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黨型“台獨”組織是指“台獨”組織以政黨的形態存在。台灣地區目前是實行西方形態的政黨制度。在1949年之後相當長的時期内,由於國民黨在台灣地區實行“戒嚴”統治,組黨結社都是被法律所禁止,一直到了蔣經國晚期才宣佈“解嚴”。之後,隨着台灣地區政治、經濟社會的不斷發展,“黨禁”“報禁”的開放,台灣地區政黨組織開始不斷涌現。截止目前,台灣地區的政黨爲347個政黨。這些政黨的名稱五花八門,理念千姿百態。政黨一般以推薦候選人參加公職人員選舉爲目的,但是盡管台灣地區政黨的數量比較多,以參選爲目的的政黨却非常少。2020年參與全台灣不分區“立委”的政黨,其數量爲19個。
表 2020年台灣地區選舉各政黨提名不分區“立委”候選人席次及當選席次
表格略
就台灣地區政黨而言,事實上絶大多數政黨連辦公場所都没有,還有不少政黨連黨主席都找不到,完全泡沫化政黨的比例多達56%。這些“泡沫政黨”具有以下共同特點:一是政黨的黨綱、活動宗旨、政治主張不甚明確,皆用籠統的文字表述,階級屬性亦不甚明顯,甚至連黨的領導人也無法具體説明該黨的宗旨,描述其未來的發展方向。二是政黨的人數有限,人頭黨、黨員跨黨的現象非常普遍。有些政黨號稱數萬人,但實際上大都帶有夸張色彩。據統計,黨員實際人數,或幾千、或幾百,有的甚至不過幾十人而已。有些黨爲擴充組織規模,並不排斥跨黨黨員。三是政黨缺乏經費來源,財力不足。有許多政黨黨務開支全靠主席或主要幹部募捐,有的黨因缺乏經費而無法聘請專職的黨工,只靠主席或義務黨工包辦大小黨務;有的黨没有固定的辦公地點,只好將其中央黨部設在主席的家裏,或設於負責人所辦的公司場所之内。四是領導方式和組織體制不明確,有的采用“總裁制”,有的實行“主席制”,有的采取“會議制”,有的則“虚位以待”。五是不穩定性。隨着島内形勢的變化,各政黨之間不時出現新的組合和調整。以台灣地區的工黨爲例,工黨先是從民進黨中分裂出來,勞動黨又從工黨中分裂出來,而最終工黨中的一部分黨員又退出該黨選擇加入民進黨。
由於絶大多數政黨並不參與台灣的選舉活動,甚至長期不提名候選人參選,所以真正在台灣地區發揮政治影響力的政黨爲數不多。觀察台灣地區“解嚴”後30多年政黨政治發展的歷程,能够在台灣政壇發揮政治影響力的政黨也就十餘個。目前在台灣地區“立法機構”擁有席次的政黨有民進黨、國民黨、台灣民衆黨、時代力量、無黨團結聯盟、台灣基進黨等6個政黨;在縣市議會擁有席次以及曾經擁有立法機構席次的其他政黨還包括有親民黨、新黨、台灣團結聯盟;目前在鄉鎮及村里長擁有席次的政黨還有中華統一促進黨、人民民主黨、天宙和平統一家庭黨、青年陽光黨等,以及在最近一次大選中推薦候選人或在政黨票出現,和地方選舉2018年推舉候選人的政黨,如健保免費連綫、軍公教聯盟黨、樹黨、和平鴿聯盟黨、社會民主黨、信心希望聯盟、大愛憲改、基進黨、自由台灣黨、民國黨等。此外,在過去幾年參與過中央及地方選舉的小黨還包括台灣民族黨、人民最大黨、台灣主義黨、台灣建國黨、台灣獨立黨等。
在台灣地區,由於兩岸關係以及統“獨”鬥争的長期交織,也使台灣地區政黨在統“獨”意識形態上出現了明顯的對立,使得台灣地區主要政黨的兩岸立場相對清晰。以政黨的形成來源、意識形態及兩岸政策主張來劃分,台灣政黨形成了藍緑兩大陣營。藍營主要是指其政黨與國民黨多少有些淵源,或者其意識形態及兩岸政策主張與國民黨相近或相同,如國民黨、親民黨、新黨、民國黨等都統稱泛藍陣營。緑營主要是指其政黨與民進黨在意識形態、價值理念、兩岸政策主張等方面相近或相同,如民進黨、台灣團結聯盟、時代力量、基進黨、台灣建國黨、台灣獨立黨等。藍緑陣營與台灣社會的統“獨“意識形態雖然有一定關係,但並非簡單的對立關係。藍營雖然不公開支持或推動“台獨”,但對於推動兩岸最終統一的態度及作爲上却非常消極。緑營不只是積極反統,在推進“台獨”方面也是非常賣力。
就台灣地區的“獨”派政黨而言,當前主要有民進黨、時代力量、台聯黨、緑黨、社民黨、基進黨、喜爾島聯盟、一邊一國行動黨、自由台灣黨、建國黨、台灣維新黨等。緑營政黨充斥的背後,還是與民進黨重返執政後表現不佳,尤其是蔡英文當局執政滿意度低,造成不少緑營支持者轉而力挺緑營小黨。這些小緑政黨尤其是近幾年出現的新興政黨,都是想瓜分緑營和“獨”派的政治市場,搶攻緑營的政黨票,除了想擠進台灣立法機構之外,還想賺取政黨補助款,從而維持政黨的日常基本運作。
根據台灣地區《公職人員選舉罷免法》規定,全台民意代表選舉不分區選票(政黨票)得票率達到3%以上的政黨,可以獲得每年每票50元新台幣的政黨補助金(台灣當局財政撥款),直到該届立委任期届滿。依據2016年第9届全台“立委”選舉政黨票結果,共有5個政黨,包括民進黨、國民黨、親民黨、時代力量和新黨超過3.5%補助款門檻。也就是説,民進黨每年可獲得26854萬、國民黨每年可獲得16404萬、親民黨每年可獲得3974萬元、時代力量每年可獲得3721萬元、新黨每年可獲得2550萬元新台幣的補助款。
但由於多數“獨”派政黨並不參與台灣地區的選舉,其對台灣政治生態的實質影響相對有限。本書基於研究之需要,將過去4年之内參與過選舉,並在公職選舉中有所斬獲的“獨”派政黨劃分爲政黨型“台獨”組織,而將過去4年之内並未參與任何選舉,目前也未獲得任何公職席次的“獨”派政黨劃爲政黨側翼型“台獨”組織。由於民進黨、時代力量、台聯黨、緑黨等“獨”派政黨在2018年選舉中,都有不同程度的席次斬獲,自然可以入列政黨型“台獨”組織,其他如基進黨、自由台灣黨、社民黨、喜樂島聯盟等“台獨”政黨列入政黨側翼型“台獨”組織之序列。
第一節 民主進步黨
民主進步黨到底算不算“台獨”政黨?在學界有其争議。有學者認爲,民進黨一直没有處理“台獨”黨綱問題,當然仍屬於“台獨政黨”,畢竟黨綱是觀察一個政黨屬性最爲直觀也最爲重要的指標。事實上,“台獨”政黨及其所宣揚的“台獨”意識形態一直在民進黨及其政治人物的言談舉止中有所展現,對民進黨的黨員及支持者有號召性和宣示性的功能。但也有學者認爲,民進黨不宜被簡單稱之爲“台獨政黨”。其理由是民進黨在過去三十多裏,其“台獨”訴求及主張也歷經多次變化與調整,特别是在民進黨前後兩次執政的背景下,民進黨對其早期的“台獨”論述有一定調整,而且事實上民進黨歷經陳水扁與蔡英文兩次執政,仍然無法成功實踐其“台灣共和國”的“台獨”夢想,故不能簡單地把民進黨與“台獨”政黨混爲一談。
由於政黨的政治社會化功能相當强大,尤其是政黨對其支持基礎有着長期的意識形態的説服與教育之效應,民進黨一直都不願意去處理其“台獨黨綱”問題,在其支持者那裏,“台獨黨綱”始終是民進黨高懸的神主牌,自然會對台灣社會一部分民衆兩岸認知的塑造帶來影響。因此在本文的研究中,仍將民進黨視之爲“台獨政黨”之範疇。即便民進黨不再是成立之初的激進式“台獨”政黨,但其執政後推動的一系列“去中國化”之動作,都表明這個政黨的意識形態是朝偏“獨”的方向靠近,因此,其本質仍然是追求“台獨”取向的基本價值觀。
一、民進黨的成立及其發展
民進黨發韌於台灣的“黨外運動”。國民黨政權逃到台灣後,蔣介石當局爲了維護其統治地位,在台灣地區實行長達數十年之久的“戒嚴”統治,對台灣地區民衆的政治、經濟及個人的權力都進行全面的高壓和限制政策。國民黨方面長期的高壓統治必然會遭致台灣人民的反抗。在這個過程中,反對國民黨統治的力量在台灣社會開始出現。這股反對力量逐漸成長爲“黨外運動”。
“黨外運動”早期主要是由外省籍背景的知識分子發泄對國民黨高壓統治的不滿情緒,其代表是以雷震等人領導的“自由中國”雜誌事件,希望國民黨執政當局能够朝民主化方面發展,並推動“組黨”等活動。“自由中國”事件被國民黨鎮壓後,盡管台灣社會的反對運動在高壓政治氣氛下有所消退,但對國民黨統治不滿的社會思潮仍然在不時涌動。此後,以台灣本土政治精英爲主的反對勢力開始集結,並形成了“黨外運動”。這股力量希望能够透過參與選舉來推動台灣政治的變化。“黨外”勢力從20世紀60年代後期開始一直到民進黨1986年的正式組黨,這個過程持續了20多年的時間。在這個過程中,“黨外”勢力的成份非常復雜,有統派人士,也有“獨”派人士,但他們共同的訴求還是反對國民黨的統治,這也是統“獨”兩派能够長期共同存在於“黨外運動”之中的原因。面對强大的國民黨統治,黨外人士明白只有團結一致才能存活下來,他們没有分裂的本錢,雖然歷經“中壢事件”、“美麗島事件”等,“黨外”勢力始終没有分裂,但必須要看到,“黨外運動”的主軸與統“獨”意識形態完全無關。
進入20世紀80年代後,隨着“黨外”中生代的興起,“黨外運動”内部開始出現新的發展趨向。當時“黨外”在路綫上出現重大的分歧,主要是在“議會路綫”還是“街頭路綫”的發展道路上産生了重大的衝突,由此,黨外逐漸形成了“公政會”與“編聯會”兩大勢力的角逐。兩條路綫的鬥争非常激烈,雖然最終是“議會派”佔據上風,但“街頭派”也有不小的進展。正是在這兩條路綫博弈的過程中,“台獨”勢力有所竄起。“台獨”勢力以所謂的住民理論來包裝“台獨”訴求,在“黨外運動”中不斷成長。但是要看到,“台獨”論述在民進黨内部時常會隨着政治形勢的變化而有所調整。早在20世紀80年代的黨外就已有端倪。即便是“台獨”論述者,意見也並非完全一致,其内部始終潜着兩種政治價值的博弈:一是“獨立建國“的運動目標,另一是“公民投票”的民主程序,兩種政治價值何者優先,决定着“台獨”論述的基本面貌。並由此衍生出“台獨基本教義派”與“台獨務實派”兩大類别。
