考框架”。

　　扁説：“台灣是我們的國家，土地面積36000平方公里。台灣的國家主權屬於2300萬人民，並不隸屬於中華人民共和國。台灣的前途只有2300萬台灣人民才有權决定”。“最重要的是我們必須堅持台灣的主體性，台灣絶對不是人家的一部分，台灣也絶對不是中國的附庸，我們必須要堅持台灣經濟主體性，不可以過度對中國依賴。”“既然台灣是我們自己的國家，我們就不能把别的國家當作自己的祖國，我們更不能將外國當作本國、將敵國當祖國，我們必須堅持台灣的主體性。堅决拒絶‘一個中國’與‘九二共識’。”

　　從經濟角度來看，扁説：“我們堅持台灣的經濟主體性、堅持台灣的經濟並非中國經濟的附庸，所以個人提出我們對兩岸經貿政策，必須做好‘積極管理、有效開放’，我們不能將台灣的經濟命脈及所有的籌碼，全部鎖在中國。”

　　總之，陳水扁所主張的“台灣主體意識”，是要把台灣作爲一個“主權國家”的觀點變成台灣全體民衆的意識。從政治實質上看，他的“台灣主體意識”就是他所提出的“中華民國三段論”：“中華民國是一個主權獨立的國家；主權屬於2300萬台灣人民；台灣前途要由2300萬台灣人民决定”。就是要使台灣成爲一個“正常的國家”“完整的國家”，把台灣從中國分裂出去。

　　因此，陳水扁的“台灣主體意識”與“台獨意識”是一致的。

　　李登輝也講“台灣主體意識”，用以取代他過去强調“本土政權”對抗“外來政權”的提法，同樣是鼓吹“國家認同”，要使台灣成爲一個主權國家。他教育青年學子要建立台灣主體意識，培養熱愛台灣的情操，“不要受中共不擇手段的破壞”與“不認同台灣人士的破壞”。此外，人們指出，李登輝的“台灣主體意識”還有一個特點，即帶有“戀日情結”。

　　李説：“長期以來，在國民黨黨化教育下，台灣人民被灌輸大中國意識，台灣歷史文化被打壓，台灣人民無從真正認識自己的歷史文化，也因而無法確立對台灣的國家認同”。“希望台灣人民能真正認識台灣，並對自己的歷史文化産生感情，提昇台灣的主體意識，確立對台灣國家的認同，讓台能成爲台灣人民引以爲傲的國家。”

　　謝長廷早就强調“台灣主體性”，在“行政院長”任内，曾經推動一些規模較小的“正名”活動。不過，他説過：“台灣主體性與主權的維持，與兩岸關係是不是開放，並没有必然關係，不是開放就是放棄主體性，也不是堅持台灣主體性，就一定要緊縮。”在兩岸關係方面的主張與陳水扁略有不同。

　　民進黨秘書長吴乃仁認爲“台灣主體意識”已成爲社會主流，關鍵是“國家認同”問題。 

　　民進黨籍前“立委”王拓認爲，李登輝對“以台灣優先爲主題的思想”有助於形成新的台灣意識，與大陸的“大中國民族主義與文化霸權”相區隔。表示要以建構台灣主體性，引導台灣永續發展，作爲自己的努力方向。 

　　此外，一些獨派人士還認爲“台灣主體意識”主要是針對中國大陸的。

　　台聯黨主席蘇進强指出，現在台灣主體意識抬頭，希望中共不要錯估形勢。

　　蘇正平説：“台灣的主體意識對於未來是統是獨有相當大的開放性，不過，目前的台灣要求有獨立自主的抉擇，要求被尊重。在這種情况下，中國愈加凌辱，這種自主意識就愈强烈。”

　　施正峰説：“所謂的台灣主體意識，其實是‘台灣意識’的强化，也就是以台灣爲‘主體’，不再是讓人宰割的‘客體’，强調的是台灣人要主宰自己的命運；狹義來看，就是台灣人不願意任憑中國宰制，廣義來説，就是不容台灣成爲他人左右的戰略卒子，不管是過去的日本、現在的中國，還是未來的美國。”

　　賴怡忠説：“台灣主體意識已經確立，絶大多數的台灣人民都認爲自己是‘台灣人’，且絶大多數台灣民衆都認爲台灣在國際上受到不公平對待，中美上海公報内容事實上已不適合現在的兩岸現况，聯合國應該改變‘一中政策’，台灣在國際間應該享有獨立主權地位。” 

　　杜正勝説：“台灣主體意識已成爲台灣的主流思潮，民調數據清楚地顯示，不分政黨傾向，也不分自己或父親、祖父的省籍，大多數人都放棄‘大中國’（不論中華民國或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思考架構，而直接選擇‘台灣’。” 

