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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容並蓄 期於晚成——淺談謝光輝先生的書法篆刻藝術



  謝老師是我頗爲敬重、熟悉的一位青年書家和印人。在暨南大學藝術中心書法專業的三位導師中,他是年齡最小的一個。差不多年長一輩的曹寶麟教授和陳初生教授皆稱其爲“小謝”,有時客氣起來也稱“謝兄”。先生自鎸“人稱小謝”閒章,並常鈐於書作之上。内容看似淺近,其實大有深意焉。蓋“小謝”者,南朝著名詩人謝眺字元暉者也。李白詩雲:“蓬萊文章建安骨,中間小謝又清發。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攬日月。”由此可見先生之爲人,於謙謙自抑中亦不無高遠之致。

  先生擅書,於篆、隸、楷、行、草各體,無所不學,並精於篆刻。其書初從唐楷入,後由秦斯小篆而攻大篆,而及西周銅器銘文,其後專攻戰國文字,尤以先秦楚簡、石鼓文字入書,最爲精到。先生之石鼓文、楚簡書,工而有變,變而有度,瀟灑自然,古文字演變之規律,了然於胸。近年來主攻行草。其行書初學二王,繼則熔鑄米芾、王鐸,雄强峻拔,已顯自家面目。篆刻從漢印入,上追戰國古璽,繼則以楚簡融入方寸之中,遂得别開生面。先生於書印創作之外,勤於撰述,長於書法史論及碑帖考證。如果以類型來劃分,謝老師可以算是一位理論與實踐並重、書印雙栖的學者型書家。

  但在我的印象中,謝老師從不以書家、印人自許。而我也認爲,他首先是一位學問家,然後才是書家和印人。先生研究生期間所學爲古文字學專業,在漢語言文字方面有較深入、獨到的研究。甲骨金文以外,於戰國楚簡秦篆文字着力最多,所著《漢語字源字典》,中英對照,遠播海外。對六書理論及漢字演變規律的研究,對篆字形體搆成的熟悉,使得他在變化篆書篆刻風格的能力方面具有了天然的優勢。這種優勢在其以楚簡帛書、侯馬盟書等先秦手寫體古文字入書入印的作品中,表現最爲突出。先生的學問,不光體現在他早年所研究的古文字學方面,在文學、歷史等不同領域也時有涉獵。如此寬的學術面,對先生書印風格的影響是不言而喻的。觀先生不同時期書印作品,雄强之中無不充溢着一種濃濃的、清新的書香氣息。這自然是先生的學養潜移默化地滲透在其書印創作中的結果。

  可以看得出來,謝老師書法篆刻的取法範圍是非常廣的。他走的是一條融匯百家的路子。走這樣的路子,通常是不大容易很快見效的。聰明的人,多半會去走專精一些的路子,這樣容易盡早形成自己的面目。但先生却自稱是個笨人,情願避易就難,選擇别人認爲難走的路來走。他認爲,一切藝術只有兼容並蓄才能包羅萬有,意藴豐富;專精一家,難免造成局限。而大器晚成,急功近利,無异於自毀前程。因此,他不願意局限於哪一家哪一派,也不想過早定型,故其作品面目較多。我想,這大概與他“兼容並蓄,期於晚成”的想法有關吧。

  從先生自中山大學讀研究生期間系統學習書法篆刻算起,迄今已十餘載。在筆者看來,先生的書法篆刻早已獨具一格,面目日趨成熟了,持此足以在社會上炫耀一番,向世人展示一下了。然先生却一直潜於書齋,不肯在社會上抛頭露面,以致書法篆刻界鮮有聞其名者。這是我所不解的。以筆者之見,作爲藝術家,其作品必然要走向社會,必然要爲世人接受、品評、認可的。筆者嘗就此問題與先生有過交流。先生的一番告白,令後學之我大受啓發:“爲藝之道,所忌諱者有二:一是浮躁不安,二是啖名矜奇。此二惡習皆好名所致。人生在世,不能無視名利。然藝術爲寂寞之道,求名當求身後名,王覺斯所謂‘日後史上好書數行而已’是也。要想有所成就,必須要耐得住寂寞。我於書印,好之樂之而已,情之所鐘,陶然自娱。名利於我何有哉?”我想,先生的這種心態或許就是孔子“游於藝”的主張吧。言及此,我不由得想起蕭嫻《庖丁論書》中所説的:“爲藝者務必脱略名利。名利之貪心萌發,藝術之真趣頓失。若無殉於藝術的操守,藝術斷無成就。藝術需要痴情,名利則窒息一切藝術。”此金針度人之語,也正是我輩所應銘記於心的。

  謝光輝老師時方盛年,教學、著述之餘操刀染翰,耕作不輟。盡管先生不曾將書法篆刻作爲名世手段,但筆者相信以先生之學養、識鑒、心態,假以時日,其在書印方面的成就必將爲世人所矚目。君謂不然,請俟异日觀之!

  (作者:徐學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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