1986年“黨外”運動進入新階段,就是民進黨宣佈成立。1986年9月28日,係由原“編聯會”、“公政會”等“黨外”組織爲基礎而建立的以國民黨爲政治對手的在野勢力,在台北宣佈成立民進黨。由於當時台灣尚未解除“戒嚴”,民進黨的組黨動作屬於偷跑行爲,但當時蔣經國當局並未采取任何措施予以處置。在推動民進黨組黨的最初“十人小組”名單中,也並非完全的“台獨”人士,仍然有統派人士參與其中。1986年民進黨正式組黨後首次通過的黨章並没有“台獨”的字眼,當時是用了相對中性的住民自决來表述。此後,隨着黨内鬥争的現實需要,以及海外“台獨”勢力的回歸,本土勢力與海外“台獨”勢力在争奪“台獨”話語權及政治市場的博弈中,民進黨朝“台獨”的路綫有了比較大的躍進。此外,民進黨内部派系的鬥争不斷加强,黨内主張“台獨”的聲勢較爲高漲,尤其是黨内重要派系美麗島係的許信良爲了争取新潮流係的支持出任黨主席,也對“台獨黨綱”的通過予以接受。可以説正是在整個内外情勢的刺激下,民進黨才正式將“台獨”路綫寫進黨綱。隨着民進黨在1991年通過“台獨黨綱”,該黨從此也就被外界貼上了“台獨”政黨的標籤。
民進黨成立後迅速投入公職選舉,展開與國民黨的競争與角逐。民進黨在各項選舉中不斷累積政治能量,持續提昇其政黨的支持度。例如,1989年在台灣縣市長及“立委”選舉中,民進黨的支持率持續上昇,並取得了台北縣、宜蘭縣、新竹縣、彰化縣及高雄縣、屏東縣等6個縣的執政權。1992年首届全面改選的“立委”選舉中,民進黨得票率進一步上昇到33%,獲得了51席的歷史新成績。1993年的縣市長選舉中民進黨的得票率已經達到44%,並擁有6席縣市的執政權。在1994年的台北市長選舉中,民進黨推出的陳水扁打敗國民黨提名人黄大洲,顯示出民進黨已有很强大的選舉能力,可以與執政黨國民黨一角高下的實力。1997年的縣市長選舉中,民進黨贏得了全台12個縣市的執政權,首次超過國民黨的縣市長席次。
2000年台灣地區領導人選舉,陳水扁以“年輕台灣、活力政府”爲競選主軸,推出“和平新世紀、安定大賺錢”主張,對决退出國民黨的宋楚瑜及國民黨候選人連戰,最終陳水扁以微弱優勢獲勝,台灣出現第一次政黨輪替。5月20日,陳水扁發表“台灣站起來—迎接向上提昇的新時代”的就職演説,提出“四不一没有”的兩岸主張,表示“只要中共無意對台動武,保证在任期之内,不會宣佈獨立,不會更改國號,不會推動兩國論入憲,不會推動改變現狀的統獨公投,也没有廢除國統綱領與國統會的問題”。但在2002年8月,陳水扁就抛出“台灣與對岸一邊一國”的主張。2006年民進黨推動了“以台灣名義加入聯合國”等活動,但最終都没有成功。與此同時,陳水扁的執政危機每况愈下,尤其是陳水扁家族及其親近人士陸續傳出多起弊案,陳水扁的政治聲望不斷下跌。2006年下半年爆發了規模宏大的“百萬人民倒扁運動”,民進黨也隨陳水扁聲勢陷入低谷而受到影響。這個時候民進黨開始操弄“台獨”議題,來爲其選票服務。2007年9月15日,民主進步黨與陳水扁在高雄市舉辦“台灣入聯公投”大遊行,同年10月再舉辦“聖火護台灣加入聯合國”活動,企圖要展現所謂的全民的意志與力量,宣達台灣要加入聯合國的意志。在2008年台灣地區領導人選舉中,民進黨提名的謝長廷不敵國民黨的馬英九,國民黨重新奪回執政權,台灣政治進入第二次的政黨輪替。
2008年民進黨淪爲在野黨之後,蔡英文被推爲民進黨新的領導人,從而開啓了民進黨的蔡英文時代。在這個時期,正值國民黨重返執政,兩岸在“九二共識”的政治基礎上,開啓了大交流、大合作、大發展的時代,這個時期雖然民進黨的“台獨”路綫雖然並未放棄,也對馬英九當局的兩岸開放政策進行激烈的杯葛,但民進黨的大陸政策較之前陳水扁時期還是有一定的收斂與調整。民進黨和蔡英文爲了參選2012年,抛出了《十年政綱》的論述,但蔡英文在2012年的選舉中敗北。2013年,民進黨中央黨部成立“中國事務委員會”,同年7月舉辦9場“對中政策擴大會議”(華山會議),盡管黨内有提出凍結“台獨黨綱”的提案,但由於“獨派”的反彈,最終不了了之。民進黨在2016年重返執政後,蔡英文當局盡管口頭上喊出“維持兩岸現狀”之主張,但其實民進黨仍然在推進“務實台獨”的步伐,力圖在“台獨”與所謂的“中華民國”體制之間尋求最大的平衡,以最大程度推進和深化台灣的主體意識。由於民進黨執政後,蔡英文當局上台後推動的不少政策引發了較大的民意反彈,加上在經濟發展及兩岸關係方面的處理不當,都使其面臨較大的執政壓力。在2018年的台灣縣市長選舉中,民進黨再次大敗,也給蔡英文2020年的選舉連任帶來較大的壓力。民進黨和蔡英文爲了催出選票,在整個選戰中祭出“反中”、“反統”牌,掀起兩岸民意的對抗,蔡英文最終獲得連任。
二、民進黨的組織架構及其派系政治
民進黨全台代表大會爲黨的最高權力機構,每一年由中央執行委員會召集一次,主要職責是修改黨綱、黨章、選舉或罷免中央執行委員會委員等。中央執行委員會則是常設的權力機構,共有委員35人,中執會執行委員職務也是各派系角逐的焦點。
民進黨主席當選方式有明確的内部規定,即在野時爲黨員直選,任期2年,可連任1次。執政時由“總統”兼任,任期則與“總統”任期相同。中央評議委員會有委員11人,對黨的各項工作進行監督,由全代會選舉産生。中央黨部還下設國際事務部、組織部、文化宣傳部、社會發展部、中國事務部等9個部,此外還有財務委員會、政策委員會等,以及民意調查中心及台灣民主學校。民進黨也在各地區設立海外黨部、地方黨部及基層組織。民進黨現任黨主席爲蔡英文,秘書長爲林錫耀。
民進黨是派系政治。民進黨成立之初是反國民黨政治勢力的聯合體,是由在野政治明顯及地方山頭的結合體。由於各領導人政治閲歷及社會經濟基礎不同,彼此在政治理念、運動路綫等方面存在較大的分歧,形成形態各异的諸多山頭派系。民進黨的派系在不同時期表現不同。組黨早期主要是“編聯會”人馬形成的新潮流係,“公政會”中美麗島連綫人馬形成的美麗島係,還有原“公政會”的康係、前進係和超派系等。到了20世紀90年代中期,民進黨内部逐漸形成兩大派系,美麗島係與新潮流係,其鬥争非常激烈。兩大派系在運動目標、政治路綫、以及國民黨政權性質和台灣前途等方面都有程度不小的歧异,甚至嚴重衝突與激烈較量 。
民進黨2000年之後取得執政權,隨着陳水扁上台,派系發展進入新階段。以陳水扁爲首的正義連綫,謝長廷的福利國連綫,以及由原美麗島係分化出來的新動力辦公室等,加上新潮流係。到了陳水扁執政後期,2006年7月,民進黨黨代表大會上通過瞭解散派系的提案,規定禁止以派系爲名義設立辦公室、招募會員、對外募款,也規定黨同内公職人員不得加入派系。盡管如此,但派系仍然未消失,黨内人物勢力分野仍然存在。
經歷了陳水扁執政並下野的階段,民進黨的派系發展逐漸形成了新潮流係、蘇係、謝係、一邊一國連綫、游係等,各有政治大佬級政治領袖主導。而2008年蔡英文主導民進黨機器後,民進黨派系發展仍然存在,但傳統的謝係、蘇係等式微明顯,而新潮流係仍然是最有影響力的派系,此外由游係發展出來的“正國會”,以及圍遶蔡英文而形成的“英派”,其發展都比較受到注目。
第二節 政黨型“台獨”組織
一、 時代力量
時代力量是在台灣2014年“太陽花”學運之後出現的一個新政黨。但其在成立之後的發展相當快,迅速成爲台灣的主要政黨之一,目前時代力量在台灣立法機構席次僅次於國民黨、民進黨、台灣民衆黨的第四大政黨。
(一)時代力量的成立及歷史發展
時代力量,簡稱“時力”、“時力黨”,又稱“新力黨”、“新力量黨”。該黨成立於2015年1月25日,下屬組織有“時代衆志”。現任黨主席爲陳椒華。
早在2013年,黄國昌等人都開始討論成立政黨的可能性,目標是讓國民黨在2016年“立委”選舉中席次不能過半,並希望能够爲台灣緑營年輕世代的參政提供平台。2014年3月3日,一部分反對兩岸服貿協議的台灣社會運動人士組成聯盟政團“公民組合”。包括平路、林世煜、林峯正、範雲、黄國昌、楊宗澧、蔡培慧等人發起“快樂參政”的宣言,宣告公民組合成立。此後,“太陽花”學運爆發,並對後續台灣的政治形勢及社會氣氛帶來重大影響。在“太陽花”學運後,主要參與者認爲應進入政治體制。2014年7月,公民組合完成立案登記。公民組合作爲第三勢力的組織,其目標是投入2016年“立委”選舉,由於内部成員在組織形式部分出現理念的分歧,同樣屬於公民組合成員的林峯正和範雲,决定各自組成政黨參政。2015年1月25日,由林峯正等人發起的時代力量,率先舉行創黨成立大會,宣佈成立“建黨工程隊”和啓動“10萬人建黨工程”,公佈建黨網站,基本主張及10項基本政策。範雲等人則另外組成社會民主黨。從時代力量的組黨過程來觀察,該黨主要還是囊括了“太陽花”學運的政治遺産。
隨後,林昶佐擔任建黨工程隊總隊長,號召支持群衆以網絡投票的方式,推薦政黨幹部與不分區“立委”提名人的名單。在籌備成立的過程中,時代力量還曾經邀請到林義雄、李遠哲等人的助講。9月13日,由學者、社會運動人士組成的社運型政黨時代力量正式宣佈成立,黄國昌爲首任黨主席,並以“超越藍緑”自許。目前時力的黨主席爲陳椒華。