　　（二）國民黨的看法

　　馬英九的“台灣主體意識”有如下含義：

　　1、國民黨思想路綫與組織路綫的調整：馬英九强調國民黨重視台灣主體意識，以“台灣優先”爲原則，無論在思想路綫抑或組織路綫，都實行“藍中帶緑”的布局。

　　2、現“以台灣爲主，對台灣有利”的原則，以争取本土力量的支持。 

　　3、呼吁大陸給予台灣一定的國際空間。馬英九訪問美國，在舊金山和留學生座談中表示，“現在最迫切的是台灣的國際空間，台灣的主體性必須要受到尊重，化解台灣的這股悶氣。” 

　　由此可見，馬英九强調國民黨應當重視“台灣主體意識”是因爲擔心失去台灣廣大本土民衆的支持。他不講“台灣主體意識”就得不到選票。

　　不過，他在政治上仍然認同“中華民國”。他與陳水扁的“中華民國三段論”，有相同的一面，也有差异。他主張“中華民國是一個主權獨立的國家”“台灣前途要由2300萬台灣人民决定”，這“兩段”與陳水扁一樣；只是他還不敢公開説“中華民國主權屬於2300萬台灣人民”，這一點與陳水扁有區别。此外，他講“台灣主體意識”也有與大陸對抗的意思，只是還不敢公開“分裂”。

　　王金平把“台灣主體意識”看成是民進黨與國民黨抗争的工具。他説：民進黨執政以來積極營造所謂台灣主體意識，但台灣是一個多元族群的社會，政治人物却不將追求族群融合成爲一種普世價值，反而成爲選舉手段，導致族群問題越來越嚴重。他認爲今後民進黨還會利用“台灣主體意識”達到勝選的目的，因此他提醒國民黨要注意。但他也講台灣“國家主體性能”，在所謂“國家認同”方面，站在國民黨的立場上。

　　親民黨的宋楚瑜也講“台灣主體論”，他説：“任何有關台灣前途的决定，必須尊重台灣人民最後的决定”。“兩岸是互不隸屬的相對主權，中華民國並非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地方政府”。 

　　總之，以馬英九爲代表的泛藍“台灣主體意識”，實質上是“中華民國三段論”的翻版，是“兩個中國”“兩個對等政治實體”。 

　　二、台灣民衆對“台灣主體意識”的態度

　　（一）泛藍民衆 

　　目前，在“台灣主體意識”問題上，泛藍民衆可以接受馬英九的看法。他們認同“中華民國”。

　　理由是：

　　“中華民國”從來是一個主權獨立的國家，成立至今已96年從未屬於另一個國家。他們從來都認爲自己的“國籍”就是“中華民國”，護照、駕照、身份证都寫着“中華民國”，他們以作爲“中華民國國民”而自豪，認爲這是他們“愛國”的表現。他們説：如果没有“中華民國”，台灣就獨立了。

　　    深藍民衆有一種典型的説法：“台灣主體意識並非去中國化，而是不能被赤化（被共匪矮化），大家都是炎黄子孫，但不屬同一政體，一爲民主，一爲共産，民主是不可能接受專制的統一的。” 

　　（二）泛緑民衆 

　　占台灣人口不及一半的泛緑民衆則可以接受陳水扁的看法。他們認同“台灣共和國”，理由是：

　　“中華民國”早已不存在，國際不承認“中華民國”，公認的一個中國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因此他們不能認同並不存在的“中華民國”。台灣是一個主權獨立的國家，從來没有隸屬於中華人民共和國，台灣從來不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一部分，中華人民共和國代表大陸，而不能代表台灣。只有確立“台灣主體意識”，認同台灣，才能建立一個正常的國家。如果聲稱“中華民國”就是想統治大陸地區，而台灣人並不想統治大陸，所以要廢除“中華民國憲法”，台灣才能與中華人民共和國和平共處。 

　　深緑民衆也有典型的表述：“台灣主體意識就是台灣國，就是台灣獨立。” 

　　不論泛藍、泛緑對於中華人民共和國都無法認同，但他們的看法有所向。 

　　泛藍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是主權國家，但强調“中華民國”也是主權國家。由於國際公認一個中國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因此，“中華民國公民”的地位很尷尬，他們不好説自己是“中國人”，因爲他們不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公民。

　　泛緑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是主權國家，是中國唯一合法代表，但不包括台灣。認爲台灣也是主權獨立“國家”二者互不隸屬。台灣人不能認同中華人民共和國，也不能自稱爲“中國人”。 

　　由於“台灣主體意識”實質是“國家認同”問題，在這個原則問題上台灣民衆都不會有所讓步。馬英九在美國演講時向我們提出挑戰：北京要“中華民國”，還是要“台灣共和國”，必須做出選擇。這説明如何處理台灣衆的“國家認同”問題，是處理兩岸關係的關鍵所在。

　　“台灣主體意識”在台灣有很高的認同率。有人指出：“這反映了台灣民衆對自己擁有一個正當身份的渴求，至少在統一前，台灣的政治地位是什麽，台灣民衆的身份權利是什麽，他們始終要討一個説法，防止糊裏糊涂地被‘統一’了，他們將這種不明不白的‘統一’視爲‘吞併’。”大學教授沈君山也强調指出：“無論未來路向如何演進，台灣的立場有兩點絶不讓步：一是台灣目前有治理自己的自主權，這就是現狀；二是對現狀的改變，台灣人民有否决權。”

　　總之，台灣民衆有的認同“中華民國”，有的認同“台灣共和國”。他的交集在於：“中華民國（或台灣）是一個主權國家，台灣前途要由2300台灣人民决定。”這已經成爲台灣民衆的主流意識。 

　　（三）按年齡段與省籍劃分，台灣民衆對“台灣主體意識”的不同態度 

　　1、1953年以前出生的本省人。台灣主體意識比較嚴重，對國民黨長期壟斷政治權力感到不滿，把國民黨看成是外來政權。對大陸懷有猜疑態度，對大陸的敵意也最强。他們强調自己是台灣人，要與國民黨及大陸劃清界限，强調台灣主體意識，就是要摒棄中國留在台灣的特徵。外國學者認爲這些人的“台灣民族主義”情結相當强烈。蕭萬長則認爲70歲以上受日本教育的人，在政治上已經没有影響力。

　　2、1953 -1968年出生的本省人。態度比較務實，没有强烈的意識形態，“台獨”，的支持也比較薄弱。與國民黨及大陸没有强烈的針鋒相對。郭正亮説：“老一代人提倡台獨是因爲過去的歷史悲劇龢民族主義，而新一代提倡台獨則是因爲未來、希望龢民主。”他們並不主張“排他的”“法理台獨”。

　　蕭萬長没有把本省與外省分割開來，他認爲55-70歲受國民黨教育的一代，屬於國民黨文官體系的人，都比較理性，知道台灣需要什麽；而另一部分則具有“反抗心態”，反對國民黨，這些人現在“在朝”當家，壓國民黨。至於40 -55歲的人，一般没有太多的政治意識，他們希望出人頭地，多賺錢，比較現實、務實。

　　3、1953—1968年出生的外省人。他們比較認同台灣。現任桃園縣長朱立倫説：“我父親是我家唯一的大陸人，我母親是本省人，我太太是本省人，而有人却把我説成是外省人，其實我是徹頭徹尾的台灣人。”他認爲台灣前途要由子孫後代自由地决定，把台灣與中國隔絶只會導致毁滅。   

　　4、1968年以後出生的本省人。對政治不關心，關心的是自己的利益，他們反對讎視大陸，認爲大陸因素是他們無法逥避的。他們希望來大陸發展，來大陸上學，但擔心台灣人無法與大陸人競争，認爲台灣必須面對大陸的挑戰。

　　5、1968年以後出生的外省人。多數認同國民黨、親民黨的路綫，同時認同台灣，對大陸有反感，不想與大陸統一，但並非厭惡大陸的一切。他們要利用大陸的機遇，認爲没有必要與大陸發生衝突。政治大學一位青年教師對我説：主張“台獨的最多不過30%，如果兩岸因爲這少數人而打起來，對70%的人來説是不公平的”。  

　　蕭萬長認爲20-40歲的人，已經不管“黨不黨”，只想過好日子。 

　　總之，台灣民衆認同台灣，不會認同大陸。多數人都認同“台灣主體意識”，但對大陸的態度有所不同，有的要與大陸劃清界限，有的對大陸並無讎恨，有的希望利用大陸的機會以利於自己的發展。 

　　（四）各政黨的態度 

　　1、民進黨極力强調台灣主體意識，用以打擊國民黨，並與大陸劃清界限。在選舉中，他們會打“本土牌”，把國民黨打成“外來政黨”“中國附庸”，以争取更多的選票。

　　2、國民黨也緊跟着表示重視台灣主體意識，擔心落在民進黨後面，擔心無法得到本土民衆的支持，而淪爲“外省黨”，在當前選舉進程中，國民黨提出修改黨章，强調“以台灣爲主，對人民有利”“捍衛台灣，認同台灣”，就是體現台灣主體意識的具體行動之一，也是他們爲了選舉的勝利不得不采取的一種應急措施。

　　蕭萬長説：“國民黨如果没有本土化論述，2008年就會失敗。”他認爲“中國國民黨”改名爲“台灣國民黨”也没有什麽不可以。名稱不重要，要的是“心”，如果反對“台獨”，堅持維持現狀、和平發展，就是好的。