時力成立後立即投入到2016年“立委”選舉中,並與民進黨進行合作,首次參選的時力取得5席,包括3席區域“立委”和2席不分區“立委”,取代台灣團結聯盟成爲立法機構的第三大黨。2016年1月31日,時力舉行“立法院”黨團會議,選出黨團幹部。同時,時力開始規劃2018年地方議員選舉。並在全台各地招兵買馬,成立地方黨部。在2018年11月24日的“九合一”選舉中,時代力量在全台各地共提名40席縣市議員參選人,共當選16席,當選率爲40%。還擁有1席里長。時力的總計政黨得票數及席次排名爲全台灣第三大黨。
隨着2020年大選時程的不斷逼近,時代力量内部的分化開始出現,不少重要成員紛紛退出該黨。其主要原因在於時代力量内部出現了激烈的路綫之争,焦點就在於如何處理與大緑民進黨的關係。以洪慈庸、林昶佐爲代表的一派主張在2020年選舉中力挺蔡英文連任,而以黄國昌、徐永明爲首的一派則要求由時代力量自己提名候選人,不做民進黨的側翼,要參加2020年選舉,兩派意見針鋒相對。在黨内路綫之争愈演愈烈的情况下,挺蔡英文連任的林昶佐、洪慈庸等人相繼退出時代力量黨,從而使時代力量陷入自成立以來最爲嚴重的危機。最終在2020年的選舉中,時代力量只取得3席不分區“立委”席位,較2016减少2席。隨着時代力量内部的分化以及路綫之争的白熱化,該黨的元氣可謂已經大傷,其未來如何發展還有待持續觀察。其突出表現就是時代力量儘管擁有2020年大選的參選門票,但最終却陷入不能推出候選人的尷尬境地。尤其是2020年之年,時力内部的矛盾越發突出,時力不少政治人物紛紛轉投民進黨,另上新生的台灣民衆黨不斷稀釋時代力量的年輕支持者,時力的未來發展呈現出明顯的衰敗迹象。
(二)時力的組織運作
1.“中央組織”
時代力量最初采取集體領導的决策制度,建立扁平化的政黨組織。由黨員投票選出7位成員組成主席團,主席團在定期會議上互相推舉執行黨主席,該制度只運作了兩届。同時黨員及“時代之友”透過網絡投票選舉,選出8個常設委員會委員。主席團成員及常設委員會主席組成“最高决策小組”,開會决定黨務規劃或路綫,中央黨部與黨團、地方黨部也密切配合。但後來中央黨部僅剩最高權力機構决策委員會、主席團及直屬主席團的秘書處仍持續運作。
2019年1月,爲了符合台灣地區“政黨法”的法人化規定,時力完成修正章程及組織等事項,廢除原來的主席團、政策委員會制度,並新增黨代表制。現行時代力量的領導核心是由黨員透過網絡選舉,直接綫上投票選出的15位任期2年的“决策委員”,並由中央黨部設立監選團監督,這批决策委員會組成綜理政黨事務的“决策委員會”,由决策委員會共同推選出一位黨主席。换言之,目前時代力量的主要權力機構由黨主席及决策委員會組成。决策委員會是時力的最高權力機構,相當於一般黨派的中央執行委員會。决策委員會下面設有秘書處、紀律委員會、仲裁委員會、任務小組等部門。雖然有關决策委員會應保障台灣少數民族、性别名額的提案曾獲得討論,最終並未通過。時代力量還設立由當然黨代表與黨員直接黨代表組成的黨員代表大會。當然黨代表包括當選的“立委”及縣市議員、决策委員會的成員。
2.地方組織
時力成立後比較重視地方組織的經營。它非常重視在都會區的經營。目前有台北市、新北市、基隆市、桃園市、新竹市、苗栗縣、台中市、彰化縣、雲林縣、台南市、高雄市、宜蘭縣、花東等14個黨部。時力希望透過地方黨部經營組織基層、培養人才。地方黨部還負責主要提名人的審核、調查與討論,並把名單匯整至提名小組。在議題操作上,時力的大方向是主攻市政、議會失能,並在各選舉區、地方上連接在地議題討論,例如宜蘭縣、基隆市和新北市的議員參選人曾討論深澳發電廠的環境影響評估等。時力主要以FACEBOOK等社群媒體網站宣傳。時力的成員大多是長期參與婦女、環保、司法改革、人權等領域的社會運動,並深度參與“太陽花”學運的成員。
(三)時力的政治立場及意識形態
時代力量希望建立第二個台灣的本土政黨,堅持“台灣本土立場”、“以台灣爲主”的基本宗旨。在統“獨”意識形態光譜上,時力還是一個推動台灣“獨立”運動的政黨,主張“台灣國家地位正常化”。時代力量稱台灣不及於中國大陸,主權屬於2300萬台灣人。時力建黨後將“台灣國家地位正常化”列在其黨綱中,這成爲其創黨的DNA。在兩岸協議部分,時力推動民間版的“兩岸監督條例”立法,並强調要“修憲”,要終結“一中架構”。
時力在兩岸關係議題上,更加偏向主張“台灣獨立”的政治立場,並將其核心目標設定爲“憲法修正與追求國家地位正常化”,主張“人民能够全面參與制定憲法”。同時,時代力量還提出“公民投票法”修法,要求把“憲法修正”、“疆域變更”等納入公民投票的適用範圍。近年來,時代力量在台灣政壇扮演起“反中”“抗中”的積極角色。例如提出了“五大抗中”法案,包括“防止中資擾台”,“嚴懲泄密”等,這都是企圖阻擋兩岸經貿人員往來的一些提案,企圖爲兩岸關係互動人爲設置障礙。同時,時代力量還不斷與“港獨”、“民運”等反華勢力勾搭,已經成爲台灣島内“反共”的一股重要勢力。
時代力量在政治意識形態上屬於“獨”派的光譜,其公佈的綱領及文件一直强調要完成台灣所謂的“國家地位正常化”。
1.依2014年太陽花運動所提出民間版原則,完成兩岸協議監督條例的立法,對於既往簽署之兩岸協議,實踐民主程序,個别重新檢視、决定是否終止。
2.透過由下而上、全民參與的方式 ,推動全方位的憲政改革
3.廢除一國兩區的不實虚幻架構、廢除兩岸人民關係條例
4.以台灣名義參與國際活動,加入各種國際組織,履行國際社群成員的責任
5.與中國建立正常的外交關係。
因此,從時代力量的意識形態及兩岸主張來觀察,該黨完全是一個不打折扣的“台獨”政黨,其在台灣統“獨”意識上的光譜主要偏向“急獨”。
二、台灣基進黨
台灣基進是台灣地區的一個政黨,爲台灣首個自稱“台獨左派”的政治團體。最早於2012年成立,在2014年已發展有台北、台南、新竹、台中,高雄等地方組織。並於2015年7月向台灣内政部門主管機構正式申請成爲全台性政治團體“基進側翼”政團,2016年5月申請改爲政黨“基進黨”,2019年“台灣基進”。該黨的總部在高雄,現任黨主席爲陳奕齊。
(一)成立背景
基進側翼的主張最早源於2008年民進黨下台、國民黨重返執政之後的台灣政局發展情勢,其在台灣的政治光譜上,是處於非主流的極“獨”位置上。隨着國民黨在2008年台灣地區領導人選舉中以極大優勢卷土重來與重返執政,在一定程度上引發了台灣部分本土人士尤其是“台獨”勢力的擔憂。
2011年春,基進側翼正式進入政治宣講階段,台灣南社秘書長陳奕齊受邀於南社等“台獨”社團組織介紹推廣其理念。從2012年至2014年,除了在台南社區大學開設“愛上政治”課程擴大基進側翼的骨幹之外,也開始在全台各地宣講。同時,基進側翼也在全台尋求合作伙伴。“台獨聯盟”就被基進側翼視爲其在北部的第一個合作伙伴,以圖壯大影響力。
而2014年爆發的“太陽花”學運也讓基進側翼增加了不少新聞媒體曝光的機會。“太陽花”學運結束之後,基進側翼不斷强化其政治影響力,常參加一些反對馬英九當局的激烈抗争活動,以吸引媒體的關注來增加曝光的機會。2015年1月,成立“基進側翼全台聯合事務所”,並宣佈已向台灣内政部門申請成立政團。2015年3月,基進側翼與“台獨聯盟”、黨産歸零聯盟以及黄國昌等人共推“KMT討黨産公投”。基進側翼開始在全台組建“争取公民的第三張選票-黨産公投宣講團”,直接到社區、公園、街頭去,直接向公民訴求第三張選票的重要性,並試圖通過“黨産公投”議題來串連起全台第三勢力的合作契機。
在2016年的“立委”選舉中,基進側翼與台灣團結聯盟進行合作,共同推出不分區“立委”人選,但最終結果失利。2018年6月。基進側翼與社會民主黨、緑黨等宣佈成立“社會福利國家連綫”聯合競選,因應2018年“九合一”選舉,最終没有任何的斬獲。基進黨在2020年選舉中,獲得1席區域“立委”的席次。
(二)組織架構
台灣基進目前在高雄、台北、台南設有實體黨部,新竹、台中等其他地區爲籌備計劃中的非實體黨部,各黨部主要以讀書會、公民論壇和台語文教學班進行交流。台灣基進的主要政治人物有陳奕齊、阿柏惟、陳柏惟、顔銘緯等。
(三)意識形態
台灣基進的政治意識形態非常清楚,就是主張“台灣獨立”,高舉台灣本土主義、“台灣民族主義”,以及“中國威脅論”、反共主義等旗幟,屬於台灣緑營意識形態光譜中最爲深緑的極端。
三、台灣團結聯盟
台灣團結聯盟,簡稱“台聯”、“台聯黨”,成立於2001年8月12日,創黨時主要以原國民黨内本土派的黨員及民進黨内“獨立”派的黨員組成,其創黨的四大宗旨爲“穩定政局、振興經濟、鞏固民主、壯大台灣”。由於偏向台灣本土化與台灣“獨立”的政治訴求,該黨被歸屬於泛緑政黨之一。雖然李登輝並非該黨黨員,但被該黨奉爲精神領袖。
(一)台聯黨的成立及其歷史發展
1.成立背景
2000年民進黨上台執政,從而引發台灣政治“大地震”。在台灣執政長達55年之久的中國國民黨落得下台的不堪下場,當然引發了國民黨内部及其支持者的普遍不滿,他們將矛頭指向黨主席李登輝,李登輝被迫辭去黨主席的職務並離開國民黨的核心。政黨輪替後,台灣政治鬥争更趨激烈,尤其是朝野圍遶“核四”議題爆發了嚴重的對立。在這種情况下,李登輝决定籌組新的政黨以發揮影響力。支持李登輝的國民黨本土派政治人物出走並組建台灣團結聯盟,同時吸引一部分偏緑人士加入其中。
2.歷史發展
“台聯黨”創黨初期,由於當時李登輝剛剛卸任台灣地區領導人職務,還有一定的政治影響力,因此成立僅三個月的時間,便在2001年的第五届“立委”改選中獲得14席“立委”議席,並取代新黨成爲台灣的第四大黨。2004年台灣地區領導人選舉中,“台聯黨”全力協助陳水扁連任,並取得12席“立委”席次。2005年的“國代”選舉中,“台聯黨”席次超越親民黨成爲台灣的第三大黨,但在2006年的縣市議員選舉中却以敗選收場。2008年的“立委”選舉,“台聯黨”未能在單一選區兩票制下跨過5%門檻,因而無法取得席次,“台聯黨”從而面臨泡沫化的處境。2010年台灣“九合一”選舉中,“台聯黨”仍然未止住下滑的趨勢,只有兩席議員當選。而在2012年“立委”選舉中,“台聯黨”不分區得票率達到9.5683%,較上届成長約三倍,總共贏得3席不分區“立委”,重回台灣立法機構,並組建一個黨團運作議事,再度穩居爲台灣第三大政黨,高於親民黨及緑營、新黨等其他主要政黨。在2014年的“九合一”選舉中,“台聯黨”共奪下9席縣市議員的席次,仍然維持全台第三大黨的地位。
2016年“立委”選舉中,由於新的政黨“時代力量”崛起,“台聯黨”的政黨得票僅有30萬票,得票率爲2.51%,未能突破5%門檻。黨主席黄昆輝宣佈辭職。2016年1月31日“台聯黨”决定資遣所有員工。2016年4月“台聯黨”首度以選舉方式産生新的黨主席劉一德。
(二)“台聯黨”的政治立場及其意識形態
“台聯黨”的黨綱明確規定,該黨將堅持“台灣主體性”路綫,追求台灣“正常國家”的地位。
1. 以台灣爲體、台灣優先,爲台灣全體人民争生存、求發展、謀幸福
2. 堅持台灣主體性路綫,追求締造台灣正常國家,杜絶一切不公不義,實現自由、民主、公平、正義、均富、團結
3. 自由平等的團結在命運共同體下,互相關心、互相尊重,個人自由
“台聯黨”的兩岸關係基本主張包括“主權在民”,“台灣是主權獨立國家”等,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台獨”政黨。
四、緑黨
緑黨又稱爲“台灣緑黨”,最初名稱爲緑色本土清新黨,成立於1996年1月25日,但不久後就改名爲緑黨,定位爲公民社會開放的參政平台,鼓勵具有共同政治理念、價值與目標的積極公民參與。緑黨的政治主張包含環境保護、生態平衡、注重草根民主、堅持社會平等與世界和平。除此外,台灣緑黨也注重與各國緑黨和環境保護組織的交流,不但是亞太緑色聯盟的重要發起團體之一,也於2010年主辦第二届亞太緑色大會。
緑黨在政治合作方面,由於早期與黨外有一些淵源,特别與緑黨大佬有交情,很多台灣本土派人士也多支持緑黨理念,包括黄文雄等人。加上緑黨長期與國民黨對抗,近年來,緑黨高層向民進黨靠攏,處處爲民進黨辯護,成爲民進黨的重要友黨。
該黨在過去的幾次選舉中,曾與其他小黨或政治團體組成選舉聯盟,但多數合作對象含有“獨”派色彩。如2008年“立委”選舉中,緑黨與緑營色彩濃厚的“人民火大盟”組成“紅緑聯盟”參選,以緑黨名義登記。2015年“立委”選舉中,緑黨和社會民主黨完成整合,形成參政聯盟—緑黨社會民主黨聯盟,試圖取得“立委”席次的當選門檻。並在選後朝將二黨合併爲一個黨的方向進行。2018年,緑黨與樹黨在新竹縣市成立“緑樹雙結盟”。緑黨爲因應2018年“九合一”選舉,同基進黨及社會民主黨宣佈成立“社會福利國家連綫”聯合競選。
緑黨自成立以來,一直積極投入公職選舉,也有一些斬獲。
第三節 政黨側翼型“台獨”組織
盡管在台灣政治生態中緑營和“獨”派背景的政黨不在少數,但除了民進黨外,其他“獨”派政黨的規模較小,影響力較弱,基本上也不提名候選人參與台灣地區領導人的選舉,只是偶爾會參與其他層級公職人員的選舉,但斬獲並不大。由於這些“獨”派政黨没有掌握到一定數量的公職,使得這些小黨缺乏足够的政治資源,其活動能量不大。盡管如此,由於這些“獨”派政黨的意識形態及價值觀與民進黨相同或相近,它們常常在台灣地區領導人選舉中采取支持民進黨候選人的策略,事實上成爲民進黨的政治側翼,發揮民進黨自身無法或者不方便公開的作用。
縱觀現代政治,任何政黨都不願意孤軍奮戰,都需要有支援的政治力量。政黨與其意識形態相近的小黨很容易形成“主幹-側翼”的結合關係,從而發揮其最有效的政治效應。這種結合不僅僅只是對其理念及意識形態的傳播,而且對於其選舉和執政都有較大的關係。
政黨爲發揮其意識形態及選戰效應,必然與理念相近的小黨之間會形成主幹與側翼的互動關係。在政治組織與戰略中,側翼是相當重要的部分。在台灣政治中,最早將側翼概念帶入的應是基進黨。在2014年“太陽花”學運期間,主張“反殖”“反帝”和反剥削的政治團體“基進側翼”獲得了部分青年的關注,尤其是在泛緑選民群體中。基進側翼在2015年改名爲基進黨,並參加了2018年的“九合一”選舉。正是基進黨把“側翼”這個概念帶給台灣政治與社會運動中來。顧名思義,側翼就是相對於主幹而言的概念,兩者本來一體,針對長期和短期的不同任務,它們必須扮演不同而互補的角色,在主張與言行的時機上也有就所不同。就台灣地區政治中的“獨”派市場而言,長期以來一直存在主幹與側翼之分際。對於側翼而言,由於民進黨必須面對台灣民意的訴求,難免要處理各種與終極目標不相關,有時甚至違反其終極目標的瑣碎事務,造成“獨”派的很多目標不可能直接提出和實行,這個時候就需要有一個團體發聲或“保留火種”。在這種意義上,民進黨是“獨”派政團的務實主幹,“獨”派政黨政團則是民進黨的政治側翼。换言之,民進黨是面子,他們是裏子。主幹和側翼的區别與合作之所以會出現,當然是爲了吸納更多的支持者,擴大團體的規模。正因爲如此,主幹與側翼必須要講究策略與方法的配合。例如,“獨”派政黨政團在理念價值上優先,民進黨在支持者與組織資源方法上優先,前者和後者當然是配合與利用的關係。事實上,自2016年以來,“獨”派新興政黨及政治團體的大量出現,這也表明當前台灣政治生態的發展進程中,緑大於藍的新態勢基本形成。
政黨側翼主要是指一些小黨及政治團體,其影響主要是在意識形態領域發揮作用。政黨側翼完全是基於意識形態,不基於執政的考量。事實上,政黨側翼在意識形態上則形成“獨”派勢力的基本教義派,對相同意識形態的政黨形成戰略支援與意識形態監督之效應。
盡管緑營政黨與政黨側翼之間的理念與價值完全相同,當然是“泛緑一家親”,但偶爾的擦槍走火自然不可避免。以民進黨和其他“獨”派小型政黨企圖打造“台灣民族主義”爲基調的國族認同實踐爲例,“獨”派政黨政團所推動的“正名制憲”當然是緑營的最高綱領,而民進黨以台灣“現行憲政體制”在台灣地區執政,則是最低綱領,在這一高一低之間,“獨”派社團與務實派的利益得到了最大化的實現。
民進黨與“獨”派政黨之間的“主幹-側翼”關係,客觀上會産生分進合擊的效應。實現“台獨”無疑是民進黨與“獨”派政黨的最高目標,但由於現實國際環境、島内政治以及兩岸關係狀况,“台獨”在現階段的實現不具任何可行性。這也是民進黨與“獨”派政團之間能够發揮“主幹-側翼”關係的主要動力所在。台灣是選舉社會,政黨及政治勢力只能透過選舉才能獲取政治權力與執政資源,而“獨”派政團由於其訴求的極端性與灾害性,甚至是天馬行空的荒誕不經,要在台灣社會取得執政權的可能性較小,只能把希望寄託在同爲泛緑陣營的民進黨身上,因爲民進黨是各種泛緑政黨中最有可能上台執政的政黨。而民進黨取得執政後,即使不能馬上實現“台獨”,但至少可以在推動台灣社會的“台獨”意識形態方面有作爲的空間,而且也可以爲“獨”派政團組織提供更多的資源與生存條件。换言之,民進黨與“獨”派政黨在這方面有利益的高度契合和需求性。因此,民進黨基於選舉與執政之現實需求,相對而言比較收斂或隱藏其“台獨”意識形態,以及降低其“台獨”訴求的力道,而把這一工作交給“獨”派社團組織去發揮。兩者合作起來采取“分進合擊”的辦法,從而達到最佳的政治效果。
同時,在現代政治中,政治團體本身就是政治運作體制中的一個重要媒介。它也是政黨或政治勢力對民衆進行政治社會化的重要工具。台灣地區“獨”派勢力爲達到最終實現“台獨”之目標,不遺餘力地在台灣社會開展“台獨”政治理念的宣傳活動。例如,透過“獨”派政黨或社會組織的大肆宣傳,在台灣社會形塑有利於“台獨”勢力發展的意識形態氛圍,讓更多的台灣民衆逐步接受“台獨”思想。當前,“獨”派社會組織尤其重視對台灣年輕人群體“台獨”思想的灌輸和洗腦。民進黨各大派系以及“獨”派社團組織所開展的花樣繁多的“營隊”,除了爲組織補充新鮮血液外,更爲重要的一點就在於透過理念宣傳來争取年輕人對“台獨”的認同。此外,政治團體與政治統治、政治管理、政治穩定密切相關。當前,“獨”派社會組織與民進黨扮演着分進合擊的角色。民進黨雖然已經實現了完全執政,理論上可以推動“正名制憲”等“台獨”動作,但民進黨由於現實政治的壓力,很多“台獨”事項不方便自己出面,而讓意識形態更爲激進的“獨”派團體去推動。而“獨”派社會組織也認爲民進黨做不到的事情,可以分出來給“獨”派其他政治勢力或政黨來做。這就給了獨派社會組織在“台獨市場”發揮作用的空間。蔡英文上台以來,雖然口頭上聲稱要“維持現狀”,但民進黨當局並未真正停止“去中國化”等 “文化台獨”動作,甚至配合“獨”派社團的政治訴求,大幅降低“公投”門檻,民進黨的這些動作都可能會引發兩岸關係的危機。事實上,當緑營重返執政後,民進黨與“獨”派政治團體看似在一些議題上有不少分歧,但推動“台獨”向前發展的目標完全一致。民進黨與“獨”派政治團體所采取的分進合擊之做法,本質上就是當前台灣島内“台獨”勢力的戰略布局與分工。