　　但也有相反的意見，政治大學一位研究員説：在黨章中加入台灣，就會把“中國國民黨”改變爲“台灣國民黨”，作爲老國民黨員，他無法接受。這説明作爲外省人對“台灣主體意識”仍然是有顧慮的。國民黨内部存在分歧是不可避免的。 

　　國民黨内對國民黨高層認同“台灣主體意識”有不同的聲音。政治大學一位教授説，國民黨、馬英九不應屈從於台灣主體意識，不應强調台灣優先，而放棄統一和逐鹿中原。有些國民黨員對民進黨人爲强調台灣主體意識，而“去除中華文化”，否定“國父”“黄花崗精神”“關聖”“媽祖”，認爲這會失去自己的根本，造成台灣青年一代自我認同的混淆。有人寫道：我不否認，台灣與大陸分隔多年，在台灣自然而然會衍生出“立足台灣”“愛鄉愛土”“台灣人民當家作主”的“台灣意識”，但台灣意識仍是立足於中華文化、中華民族的基礎之上，台灣意識絶對不等同於不認同自己血緣、文化的“台獨意識”。與此同時，他們對當局利用“台灣主體意識”，對大陸采取“政治對抗”“軍事競賽”“經貿鎖國”“文化斷絶”的路綫，表示强烈不滿。 

　　總之，民進黨提出“台灣主體意識”是他們的一種戰略構想，一則可以突顯國民黨不代表“台灣主體意識”，不是台灣自己人，二則有意把台灣與中國大陸分隔開來，表明“台灣主體意識”與“大中國意識”不同，台灣應當有自己的一切主張。並以此影響廣大台灣民衆，作爲鞏固民進黨統治的思想基礎。 

　　國民黨對“台灣主體意識”不敢表示反對，只得附和，企圖以此表示自己也是“本土政黨”，企圖在與民進黨争奪本土選票中擺脱被動的局面。 

　　至於從廣大民衆來看，則基本上認同“台灣主體意識”的説法，但他對這個概念的含義並不明確，因而容易受到政客的操弄。 

　　政治上，所有政黨和大多數民衆都認同“台灣（或中華民國）是主權獨立的國家”“台灣前途要由2300萬台灣人民决定”，也可以説，這樣的“台灣主體意識”已經成爲台灣民意的主流。

　　三、台灣主體意識的發展趨勢

　　（一）台灣主體意識符合台灣民衆要求，仍有進一步强化的趨勢

　　“台灣主體意識”的强化，主要是與民進黨當局的“台獨”走向相關的，但國民黨因素與大陸因素也具有重要作用。民進黨爲了與國民黨争奪執政權，需要標榜自己爲本土政黨，以取得對國民黨的優勢地位。民進黨爲了讓台灣成爲“正常”的“國家”，需要擺脱“一個中國”的“緊箍咒”。台灣民衆也希望取得“正當身份”與“國際人格”，否則他們感到十分屈辱。

　　民進黨强調“台灣主體意識”，包含着一種危機感，即擔心大陸孤立他們。民進黨人士對我説：你們拉國民黨，打民進黨，孤立陳水扁，他當然要反抗，强調“台灣主體意識”就是一種反抗“被統一”的措施。固然這只是一種藉口，陳水扁强調台灣主體意識目的是與祖國大陸分割開來。但也説明，如果大陸强力打擊他們，他們將會更加反彈，台灣主體意識將更加强化。這是一種發展趨勢。

　　在這種態勢下，估計台灣主體意識必然會進—步發展起來，而中國大陸則成爲他們“較勁”的對象。至於會發展到什麽程度，則與大陸的對台政策相關。 

　　（二）國民黨會繼續强調“台灣主體意識”，否則將會失去選票 

　　民進黨提出“台灣主體意識”目的之一，就是要與國民黨相區隔，顯示國民黨不代表台灣主體意識。國民黨人指出，民進黨把馬英九説成是“統派的倡議者”，不讓抱有“進入台灣本土板塊的意想”“把馬英九排斥在台灣主體意識之外”。這對被稱爲“外省政黨”的國民黨和“外省籍”的馬英九來説，是一個極大的傷害。因此，國民黨、馬英九不敢反對台灣主體意識，而是接過這個口號，企圖與民進黨比誰更“愛台灣”。最近國民黨要修改黨章，把“以台灣爲主，對人民有利”作爲黨的信念，提出“捍衛台灣，認同台灣”，都有朝向强調“台灣主體意識”發展的趨勢。

　　馬英九即將發表新的著作《新台灣本土論》，指出本土就是包容，不是去中國化而是移民文化的總合。經由台灣2300萬人民選舉産生的政權就是本土政權。這説明他已經不再逥避“台灣主體意識”，而采取直接面對的態度，並做出自己的解釋。國民黨認爲這是争取年輕世代認同的一種舉措。