盡管民進黨與獨派政治團體在“台獨市場”上分屬同一陣營,其“台獨”目標與方向也大體一致,但在分割“台獨”市場的利益時,雙方畢竟還是有一些利益上的衝突與矛盾,尤其是在争奪選票上,雙方的分歧尤爲嚴重。這也是2014年及2016年在台灣的幾場重要選舉中,台灣島内不少“獨”派組織不願缺席,紛紛派人參選,不願坐視民進黨獨吞“台獨政治大蛋糕”。“獨”派組織盤算借加入選舉來向民進黨施壓,逼迫民進黨不敢丢棄“台獨”神主牌。而民進黨重返執政後,“獨”派大佬時常口出批判之聲,其真實目的並非對準民進黨開戰,而是作爲對民進黨進行政治施壓的工具,以維護“獨”派社會組織的利益。
總體上來看,就台灣地區而言,在民進黨“台獨黨綱”的煽動下,其對台灣社會有一定的影響力。“台獨”政黨對台灣内部長期的政治社會化動作,在某種程度上確實促成了台灣統“獨”民意結構的變化,這主要涉及到台灣人/中國人認同度與維持現狀/獨立/統一支持度等民意指標的變化。在“台獨”及民進黨“去中國化”等動作下,台灣社會的民意走向確實在過去幾十年裏有了不小的改變。
以政治大學選研中心的民調走向來觀察。到1999年,台灣人/中國人認同就有了較大的變化。從1992年9月到1998年10月,台灣人認同由16.7%上昇到38%,中國人認同由44%下降至16.4%。支持“獨立”多於統一的民意結構已經相當穩定。從1996年後“台灣人認同”的比例爲四成左右,而1998年後的“中國人認同”基本上維持到不到兩成的比例。而“維持現狀”得到多數的支持。從目前來看,台灣民意總體發展趨勢是“維持現狀”的比例高達近八成,而急統的比例和急“獨”的比例總體上在10%以内。這當然是台灣民意的結構性變化。
同時,在“台獨”意識形態的鼓吹下,台灣社會各類獨派組織迅速發展,遍及台灣社會的各個領域。
民進黨與“獨”派政黨側翼之間當然有利益的競合關係。以2020年台灣地區選舉爲例,政黨側翼喊出了“總統支持蔡英文”的口號,雖然台灣目前的政治板塊除了藍緑外,確有第三勢力空間,但要吸引選民支持,就必須突顯與民進黨的差异。這些政黨側翼的如意算盤,是讓對民進黨不滿的緑營支持者有出口,如果能够衝刺政黨票,擠進台灣立法機構當然最好。即便是不能冲破5%的門檻,如果其政黨票的得票率達3.5%,也可以獲得政黨補助款。這些都使民進黨與其政黨側翼的利益關係相當復雜和微妙。事實上,從2020年最終選舉結束來看,除了民進黨獲得61席次,包括時代力量和台灣基進黨等緑營政黨在“立委”席次上也有斬獲,時代力量拿到3席,台灣基進則有1席區域“立委”。反觀藍營,則老牌的親民黨、新黨連1席都没有搶到。獨派市場呈擴大的態勢,是否與緑營組織之間的策略有關係,恐怕還需要持續觀察與研究。
一、 新興“台獨”政黨
這些新興“台獨”政黨,都是近年來,特别是2014年“太陽花”學運之後成立的“台獨”政黨,一般規模不大,影響力偏小,也没有公職人員,對台灣現實政治的影響力有限。這些“獨”派小政黨,與其説是政黨,更不如説是爲了搶佔“獨”派政治市場,尋求政治資源而各立門户的山頭罷了。當然,這些“獨”派小政黨在宣傳“台獨”理念,與其他“獨”派政治團體和組織的作用差不多,對“台獨”思想在台灣的政治社會化過程扮演着不可低估的角色。
1. 喜樂島聯盟黨
喜樂島聯盟黨是在喜樂島聯盟的基礎上成立的一個政黨。喜樂島聯盟又稱爲喜樂島,是一個明確主張“台灣獨立”的政治團體。喜樂島聯盟黨公開提出“獨立公投,正名入聯”的目標,希望通過宣揚和實踐公民投票,企圖在國際社會展現“台獨”勢力的能量,推動台灣的“國家正常化”。喜樂島聯盟的幕後實際推動人爲“台獨”大佬、“台獨聯盟”前主席、民視電視台前董事長郭倍宏。
2019年7月20日,喜樂島聯盟在台北市舉行“政黨成立大會”,媒體人彭文正擔任主持人。喜樂島聯盟稱創黨就是要找回民進黨的原生精神。喜樂島聯盟政黨成立大會選出台灣基督長老教會台南東門巴克禮紀念教會主任牧師羅仁貴爲首任黨主席,東華大學教授施正鋒擔任喜樂島聯盟副主席。由於喜樂島聯盟的主張非常極端,也與執政的民進黨諸多政策存在衝突,導致該黨與民進黨的關係不佳,也使不少“獨”派政治人物與喜樂島聯盟黨保持某些距離。從喜樂島聯盟的主要成員來觀察,他們是緑營中極“獨”勢力的典型代表,其支持基礎年齡普遍偏大,意識形態强烈,在緑營中的支持度較低。2019年9月17日,喜樂島聯盟曾推薦吕秀蓮爲該黨2020年台灣地區領導人選舉的候選人,並開展連署工作,但連署最終並未過關。
喜樂島聯盟黨的組織機構由主席、副主席及决策委員會組成。决策委員會成員包括田再庭、莊明雄、賀德芬、楊忠和、邱榮舉、歐崇敬、陳重圳、黄越宏、陳廷鼎、蕭曉玲、林一方、游偉絢、劉敬文等人。
2.自由台灣黨
自由台灣黨是公開明確主張“台灣獨立”的政黨,由緑營學者蔡丁貴連同台灣教授協會等政治“獨”派團體於2015年4月17日在台北共同成立。主席是蔡丁貴。該黨聲稱將依聯合國憲章,公民及政治權利國際公約,台灣人民有住民自决的權力,藉以達成“台灣獨立”的目標。該黨的意識形態爲“台灣獨立”。該黨成立後參加過2016年的選舉,但没有任何的斬獲。
自由台灣黨的政治訴求分别爲“一個原則、三大方針、十項主張”。一個原則是“台獨獨立”;三大方針是“獨立建國”,永續發展,公平正義;十項主張是直接民主,在地經濟,原民自治,司法維新,性别平權,建立公義,環境正義,入聯合國等。該政黨是一個典型的“台獨”組織。
3.台灣獨立黨
台灣獨立黨是台灣地區第273個正式註册的政黨,成立於2015年5月8日。該政黨公開主張“台灣獨立”。在2016年台灣“大選”中,該黨曾推出多位候選人角逐民意代表席次,但都無功而返。台灣獨立黨以鼓勵台灣住民追求實現以台灣爲國籍名稱爲宗旨,以推動台灣國籍宣示運動爲任務。台灣獨立黨聲稱,台灣主權歸屬問題到目前仍處於“未定狀態”,因此,台灣有必要正式向國際社會宣示台灣人才是台灣主權的擁有者。台灣獨立黨的黨綱如下:
以台灣民族主義爲核心理念
終止“僞中華民國”的殖民體制
台灣原住民有建立自己國家之權利,平埔族可認定爲原住民
擔當台灣獨立建國的火車頭,確保台灣人永遠當家作主
在台灣居住的原有族群有使用與保存其文化、母語之權利,並尊重聯合國人權宣言
一、確定以台灣本島、澎湖及台灣人長期活動之鄰近島嶼爲領土,制定並實施新台灣國家憲法
二、促進台灣經濟永續發展與繁榮,徹底維護各階層與性别之利益分配公平合理,保障台灣人子孫代代有優質生活環境與幸福,並使台灣在國際社會享有平等與尊榮。
在2016年選舉立委選舉中,該政黨立委的政見:
台灣獨立黨主張台灣獨立,台灣獨立的意思是台灣人擁有台灣主權。台灣只有獨立才能擁有主權,只能以台灣爲國名,不能以任何國家的國名爲國名。台灣獨立黨不做附庸黨、不要假輪替、不做亡國奴。
4.社會民主黨
社會民主黨是台灣一個政黨,由範雲、陳尚志等人於2015年3月29日成立。
在2014年台灣地區爆發了聲勢較大的“太陽花”學運,公民社會團體組織不斷出現,形成了“公民組合”。隨着“太陽花”學運落幕,公民組合内部就未來組黨及發展方面出現了理念方面的分歧,2015年1月21日,公民組合成員證實,公民組合理事長範雲等人確定不會參加公民組合執行理事林峯正等人成立的新政黨“時代力量”,計劃另外籌組新政黨。2015年3月1日,社民黨籌備委員會召集人範雲强調,社民黨絶對不會被財團收買,並參與2016年民意代表選舉。在2018年台灣“九合一”地方選舉中,社會民主黨與緑黨、基進黨宣佈成立“社會福利國家連綫”聯合競選,最終社會民主黨有苗博雅1人當選台北市議員。這也是該黨成立至今以來第一位選上公職的成員。
社會民主黨在其成立之初就提出了五大政見:1.提高薪資,捍衛勞動權,强化受雇階級力量;2.全民年金大改革,建構平等社會安全體系:3.財團富人要加税,增進國家財政能力,强化財團的社會責任;4.政治要公開透明、要可受監督、要不被收買;5.尊重差异、反對歧視,共創多元社會等。
從該黨公佈的政見來看,它算是一個比較關注社會領域專業議題的政黨。該黨重要政治人物範雲聲稱,社民黨是“温和的左派”,目標群衆是中間、淺藍、淺緑民衆,希望用“新經濟、新政治、新社會”號召群衆。
盡管社民黨以關注社會議題等專業性爲主,打着第三勢力的旗號,但該黨在政治意識形態上仍然是緑營政黨,堅持台灣本土路綫,對於兩岸合作與交流均持排斥與扺制的態度。屬“獨”派政黨範疇之列。從社民黨成立後與其他“獨”派政黨的互動來看,爲了角逐2016年參選,其結盟的對象廣泛包括台灣緑黨及基進黨等獨派小政黨。在2018年“九合一”選舉中,該黨與緑黨、基進黨成立“社會福利國家連綫”聯合競選,最終社會民主黨苗博雅當選台北市議員,緑黨也有王浩宇等三人當選。但此後,該黨影響力很快式微,範雲轉投民進黨,併當選民進黨2020年的“不分區立委”。
根據該黨的組織章程,該黨並未設置黨主席,偏向采用共同决議的形式。全台黨員大會爲最高權力機構,每年由全台委員會召集一次。全台委員會爲執行機構,評議委員會爲評議機關,並設有地方區部。
5.“一邊一國行動黨”