　　國民黨智庫的一篇文章提出：“各黨都無法違逆台灣主體意識的興起，台灣與中華民國已經是‘連體嬰’，國民黨與泛緑基本教義派所差者僅爲對‘中華民國’的態度不一樣，而這四個字恰爲兩岸關係的關鍵所在。”

　　另一篇文章則指出：“國民黨對於日益强化的台灣主體意識和開展兩岸關係之間如何拿捏，成爲2008年總統大選勝選的關鍵議題。”

　　以上情况表明，他們已經看到，台灣主體意識“日益强化”，使他們不得不予以重視。而國民黨如何面對兩岸關係，則是另外一大問題。如何處理好二者之間的關係，拿捏適當的分寸，對選舉的勝負與國民黨的存亡關係重大。

　　在這種條件下，國民黨可以有兩種面對“台灣主體意識”的辦法。

　　一種意見是强調台灣主體意識，以此來回應民進黨的“本土牌”。於是面對兩岸關係問題時，就會顯示自己堅定站在台灣的立場上，向大陸争地位、争權益、争“名分”。特别在“台灣（中華民國）是主權獨立的國家”“擴大國際活動空間”“撤走導彈”三個問題上，國民黨會顯示出更加堅定的“台灣立場”，儼然是“台灣利益的捍衛者”，而不敢在兩岸關係問題上有更加大膽的論述。

　　另一種意見是“台灣主體性”與“兩岸和平論”是現今大多數台灣民衆的選項。國民黨不應當在兩岸關係上有所猶豫與停滯，兩岸政策的收縮並不能取得泛緑的選票。相反的，應當大膽提出兩岸發展的藍海策略，爲民衆提供美好的願景。 

　　 （三）國民黨在接受“台灣主體意識”時，期待得到大陸的諒解 

　　國民黨人强調“台灣主體意識”已經是台灣社會發展的必然趨勢。他指出：“台灣主體意識已經成爲主流思潮之一。”“兩岸分立分治超過半個世紀，台灣人民對大陸的記憶與認同趨於式微，對台灣的認同日增，本來就很正常的事。”“如何在改善兩岸關係之際，確保台灣之主體性，也是馬主席所無法逥避的問題。” 

　　他們指出：幾年來民進黨强調“台灣主體意識”，確實對台灣民衆産生了重要影響。民進黨把所有的邪惡歸諸所要打擊的對象：中國、蔣介石、馬英九，并且在選舉中發生一定的效果。 

　　國民黨智庫一位特約研究員指出：“中共應該用同理心來看待馬英九的苦心，以體諒的心情來理解台灣主體意識的成長，除了台灣人民愛護自己土地的必要之外，難道中共一再阻斷、打壓台灣國際空間的事實，台灣人民會感受不到中共的敵意嗎？當然，近幾年中共對台灣的—些優惠措施，台灣人民不會不知道，只是想到被打壓的時候，怎會感激中共對我們的小惠呢？”一位國民黨籍“立委”；提出：“當台灣主體意識愈來愈强烈，而中共立場也不見轉圜，兩岸未來妥協的空間是不是會愈來愈小？”

　　蕭萬長説，大陸對“台灣主體意識”需要正確面對，不要認爲凡是説出“我是台灣人”的人都是“台獨”，他們愛台灣、愛本土，純粹是感情問題，不是政治問題。政客會把感情問題炒成政治問題，實際上在民衆中並不是這樣。

　　此外，國民黨人還擔心中國大陸的“中國中心主義”“大陸民族主義”，以我爲主，以大陸利益爲優先。與台灣的“台灣民族主義”相對抗，則兩岸關係必將受到嚴重的衝擊。 

　　（四）前景預估 

　　“台灣主體意識”在一定時期會成爲台灣主流民意，但對它的理解有所不同。民進黨與國民黨的看法就有差异，一般民衆的看法則主要在感情方面，而在政治態度上則有不同。 

　　2008年如果國民黨上台。“台灣主體意識”不會立即淡化，但“去中國化”、有意與大陸對抗的做法將會削弱。如果民進黨上台，則有兩種可能，—是延續陳水扁的做法，擴大與大陸的對抗，一是變爲比較緩和，對抗性相對减弱。 

　　現在台灣政界人士普遍認識到與大陸對抗對台灣没有任何好處，台灣要擺脱困境、謀求發展，只有與大陸對話、合作。 

　　馬英九指出台灣現在很仰賴兩岸三地貿易，“如果没有大陸，台灣會出現大量的貿易逆差。台灣應該和大陸簽訂自由貿易、建立共同市場，互相直航，讓台灣市場規模進一步擴大”。 

　　王金平説：打開兩岸死結，（台灣）經濟才有活路。

　　吕秀蓮説：兩岸要和平共存，不應有讎恨。兩岸要合作，共存，共榮。 

　　謝長廷説：要化解現有困境尋求突破，台灣只能選擇同大陸直接協商對話。

　　在這種情况下，要把台灣主體意識發展成爲對抗大陸的工具，顯然不容易爲一般民衆所接受。 

　　從長遠看，台灣民衆認同台灣是必然趨勢，但認同台灣並不必然導致與大陸對抗。特别在中國大陸和平發展的形勢下，兩岸走向緩和、穩定、合作、發展的前景是可以預期的。經過相當時間的和平發展，兩岸之間的共同利益必然導致敵對意識的削弱，和解、合作的意願增强。

　　許多研究顯示，台灣的年青一代更加務實，更加關心自己的切身利益，而不受意識形態的束縛。因此，將來兩岸之間的對抗有可能减弱，直至化解。“台灣主體意識”有可能不會成爲與大陸對抗的一種政治意識。據蕭萬長估計，再過20年，台灣新世代上台，對抗意識的影響就會縮小，兩岸關係前景就會呈現樂觀的局面。他認爲這20年是大陸和平發展的關鍵期，只要對台灣民衆在政治上、感情上不出偏差，台灣不出問題，兩岸關係的前景一定看好。 

　　四、如何看待“台灣主體意識”？

　　（一）“台灣主體意識”是必然要出現的，是不足爲奇的

　　凡是一個國家或地區，很自然地會出現它自己特有的“主體意識”。 

　　我們强調“中國特色”，提倡“中國傳統”，都是“主體意識”的表現。

　　香港人由於長期居住在英屬殖民地，與中國大陸有不同的經歷，在制度上、生活上、思想上存在極大差异，因此也有其與大陸不同的“主體意識”。例如，香港曾經是反共人士的聚居地，不願受到大陸的管治，香港人認爲香港比大陸富裕、民主、自由，他們不願“大陸化”，極力要擺脱大陸的影響，直至要求“還政於民”“完全自治”。  

　　西藏、新疆等地，由於處境的特殊也會出現一定程度的“主體意識”。 

　　台灣由於歷史、現實等原因，在很大程度上與中國大陸存在差异，因此，台灣出現“台灣主體意識”是不足爲奇的。有人看到台灣很多人不承認自己是“中國人”，而只承認是“台灣人”，便感到問題嚴重。他們提出：“中國人不打中國人”，既然這些人已經不承認自己是中國人了，只好使用武力解决問題。這是把復雜問題簡化的做法。“台灣主體意識”必然存在， 關鍵在於我們要如何正確地面對。 

　　（二）“台灣主體意識”是歷史形成的，有其深層的因素 

　　遠的不講。1895年以後，台灣割讓給日本，在日本統治下50年，然後歸還中國，很多人認爲台灣歸還中國，就與中國各地一樣没有什麽差别了。這是誤解。日本時代的影響相當深遠，特别對李登輝那一代人。至今台灣民衆對於一部分大陸人民的反日情緒還感到無法理解。

　　然後，經歷國民黨統治近50年，與大陸分隔開來，兩岸的差异擴大了。台灣民衆的歷史記憶與大陸同胞有很大差异。他們從歷史的經驗中産生了“悲情心態”“出頭天心態”“優越感與自卑感”，與祖國的“親近感與疏離感”，對美國、日本的復雜情感等等，因而産生了與大陸不同的“台灣主體意識”。  

　　由於台灣的政治體制與中國大陸的政治體制不同，從而産生了差异，甚至在國民黨長期教育下，他們形成了“反共”“仇共”的心理，至今馬英九還公開表示他自己“反共不反中”，不僅國民黨如此，親民黨也一樣，新黨更是原來最反共的一群。泛緑民衆與中國共産黨没有歷史恩怨，但受到國民黨反共教育的影響，也産生“反共”“恐共”的心理。此外，由於有些人的親屬在大陸，土改、鎮反、“文革”中受到“清算”“鬥争”，更加深了其反共心理。由於他們經歷過從國民黨“一黨專制”，到現在所謂“民主政治”的轉變，他們便以政治制度的不同，確定自己的認同對象：認同“民主政治”，反對中共的“一黨專制”。馬英九用西方的政治標準來要求我們，認爲大陸在“自由、民主、均富、人權”方面與台灣存在很大差异。陳水扁也强調兩岸最大矛盾在於“民主制度和生活方式的選擇”。