2019年8月18日,“一邊一國行動黨”在台北市的台大校友會館舉行成立大會,創黨宗旨爲“促進台灣成爲主權獨立的現代化國家,並申請加入聯合國爲會員國”。一邊一國行動黨奉台灣地區前領導人陳水扁爲精神領袖,主要成員來自“908台灣國運動”、“扁聯會”、“一邊一國”行動聯盟等台灣“獨立”運動社團。民進黨大佬游錫堃擔任最高顧問。主要創始人爲獨派的郭長豐、陳昭姿、郭正典、楊其文等人。
蔡英文執政後,島内部分“台獨”勢力對蔡英文的相關政策有所不滿,認爲蔡英文領導下的民進黨已經背離了創黨初衷,民主機制不在,民進黨成爲一言堂,尤其是蔡英文執政引發了大量的民怨,也使“獨”派對民進黨能否持續執政相當不安。加上部分“獨”派對蔡英文上台後没有赦免陳水扁一事相當不爽,引發了部分“獨”派與蔡英文當局之間的矛盾與衝突。
該黨的意識形態爲“台灣獨立”“一邊一國”。其成立時的口號爲“促使台灣成爲主權獨立的現代化國家,並申請加入聯合國成爲會員國”。宣稱以“建立現代化的台灣國爲核心理念,並申請加入聯合國成爲會員國”。
一邊一國行動黨没有設置黨主席一職,而是選出“召集人”領導中央工作小組。根據其黨章第13條,“本黨設中央工作小組召集人一人,由中央工作小組成員互選之,得票最高者當選。”,召集人任期兩年,連選得連任一次。“本黨之負責人,對外代表本黨,領導並指揮中央工作小組之運作,並督導秘書處執行任務。”第一届中央工作小組召集人爲台北藝術大學校長楊其文。
黨員大會爲本黨的最高權力機構,每年由中央工作小組召集人召集一次,必要時,經“中央工作小組”决議,“中央工作小組”召集人應在一個月内召開臨時大會。並設有“中央仲裁小組”爲該黨的監督機構。
6.台灣維新黨
台灣維新黨主張推動振興經濟與弱勢照顧的各項改革運動。對於台灣定位及前途的部分,其認爲“台灣共識”已經形成,當前人民關心如何振興經濟與完善照顧弱勢議題。
2019年8月,民進黨籍前台南縣縣長蘇焕智在台北市發起了第一次籌議,决議使用“台灣維新”來申請登記成爲政黨。該黨主張推動振興經濟與弱勢照顧的各項改革運動。2019年8月24日,台灣維新召開創黨大會並宣告成立,蘇焕智爲第一届召集人,並選出10名執行委員。
創黨宗旨是要推動台灣政治、經濟、社會、教育、文化、軍事、科技的“維新運動”。要解構台灣中央集權集税體制,推動財税權力下放,朝向扁平化小政府;保障全民基本收入,建構完善的社會安全福利體系。
該黨主張台灣共識。聲稱台灣(“中華民國”)的現狀已經是一個主權獨立的國家,確保台灣的生存安全、民主自由、人權法治等,台灣的前途應由2300萬人民來决定。
台灣維新黨設執行委員會,成員11-15人,候補3人,其中1人爲召集人,召集人與執行委員由黨員直選産生。
二、老派“台獨”政黨
老派“台獨”人士的不斷凋零已是不争的事實。這些“獨”派人士大多數具有海外“台獨”的背景,或者本身就是“海外台獨”的重要骨幹成員,年齡至少都在60歲以上。隨着20世紀90年代初台灣政治環境的逐漸改變,不少“海外台獨”人士回到台灣參與政治活動。由於多數海外“台獨”人士被民進黨吸納,進入民進黨體制之内發展,如王幸男、蔡同榮等人。但仍然有一些海外“台獨”勢力,雖然回台後與民進黨有過短暫的合作與接觸,但最終由於理念及主張有所出入,轉而另立山頭,另組“獨”派政黨。如建國黨等。但在當時藍緑政治惡鬥環境下,台灣民意的狀况,尤其是在民進黨高舉“台獨”大旗的裹挾下,“獨”派勢力除了加入民進黨而無他法,“獨”派勢力另組政黨的機會較爲有限。這也是這一時期除了民進黨、建國黨之外,其他“台獨”政黨較少出現的原因。下面主要圍遶“建國黨”來分析老派“台獨”政黨的狀况及其政治主張。
建國黨是一個“台獨”政黨,黨員主要是從民進黨分裂出來的“台灣獨立”運動成員。建國黨的骨幹不少曾是海外“台獨聯盟”的成員。1996年台灣地區領導人選舉,民進黨提名的彭明敏得票率只有21.1%,創下民進黨歷年得票率最低的紀録。隨後民進黨内部派系鬥争加劇,美麗島係公開批判彭明敏的激進“台獨”路綫。此後,彭明敏宣佈退出民進黨,並與“台灣獨立建國聯盟”中的一部分勢力結盟。1996年10月6日,島内激進“台獨”分子不滿民進黨淡化“台獨”色彩進行政黨轉型,轉而組建所謂的“建國黨”。建國黨成立後,由於其激進的“台獨”主張而受島内絶大多數民衆的强烈反對,該黨成立後並没有取得預期的發展。不僅在接下來的1997年縣市長選舉、1998年鄉鎮市長選舉中以慘敗告終收場,在1998年底的“立委”選舉中僅取得1席,只獲得1.44%的選票,建國黨快速走向泡沫化。2000年3月陳水扁上台後,該黨某些成員開始流向民進黨。2001年8月“台聯黨”成立後,該黨在島内的激進“台獨”地位更爲“台聯黨”所取代,使建國黨完全泡沫化,從台灣各類有關政黨認同度的民意調查數據來觀察,該黨的政黨認同度長期維持在0.2%左右。
建國黨在成立前就將自己定位爲革命型政黨,采取以黨領政的决策模式。其黨章規定,决定委員會爲黨務最高决策單位産生,主席由全體黨員直接選舉産生,任期3年,可連選連任,並擔任决策委員會主席。副主席1-3人,秘書長1人,副秘書長1-3人,由主席在决策委員中提名,經决策委員會同意後任命。建國部總部組織共有八組五會。分爲行政組、組織訓練組、活動組、新聞資訊組、教育文化組、國際關係組、原住民族組,及財務組和决策委員會,紀律委員會,推展委員會等5個委員會。
建國黨是“台灣獨立”的急先鋒,標榜“以建立新而獨立的台灣共和國,維護台灣國民及其世代子孫追求民主、自由、安全、公平、幸福的權利爲永不改變的最高宗旨”,主張立刻建立“台灣共和國”,認爲“中華民國”已不存在,中國國民黨在台灣的統治爲非法,鼓吹建造新的台灣文化。該黨聲稱要重新建造新的台灣文化。要透過文化的力量,從根本上尋回台灣爲主的歷史、文學、藝術……等等的台灣意識。透過文化的力量,將數百年來斷被外來政權壓縮、扭曲而變形的台灣重新扶正。該黨並提出了一系列的具體主張:
一是在學校的文化教育上,要以台灣主體論,大幅修改中小學課程,要建立起以台灣爲主體的觀念,讓台灣人成爲台灣歷史的主角,至於 中國歷史則應退居配角,回到它本來的外國史地位。並稱在實現獨立建國前,堅决反對承認中國大陸學;
二是重新定義並推舉台灣英雄、將鄭南榕、陳智雄等台獨分子列爲英雄,將中國歷史上的英雄人物如岳飛、文天祥等剔除在外;
三是極力鼓吹台灣文化的主體性。宣稱台灣文化永遠只是台灣文化,它與中國文化有某些關連,却絶不屬於中國文化的支流,在文化層次裏,台灣是台灣、中國是中國,在地理與人民與政治層面,也是如此,台灣、中國,一邊一國。該黨還鼓吹要透過認識本土歷史與地理相結合,讓民從在内心深處接受。
從建國黨成立以來三十多年的發展來看,由於該黨奉行極端保守的意識形態,特别是在“台獨”路綫上的堅持,使得該黨始終無法融入台灣社會之主流,其成員也普遍偏老。建國黨的發展面臨極大的挑戰。
三、“黨中之黨”新潮流
新潮流派系誕生在黨外時期,被視爲民進黨内歷史最悠久、組織紀律最嚴格、鬥性最强、路綫最左的派系。新潮流最早是“從一家不起眼的小雜誌社”開始,由18個“黨外”新生代組成了《新潮流》雜誌編輯小團體。在黨外時期,與“黨外”主流派的“議會路綫”不同,新潮流主張並積極實踐體制外路綫,堅持走向街頭的群衆運動路綫,成爲“黨外”運動中的重要角色。民進黨成立之後,一向堅持群衆路綫的新潮流係,在新的政治形勢下,進行自我調適,慢慢轉向參與選舉、議會抗争及務實“台獨”的路綫等。新潮流係逐漸成爲民進黨内實力最爲强勁的派系。盡管新潮流係長期以來是民進黨一個重要派系,但由於該派系與一般派系的運作完全不同,具有嚴明的組織紀律。在民進黨内部也被形容爲“黨中有黨”,是民進黨組織最强,戰斗力强的派系。由於新潮流係是民進黨“台獨”論述及“台獨黨綱”的重要推動者,也是民進黨早期内部的意識形態最强的派系。换言之,新潮流係與其説是民進黨的一個派系,還不如説是一個非常神秘的政黨組織。
(一)成立背景
台灣黨外運動在20世紀70年代後期繼續發展。黨外人士利用地方選舉不斷壯大的策略似乎非常有效果。1977年桃園縣長選舉中爆發的“中壢事件”尤爲典型。“中壢事件”的爆發原因在於台灣民衆對國民黨作票的强烈不滿情緒,推動了黨外運動繼續發展。受此鼓舞,黨外開始有意識的串聯與整合。當時黨外的集結以“立法委員”黄信介爲中心,還有許信良、林義雄、張俊宏及姚嘉文等政治明星,成爲黨外選舉的最佳助選人員。而由陳菊領軍的新生代,更是“全台走透透”,把各地孤軍奮戰的反對人士,聯絡集結成有規模的政團。加上不少高學歷的知識分子也耀上政治舞台,成爲黨外的新兵。這些人包括台大教授陳鼓應,吕秀蓮,王拓,黄煌雄等人,不但壯大了黨外陣營,也在豐富黨外訴求的内容。
盡管黨外一向以言論自由、人權等理念作爲吸引民衆的訴求,然而,在黨外工作的生態圈内,公職人員的獨攬大權與黨工的人微言輕却是一直存在的現象。由於公職人員擁有較多的資源,正是如此,黨外形成了不少的山頭,而黨外新生代只能依附在山頭之下生存。山頭也使黨外内部衝突不斷,嚴重影響黨外的發展和團結。這也使黨外新生代開始想打破這種黨外的山頭主義。
1983年9月3日,黨外編輯及作家等30餘人召開籌備會,包括陳水扁、謝長廷、江鵬堅等也參加,會議在召集人林正杰的主持下,通過組織章程草案。9日,來自全台各地的105位黨外編輯、作家參加組成“黨外編輯作家聯誼會”,並通過了聯誼會章程,並順利地推選出林濁水擔任創會會長,邱義仁爲副會長,林正杰、蘇慶黎、謝長廷、劉守成、鄭南榕爲紀律委員。新潮流的林濁水擔任第一任會長。編聯會的成立推進了黨外進入組織化的新階段。其後相繼成立的黨外組織包括1984年成立的“黨外公政會”,“勞工法律支援會”,“台灣人權促進會”及各地的聯誼會,這些都將成爲未來黨外組織的基礎。
在邱義仁擔任“編聯會”第三任會長時的1984年6月,這群離開《深耕》的新生代創辦了《新潮流》雜誌,亦即民進黨内部組織最嚴密、紀律最嚴謹、理念性最强的新潮流派系前身。1984年開始,《新潮流》雜誌的黨外新生代以該雜誌成員爲班底,自組一個政治性的小團體。從編聯會的第三任會長開始到第五任爲止的黨外編聯會幹部,幾乎可説是“新潮流”勢力的延伸。换言之,編聯會是新潮流派系最初的雛形。
《新潮流》雜誌的創刊有其背景與動機,在其發刊詞“重建新的反對事業”中的聲明就可以看出,在國民黨無力解决台灣内外危機、改變台灣社會民衆現狀的情况下,他們“痛徹反省長期以來以選舉與公職掛帥、以山頭主義主導的黨外運動”,爲了重建新的反對事業,其主張對内不再另立山頭,而是結合所有愛好民主自由的人士共同奮鬥;對外則認爲“選舉只是民主運動的一個環節,此議會路綫應與群衆路綫相調和……由此出發去建立更廣泛的社會基礎,去動員更深入多元的社會力量”。在這份發刊詞中,對於黨員的自身目標與紀律要求都有規定,堅持“這份雜誌的内部,一切遵循民主的程序,所有的立場、主張和重大决策皆經研討與表决,然後加以推行。没有任何個人可以控制這份雜誌,也没有任何個别的意見可以主導這份雜誌,除非它受到全體成員的决議同意。”
由於雜誌每周出刊,所以當編輯會議决定主題以後,加上邀稿,撰寫與排版再送往印刷廠,直到雜誌出刊,成員也必須要到各地進行活動,與在地人土連接宣傳理念。而雜誌社的成立,不僅標榜團體的成立,也借由雜誌社的經營,使新潮流係得以發展論述,宣傳理念,以及抗争路綫的競逐。
在《新潮流》雜誌社的運作中,整體上其成員可分爲編輯和作家兩部分,但初期並無細緻分工,爲了雜誌的高質量每個成員都要輪流負責。通過《新潮流》雜誌匯集志同道合之士,新潮流係逐漸茁壯,並於發展過程中不斷提昇影響力,在民進黨具有一定的影響力。1987年1月,以“黨外”新生代爲主體的“黨外”編聯會宣佈解散,《新潮流》雜誌成員逐漸發展壯大爲後來民進黨内最具實力的新潮流派系,此時共有30多位成員,主要有三類人:一是“黨外”雜誌的編輯、作家及其它專職黨工,如邱義仁、吴乃仁、林濁水、黄昭凱、李逸洋、洪奇昌、簡錫階、黄昭輝等;二是從事基層草根運動(如工運、農運、學運、社運等)的黨工,如戴振耀、陳鴻榮、林錫耀、林萬福、李文忠等;三則是政治犯及其家屬,如蔡有全、周慧瑛、劉峰鬆、翁金珠、劉守成、盧修一、張温鷹等。
新潮流雜誌爲擴大影響與人員,吸引台大學運世代加入。1986年“二二八”紀念日,台灣大學“大學論壇社”的學生李文忠,劉一德,王增齊,賴勁麟和楊金嚴等人,散發政治傳章,最終李文忠遭到台大校方的開除之處分。此後,新潮流吸引李文忠,賴勁麟等加入。1987年之後,台灣各地學運重新點燃,學生也創辦地下刊物,下鄉實踐所學,展開校際串連。1987年各校學生成立“大學法改革促進會”,成立公開的跨校學運組織。在學運組織快速的過程中,新潮流係吸收了學運中表現搶眼的段宜康,李建昌,鄭文燦,鐘佳濱等人,補充了新鮮血液,壯大新潮流係的實力。
新潮流當時之所以把發展組織的目標放在年輕學生身上,主要是由於當時新潮流的人數較少,與黨外各個山頭相比較,這些年輕人没有什麽大的影響力。所以在争取地方基層方面,除了積極耕耘外,重點只能放在發展學生這一塊。因爲基層是傳統黨外的地盤。雖然聽新潮流演講,但基層也會聽公職人員的演講,因此只有學生這一塊發展比較好。對於新潮流而言,到基層去挖角,其難度相當大,主要是新潮流在基層没有多大的實力,但隨着學運新世代的加入,新潮流有了新的生力軍,實力得到壯大。
1986年民進黨成立,黨外編聯會的階段任務宣告未完成。黨外編聯會在邱義仁的領導下,許多成員都加入新潮流係。1987年1月,以“黨外”新生代爲主體的“黨外”編聯會宣佈解散,《新潮流》雜誌成員逐漸發展壯大爲後來民進黨内最具實力的新潮流派系。
(二)組織運作
新係從一份刊物發展成爲民進黨最大的派系之一,當然有其成功之處。新係成功的一個重要方面就是該派系除了理念外,更有嚴密的組織運作程序。新潮流係的組織運作中在一定程度上貫徹了民主的理念,無論是强調理念的認同,内規的運作,都符合與國民黨鬥争的要求,而且反對公職掛帥等内部民主訴求,都有體現。就組織結構來説,新潮流係的組織化建制係借由各層級的會議展開,包含各地區會、中央政協,全體成員的代表大會,以及依照額外需求而編組的工作小組等。
1.區會。新潮流延續群衆路綫,重視地方基層,區會由聯絡人來召集,聯絡人則由各地區成員自行選舉産生,每個月針對地方事務或全台性事件進行討論,並將意見回報到台北辦公室。此外,區會召開時新潮流中央都會有代表到場,一來説明中央决議的事項 ,二來聽取地方事項的反映。一般是組織部的幹部,到各地區會列席聽取意見,再回到中央政治協會報告。
2.中央則包含政協會議與成員代表大會,前者屬於組織的决策機構,後者則有權决定政協成員。政協委員會最初是11人,兩年改選一次,後來名額擴增到十三、十五人,政協每周開會一次,全體大會一年至少一次。爲確保成員平等,也對政協成員的資格加以限制:
連任的不能超過三分之二,也就是至少有五個是新任;我們也規定公職人員不能超過一倍,讓大家都有機會來參加。……而且我們這個會也不是只有這十五個人能參加,其他成員有興趣都可以來列席,都可以講話。
除了區會,政協,代表大會外,另有非常態的工作小組,也找各地對特定議題有興趣或專長者,針對問題進行討論。
新潮流的内部比較强調幹部産生、决策機制的權力平等,有“民主集中制”的説法。新潮流的内部運作基本上是采取接近民主集中制,就是中央的决策須嚴格貫徹,不能遵守的人,就會被開除。新係這種規定,也引發其組織偏“列寧式政黨”的抨擊。其機構大致有以下:
1.最高權力機關
新潮流的會員代表大會爲最高權力機關,由會員代表40人至60人及政策協商會、考紀委員會委員組成。其中的會員代表由各區域會議會員互選産生,任期1年,連選不得連任。(章程第六條、第八條)。會員代表大會又稱爲“流會”。
2.决策機關
有十五個各地來的成員,每年開一次會。兩年選一次。還規定,連任的不能超過三分之二,也就是至少有五個是新任,也規定公職人員不能超過一半,讓大家都有機會參加。這個會也不是只有15人參加。其他成員有興趣也有列席,都可以講話。每次大會大概都有100多人。平時會對某些事情進行分組,會找各地對該議題有興趣或專長的人,分成小組針對討論。大會一般是在安排整個團體的領導人,就是這十五人的改選。另外就是報告台北辦公室的情况,又有什麽任務。或者希望大家可以特别注意的部分。
政策協商會爲最高决策機構,又被稱爲“流中央”。置委員15人,由會員代表大會選出,任期1年,連選得連任,但連任者總數不得超過全部委員總數的三分之二。
新潮流爲保障非公職人員的當選權益,並使派系領導階層的增補有更多元的管道,特别規定省市議員及縣市長以上公職人員不得超過政策協商會委員總數之五分之三。政策協商會每星期開會一次爲原則,政策協商會互推1人爲召集人,任期1年,連選不得連任(章程第十三條、十四條)。
3.幕僚機關
聯合辦公室爲派系幕僚機關,設總幹事1人,副總幹事若干名與財務長。其中會務工作單位有行政部、組訓部、文宣部、研究發展部等。而聯合辦公室可視會務需要,增設工作單位(章程第七章)。
4.考紀委員會
這是新潮流係的監察機關,其目的是爲貫徹派系紀律。考紀委員會設委員5人,由會員代表大會選出,任期1年,連選得連任(章程第十六條、第十七條)。
5.文宣組
主要由張立明與鄭文燦負責構想,執筆。初期分工爲邱義仁負責理念論述。洪奇昌和吴乃仁負責資金籌措。後期陸續有張温鷹,翁金珠,蔡有全,周慧瑛,盧修一等人加入,内部討論尋找成員時要先檢視被觀察者的理念與行動,介紹人的匯報皆登載於會議紀録上。
6.流團
隨着新係擔任民意代表席次的不斷增加,新係加强了對立法機構的耕耘。1990年2月由立法委員與研究員共同組成“新國會聯合研究室”,1995年8月以後更名爲“新國會政策研究中心”。隨着“新國會政策研究中心”的功能轉向式微,新潮流内部開始有流團的組織出現。所謂流團,係指由新潮流所屬“立法委員”在“國會”中所組成的團體,可以視爲前述政策研究中心功能的延續。在第四届“立法院”開議之前,雖然新潮流的“立法委員”會也就黨團人事與决議交换意見,但流團的正式運作,則始自1999年的第四届“立法院”,流團會議的召開,通常在黨團例行會議前一二個小時前,並針對當天黨團議題進行溝通與决定流團立場。
流團成員的辦公室主任每個星期則另有固定會議。流團成員以新潮流係“立法委員”爲主,不過第四届另有王世勛,第五届另有葉宜津、蕭美琴等非新係“立委”加入參與。流團在組織定位上,自許爲新潮流的馬前卒。更有鑒於新潮流在行政部門的參與空間不多,因此,希望藉助流團組織的運作在民進黨“立院”黨團動作過程中扮演積極、主導的角色。新係對流團的意見是可以表達意見,但不會因立場不同而違背黨團决議。