　　在這種情况下，他們感到與大陸差异極大，不能再以“中國意識”作爲自己的主體意識，而必須建立自己不同於大陸的“台灣主體意識”。

　　總之，不同的政治制度必然形成不同的政治心理，形成不同的“主體意識”，這也是不足爲奇的。

　　（三）近年來“台灣主體意識”的增强，與大陸有密切的關係 

　　我們强調“一個中國”原則，這是國際公認的，台灣無法抗拒。但是，“一個中國”原則，從“台灣當局”和一般台灣民衆看來，是一種套在他們頭上的“緊箍咒”，只要承認“一個中國”，台灣就不是一個主權國家。作爲“國家”來説，他們没有“國際人格”，作爲個人來説，他們没有“正當身份”，連國家都不是，連國民都不是，因而感到十分屈辱。因此，争取成爲一個“國家”，争取國際社會的承認，争取加入聯合國，成爲大多數台灣民衆的共識，特别看到一些比台灣小，而且窮的政治實體，如瑙魯，以國家身份參加了聯合國，他們更感不平，而把“罪責”加在中國大陸身上。   

　　我們提出“一國兩制”受到台灣方面的“污名化”，認爲這是要“吞併”台灣，把台灣看成“香港第二”，失去了國家的地位，只能成爲中國的一個特區，台灣的領導人只能是中國的一個“特首”。 

　　他們極力要求“擴大國際活動空間”，主要是要想加入聯合國，要與我們平起平坐。可是，我們堅持“一個中國”原則，台灣才能參加聯合國世界衛生組織。台灣民衆對此十分不滿。他們不管這些組織的規章制度，只許“主權國家”參加，而把不能參加的原因，歸於中國大陸的“打壓”。現在台灣只有20餘個“建交國”，還不斷被大陸“挖走”。對此，不但泛緑民衆不滿，泛藍民衆也一樣。馬英九表示，大陸在國際空間方面給予台灣應有的地位，“否則後果自負”，不但“台獨分子”，連他們這些人也要“站起來反對”。

　　前幾年大陸出現喊打的聲音，有人提出“和平統一已經過時”“現在只有采取武力統一的方式了”。這對台灣民衆刺激很大。他們認爲采用武力威脅，根本没有什麽“同胞情誼”可言。他們提出，只要導彈没有撤除，兩岸就没有什麽可談。面對大陸的武力威脅，台灣民衆只有起來“扺抗侵略”“保家衛國”。  

　　中國日益强大，國際地位日益提高，台灣更感到危機深重。他們擔心總有一天台灣會被大陸“吞併”。台灣民衆來大陸參觀以後，感受到台灣和大陸政治制度、生活方式、意識形態上是不一樣的，增强了他們“我是台灣人”的感覺。他們對大陸的一切感到“不習慣”，生怕將來會被共産黨“管”，擔心一旦被管，就會“永無脱身之日”。更怕共産黨的强大，他們認爲中國共産黨是全世界最强大的政黨，國民黨做不好，他們有辦法讓國民黨下台，民進黨做不好，他們可以讓民進黨下台，可是他們絶對没有力量對抗共産黨。“因爲你太强大，我只好躲避”。 

　　以上這些因素都使台灣民衆增强了“台灣主體意識”，希望由台灣人管 ，希望大陸不干涉台灣，希望維持現狀，兩岸相安無事。

　　（四）“台灣主體意識”問題，是和平統一進程所必須面對的一個難題 

　　台灣民衆要求當家作主，我們表示尊重。“一國兩制”的設計，本來就是讓台灣高度自治。“台灣主體意識”的增强，對於兩岸統一增加了難度。但它本來就是和平統一進程中不可逥避的問題，也是争取台灣民心所必須面臨的一個難題，這是逥避不了的，想用大批判的方法把它“批倒批臭”也是辦不到的。因此，加强研究台灣民衆的心態，有針對性地開展工作，是我們必須重視的一項工作。

　　（五）“台灣主體意識”．有被導向“台獨分裂意識”的危險

　　在“台獨”分子執政時期，完全有把“台灣主體意識”導向“台獨分裂意識”的危險。利用“台灣主體意識”推動“修憲”和“公投制憲”就是一個重要手法。此外，推動“正名”“去中國化”，推動“台灣主體性”教育，在中學課程綱要中，强調“台灣主體性”和特殊性，建構“台灣文化主體性”“台灣文學主體性”“台灣國家認同感”等等，都已經在進行。但是否得逞，還涉及島内政治局勢的變化與發展，兩岸及國際因素的變化與發展，並不决定於“台獨”分子的主觀意願。

　　（六）“台灣主體意識”並不能决定台灣與中國大陸分裂的前景 

　　許多人擔心，“台灣當局”强調“台灣主體意識”必然造成年青一代與中國大陸感情隔閡，導致兩岸分裂。他們認爲台灣年青一代與老一代人不同，對大陸“没有感情”，將來他們上台，兩岸關係只會更壞。我認爲這是一種主觀判斷。