組織的紀律嚴明體現在新潮流係組織運行的原則,“集中”是新係組織意志與智慧的凝結,是新潮流係對外行動的一致,其在民進黨内外行動整齊劃一,而這一原則自《新潮流》雜誌創刊以來便遵循的規則一直保留至今。而“民主”亦是從雜誌創辦時期就貫徹的原則,雜誌創辦時期主編輪流擔任,每個人都有權利提出意見和建議,共同維護組織的民主。而後新潮流係成立,在這個團體中無論年齡與職權大小,成員人人平等,每個成員都可以就政治議題、組織决策、政策决議向領導人提出質疑,在會議上任何人都可以暢所欲言、拍案而起,頭腦風暴式的辯論在會議上司空見慣。這種“民主集中制”的組織原則正是與列寧式政黨的根本組織與領導制度相一致。
(三)兩岸政策
1986年民進黨創立後的黨綱明訂“台灣前途應由台灣全體住民决定”。足見新潮流在創黨初期的影響力。此後,新潮流與親近新潮流人士組成的泛新潮流,對於主權論述也有新的表達,就是“從自决、主權獨立到新國家”。姚嘉文經歷美麗島事件,本身非新潮流成員,但在該派系的奥援下擔任民進黨第二任黨主席。
1988年4月,民進黨第二届全台代表大會第一次臨時大會,姚嘉文致詞時表示,“台灣屬於全體台灣人民,台灣人民擁有台灣的主權,應該自己管理台灣的國内國際政治外交事務。”姚嘉文甚至還在報紙上發表“强調主權旨在反映既存事實”一文,表示“民進黨目前特别强調台灣主權,因爲獨立已經是一個‘事實的存在’。林濁水也是重要的論述者。林濁水是民進黨第二届全台代表大會“人民有主張台灣獨立的自由聲明”又稱“一一零二台獨言論自由决議文”的主筆者。
1990年12月,林濁水發表《新國家的誕生從國家形成、國際秩序及人民主權論台灣主權》,在這篇文章中,他從“主權獨立”談到新國家的誕生,認爲首要是“先確立台灣人民的主權意識”。“台獨運動者促使民進黨通過决議文,無非要使民進黨成爲台灣推動人民主權意識覺醒、形成新的國家意識的有力火車頭。”林濁水的新國家論述,與新潮流的“新國家連綫”名義投入選舉有密切相關。新潮流在1989年决定投入選舉,以“新國家連綫”名義,以近40人的規模參選,期間也提出相應的主權論述。其中新國家連綫主張,“台灣主權獨立……台灣和中國相互承認……台灣應製定新憲法”。與此同時,新潮流也公佈“台灣共和國憲法草案”,鼓吹建立“台灣共和國”,這也爲民進黨“台獨黨綱”的出現奠定了基礎。
新潮流在20世紀90年代初大肆推動“台獨建國”主張,在某種程度上與新潮流對當時台灣所處的國際環境的認知有密切關係。1990年初期,整個國際情勢變化巨大,也使民進黨的所謂“主權”論述日益朝激進方向發展。時值蘇聯解體、東歐劇變,國際社會出現一波新的獨立國家,這在一定程度上給了“台獨”勢力特别是新潮流的極大期待,他們以爲可以抓住國際形勢的變化,來實現其“台獨”夢,故而大肆推進“台獨”步伐。
1991年9月林濁水等人提出黨綱修正提案,主張於基本綱領中增列“建立主權獨立自主的台灣共和國”條款。10月,民進黨第五届一次全台黨員代表大會修正通過前述提案。内容提出,“基於國民主權原理,建立主權獨立自主的台灣共和國及制定新憲法的主張,應交由台灣全體住民以公民投票方式選擇决定。”該“建立主權獨立自主的台灣共和國基本綱領”全文,通常被社會各界視爲所謂的“台獨黨綱”。而民進黨也因此成爲推動獨立建國的政黨。民進黨在黨外及創黨初期,可視爲“自决黨”,而民進黨通過該黨綱後,則已明顯轉變爲“台獨黨”,對於新潮流而言,“台獨黨”有更深的意涵。因爲“國家定位問題是台灣最基本、最巨大的工程,民進黨正是爲完成這工程而誕生。”
1991年,新潮流辦公室出版《到獨立之路》小册子,副標題爲《新潮流與台灣獨立》,對前述“台獨黨綱”的意義與延伸的獨立之路有所闡釋,由於新潮流特别强調“台灣獨立”,該主張成爲新潮流意識形態的三面大旗之一。最爲特别的是,《到獨立之路》還區别“台獨”與“獨台”的差异。當時,李登輝曾表示,台灣是以“中華民國”的名義獨立着。對此,該書强調,“獨台”就是維持現狀,維持“中華民國體制”,維持統一的政策。“台獨”是要建立新國家,要以台灣體制取代“中華民國體制”。“獨台”和“台獨”的交集是現階段都反對中國,長期而言是對立的”。
新潮流鼓動與策略的“台獨”主張及“台獨黨綱”的通過,也使新潮流成爲民進黨“台獨”主張的最大始作傭者。 盡管如此,無論是民進黨還是新潮流,仍需要務實面對台灣地區的政治現狀及選舉壓力。1990年代中期,民進黨主權論述開始邁向轉型。1995年年底,黨主席施明德表示,“台灣已經獨立”,因此“不需要再宣佈台灣獨立”。1998年7月,許信良主席任内,中常會會議達成:民進黨執政後,不必也不會宣佈台獨的共識。該論述的轉型,最終展示在1999年5月第八届2次全台黨代表大會所通過的《台灣前途决議文》,指出,“台灣是一個主權獨立國家,其主權領域僅及於台澎金馬與其附屬島嶼,以及符合國際法規定之領海與鄰近水域。台灣,固然依其目前憲法稱爲中華民國,但與中華人民共和國互不隸屬,任何有關獨立現狀的更改,都必須經由台灣全體住民以公民投票的方式决定”。
對於民進黨推出“台灣前途决議文”的價值,新潮流大佬吴乃仁總結派系的立場,認爲是“不斷清晰化、明確化到確立以維護鞏固中華民國主權獨立作爲現階段目標,并且以程序民主、亦即任何改變現狀的决定須經全體台灣人民同意,作爲我們的堅持。”不少學者認爲,新潮流從推動“台獨黨綱”再到對“台獨黨綱”的某種修正,表明該派系面對政治現實,越來越趨向務實。但新潮流另一重要政治人物林濁水則表示,“台灣前途决議文”並没有淡化“台獨黨綱”,反而是對現狀及“台獨”更清楚的界定。他認爲該决議文是“立場不變但政策彈性的策略”。
對於民進黨爲何不修正或廢除“台獨黨綱”問題,林濁水認爲,如果完全要廢除它,新潮流對此無法接受,原本的基本教義派支持者也將可能就此潰散。如果局部修正,北京也不會滿意,在這種情况下,讓“台獨黨綱”與“台灣前途决議文”同時并存,可以讓“台獨派”與改革派有“各自表述”的空間。
民進黨主權論述的轉型,從“獨立建國”到“中華民國”現狀主權獨立,其原因主要是當時國際環境的變遷。1990年中期後中國大陸崛起的進程加快,美國重視中國並明確表示不接受“台灣獨立”。1998年5月後,美國官方除了仍表示台海穩定爲其在西太平洋利益,但表示“不支持兩個中國或一中一台、台灣獨立,以及在聯合國在台灣的會籍”。1998年,克林頓提出新的“三不”論述。這是自1972年尼克鬆總統簽署《上海公報》後美國元首首次公開宣佈此政策,被視爲是“確實對台獨主張造成重大挑戰”也使民進黨内部及新潮流覺得無法在“台獨”動作上作過多的展示。1996年中後期,民進黨在幾次重要選舉中的失利也是導致其有關主權論述轉型的原因。1996年3月該黨在台灣地區領導人選舉中空前挫敗,得票率僅21.1%。民進黨候選人彭明敏突顯“台獨”主張被認爲是選舉失敗的主因。1998年12月被看好的陳水扁在連任市長選舉中落敗。事後,被認爲是統“獨”因素决定了選舉勝負。民進黨内部也認爲,陳水扁未能讓特定族群信任,問題不在於省籍因素,而是與民進黨“台獨黨綱”有關。此後,民進黨内部一直有提出處理“台獨黨綱”的聲音出來。
2000年民進黨取得執政後,新潮流係的“台獨”論述開始趨向“穩健台獨”論述。民進黨執政後,新係在“台獨”論述上似乎着墨較少,主要是新潮流係認爲“台獨”支持者已經成爲社會的多數。尤其是民進黨執政後,整個黨面臨處理兩岸關係的問題與壓力,在這種情勢下,黨内對“台獨”的考量有新的變化,也使新係在“台獨”問題上有所節制。
2000年5月陳水扁在就職演説中宣佈“四不一没有”,林濁水認爲這是陳水扁在推動“新中間路綫”下的“去台獨化”之想法。2001年10月,民進黨第9届第2次全台黨員代表大會通過决議,使黨内决議文的位階等同於黨綱。黨主席謝長廷認爲,依據新法優於舊法的法理,“台灣前途决議文”已經取“台獨黨綱”的地位。但林濁水認爲修正黨綱較困難,因此才接受提昇决議文的位階,以因應形勢變遷,但台灣的國家定位“台獨”並没有改變。林濁水認爲,民進黨執政後在“台獨”實踐上有三種路綫:激進路綫,穩健路綫,“去台獨化”路綫。從主權獨立、“新國家”到“台獨黨綱”是激進路綫。至於對此路綫進行修正,都可歸類於“去台獨化”路綫。2008年5月後,民進黨下台,新潮流係對外宣佈解散,另籌組台灣新社會智庫,並出版刊物《新生活政策雙月刊》。此時的相關論述主軸跟前述大致相同。新潮流派系也會對蔡英文的論述提出評論。
2013年在民進黨中央舉辦的“華山會議”中,柯建銘提出民進黨應該凍結“台獨黨綱”的主張,招致新潮流係林濁水的反對。林濁水稱,柯建銘混淆了民進黨在兩岸關係上的基本立場和政策之層次。他認爲,統“獨”是基本立場,而兩岸經貿是政策問題,兩岸層次完全不同。林濁水還强調,民進黨在統“獨”立場上佔據優勢,在政策上居於劣勢。假使不去在政策上求精進,却在優勢的“台獨”,此已獲得六成以上民意支持的主權立場棄守,民進黨將兩頭落空,全盤皆輸。
2014年民進黨内部再掀起一波凍結“台獨黨綱”的倡議。新潮流係仍是民進黨内部堅决論述“台獨”及保留“台獨黨綱”的派系,當然有政治與選舉的雙重考量。前者可以在内部凝聚國民意識,在外部可以對抗大陸,在兩岸可以擴大“面對中國的戰略縱深”。林濁水甚至認爲“台獨”是新係維持其影響力的必要堅持。但新係多數認爲,其“台獨”論述的轉型,只是“台獨”進行表達實踐理論方式的轉變,與路綫、策略上的重大調整,但不是從根本意識形態上放棄“台獨”。正因爲這一點,轉型後的論述仍然容易被視爲堅持“台獨”立場,不過,就實質内容上,該論述已有意義上的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