　　我在一份研究報告中提出如下看法： 

　　1、台灣年青一代，没有受到國民黨長期反共教育的影響，對共産黨没有“你死我活”的對立情緒，不是天生反共、仇共的。

　　2、他們前來大陸，對20年來大陸的發展是有親身體驗的，其中既有正面印象，也有“負面印象”，但與老一代相比，他們比較務實。 

　　3、年青一代更關心自己的切身利益，如果將來與大陸合作或統一對台灣有利，對他們自己有利，他們不會堅持走分裂的道路。 

　　4、台灣年青一代的思想是在新的歷史條件下建構和形成的，大陸因素對此具有重大的影響力。我們應當重視這項工作。 

　　以下是台灣以及美國方面的資料，可以作爲有力的佐证。 

　　民進黨第三代鄭文燦説：“新的世代，未來在處理兩岸、族群、媒體、政商關係、弱勢團體等等議題時，會有更理性、務實的思考。新的世代對兩岸的面向，尤其是對中國的崛起，以及對未來的國際事務特别是亞太的，會有比較深的體會。對兩岸與國際事務有更多的瞭解和掌握”。

　　民進黨第三代段宜康説：“民進黨第二代領導人就是要讓中國在台灣消失，中國的影響在台灣消失。但對我們來説，這是不切實際的。在台灣推動本土化，要把中國從台灣拔掉是毫無意義。我們會用比較健康的態度來看待兩岸關係。”“在中國經濟快速成長過程中，台灣要積極參與，從中國經濟快速成長中得到好處。”

　　此外，台灣學者還認爲，“年青一代没有上一代的悲情心理”“未受過藍緑的綁架”“没有本省外省之分”“不受統獨挾持”“最有想象力和創造力，最有挑戰性與突破性。”“會更多地從實際利益思考兩岸關係問題，隨着大陸經濟快速發展，對台灣年青—代的吸引將加大，兩岸關係發展前景是樂觀的。” 

　　美國學者任雪麗（Shelley Rigger）最近提出如下的觀點：她把台灣民衆分成四代人，第一代（1930年以前出生），第二代（1931-1953），第三代（1953-1968）第四代（1968以後），她認爲第二代人最認同台灣，也最堅持“台獨”。第三代人比較靈活、務實，意識形態色彩比較單薄。第四代摒棄了讎視中國的孤立主義，考慮的不是使命或理想，而是實際利益。在年青一代中台灣民族主義的情緒相當薄弱。 

　　總之，台灣年青一代出於實際利益考慮，他們不會斷然選擇與大陸分裂的道路，我們要有信心。

　　這種看法在我們内部並非大家都認同，但却是比較接近實際的。  

　　從以上對“台灣主體意識”的認識，應當把它作爲“寄希望於台灣人民”“争取台灣民心”“做好台灣人民工作”的一個組成部分來對待。不要把它看成洪水猛獸，窮追猛打，而應當把它看作長期性的任務，有針對性地、有計劃地開展耐心細緻的工作。

　　因此，“尊重他們，依賴他們，依靠他們”，用“引導”而不是“批判”，給予“同情的理解”，但又堅持立場，把廣大民衆的“台灣主體意識”與“台獨意識”區分開來分别對待，都是應當遵循的基本原則和態度。  

　　以下針對有些同志提出的對策，發表一些個人的看法。 

　　1、有的同志主張應當把“台灣主體意識”．包容到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大業中去。這個意見看來似乎站得很高，看得很遠。但我認爲要求過高。“調子過高”，台灣民衆難以接受。 他們强調“台灣主體意識”就是擔心與我們靠得太近，也擔心我們以“民族大義”“大中國民族主義”來“包容”他們，使他們無法擺脱，直至被我們“吞併”。吴伯雄當選國民黨主席時，胡總書記在賀電中提到“兩岸關係和平穩定發展”“共創中華民族美好未來”，吴的回電只講前一點，而不敢提後一點。一則因爲國民黨並没有這麽大的抱負，二則他們擔心講了後一點就意味着要和我們統一。這説明“把台灣主體意識包容到中華民族復興大業”要求太高，至少目前台灣還接受不了，他們只能從現實利益考慮，從具體事務做起。

　　2、有人主張要加强對台灣統派的工作，對“促統言行”給予大力鼓勵和支持。我認爲統派的工作要做，但對“統一”的調子，不要喊得太高。現在台灣多數人主張維持現狀，“統一”還没有提到日程上。我們現在强調“和平發展是兩岸關係的主題”完全正確。因此要擴大團結面，不要僅限於統派，也不要僅限於泛藍，要争取大多數，包括泛緑的民衆。只要同意兩岸和平發展的人士，都要争取，不要只争取一半的台灣民衆，而丢掉了另一半。 

　　    3、對於台灣當局從文化上、教育上加强灌輸名爲“台灣主體意識”，實爲“台獨意識”的做法，有必要有針對性地組織力量進行專題的研究，寫出高水平的文章，予以澄清。而不是一般化的“批判文章”，其效果就可能適得其反。 

　　調研報告，寫於2007年6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