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欲住黎南 司機:給一萬美元也不去

http://www.chinareviewnews.com   2006-07-31 17:08:00  


7月19日,以軍飛機空襲黎巴嫩首都貝魯特南郊後騰起濃重煙霧。新華社
  中評社香港7月31日電/黎巴嫩南部像一塊巨大的磁石,吸引著在貝魯特採訪的各國記者,但去那裏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據環球時報報道,1000美元,是記者從北京到中東往返的機票費用,但在黎巴嫩,這僅僅是很多媒體記者從首都貝魯特往南走不到100公里的租車錢。因為風險太大,即便是有紅十字會方面的人出面幫助聯繫,肯跑這趟買賣的人還是屈指可數。30日當地媒體報道說,有司機說“給1萬美元也不去!”那么,這段路以及以色列重點轟炸的黎巴嫩南部到底什么樣呢?百聞不如一見。 

  跟著紅十字會去黎南部 

  環球時報報道,從貝魯特沿著地中海海濱往南走,有兩個大城市:賽達(西頓)和蘇爾(提爾),它們分別是黎巴嫩的第三和第四大都市。當地人告訴記者,要是在平時,開車從貝魯特到蘇爾用不了1個小時。而現在,這已經是一條險途,以色列的空襲把高速公路多處切斷,要去蘇爾必須繞行山區,最可怕的是,以色列封鎖通道的導彈隨時都可能落下來。 

  要想安全,跟著聯合國或國際紅十字會走,是眼下最可靠的選擇。但要找到紅十字會的人實在不容易,他們現在幾乎都紮在蘇爾搞救援。我們費了好大勁才終於和一個負責人說定了跟著他們去蘇爾的事,他答應盡一切可能保障我們的安全。 

  在貝魯特的紅十字會辦公室門口,我們聽到了一個西方記者和紅十字會司機的談話——— 

  “我們想去蘇爾,能跟你們一起走嗎?” 

  “去和我們頭說,應該沒有什么問題,我們帶過不少記者過去了。” 

  “如果我們到了蘇爾還想往南走20公里呢?” 

  “那你乾脆先把我殺了吧!” 

  早上7時,我們在飯店門口上了紅十字會的車。現在,國際紅十字會有200多輛車在黎巴嫩南部奔波救援,司機們經驗豐富,他們特地選在一大早走,因為這個時間以色列空襲的可能性最小。 

  和幾乎每一個去南部採訪的記者一樣,我們穿上了防彈衣,戴上了鋼盔。為了加大安全係數,還特意在紅十字會的車上又挂了一面中國國旗,車裏的2位德國記者直向我們豎大拇指,誇我們準備得周到。為了保證我們的絕對安全,紅十字會專門安排了兩個對南部地區十分熟悉的司機,他們都是什葉派穆斯林,一個叫穆罕默德,是個經驗豐富、十分沉穩的小夥子;另外一個叫艾斯阿德,主要是做我們的向導,歲數不到40歲。 

  出了貝魯特還不到30公里,我們就看到了高速公路上第一座被炸斷的橋。以色列封鎖公路的重點就是轟炸各種橋,空襲的精準程度令人驚訝,炸彈正落在橋梁的中央,一顆就把鋼筋水泥的公路橋炸出一個巨大的圓坑,橋面一下子就塌了,一大一小兩輛車翻倒在很深的彈坑裏,車裏的人肯定是活不了了。精確打擊的現代戰爭最大的恐怖就在於此:表面上看似乎沒有大規模的殺戮和傷亡,但誰也不知道下一秒鐘那威力巨大的導彈會不會炸到自己身上。 

  艾斯阿德說,這座橋梁是進出貝魯特的通道,戰爭第一天就給炸斷了。說話間,走過來幾個肩扛行李的敘利亞人和斯里蘭卡人,他們原在黎南部打工,現在打仗了,要到貝魯特去避難。他們告訴記者,為了省錢,他們已經徒步走了兩個多小時。

真主黨的標記不斷增加 

  車拐進了黎巴嫩山脈,艾斯阿德說,這裏多居住著德魯茲派的穆斯林,他們不是以色列打擊的目標,所以山區比較安全。本就狹窄的山區公路,現在一下子成了連接黎巴嫩南北的主要通道,顯得有些不堪重負。在一個大轉彎的路口,我們的車不得不停下來,等著迎面開來的聯合國卡車車隊駛過,共有10輛挂著UN標誌的賓士載重卡車空駛回貝魯特,顯然,一批人道主義救援物資已經運抵蘇爾。 

  一路上,往北走的絕大多數都是車頂橫係著白布的小汽車,有的人還伸出手,(上接第一版)手裏拿著白色的布條。艾斯阿德說,這些都是從南部逃出來的人。車上綁白布是想告訴以色列的飛機,車裏沒有武裝分子,只有平民。幾乎每輛車都蒙滿塵土,沉重地行駛在路上。記者驚訝地看到,很多轎車裏居然大大小小地裝了八九個人。 

  大約上午10時,我們的車出了山,快到賽達進了一個叫做“舍黑姆谷地”的小鎮子,又一座被炸毀的橋梁出現在記者眼前。艾斯阿德和記者下車來到橋下,橋下都是炸碎的鋼筋水泥塊。艾斯阿德還揀起了幾塊以色列炸彈的彈片交給我們。橋附近的房子都空著,已經沒有人在那裏繼續居住了。一個當地行人介紹說,這個橋是南向賽達北向貝魯特的樞紐,當時以軍的火力把橋邊的一些小房屋“都震得向上躥了幾下,然後又落了下來”。街邊的指路牌上貼著幾張A4複印紙,上面是一個名叫艾依阿曼的黎巴嫩安全部隊戰士的照片,人們把他稱為“烈士”,空襲時,他正在橋邊站崗。 

  在賽達南部郊區,我們路過了一個名叫阿茲的什葉派穆斯林聚居區。這裏是12日以色列重點空襲的一個村鎮,路東側的一家銀行現在已變成一堆瓦礫。廢墟旁一個刻著什葉派宗教領袖扎克裏亞·阿達爾像的紀念碑倒是還在。 

  離開這個什葉派小鎮,越往南走,路邊出現了越來越多的畫有現任真主黨總書記納斯魯拉、已故總書記穆薩維、伊朗前最高領袖霍梅尼的巨幅宣傳牌。有一幅被以色列炮火擊中的納斯魯拉畫像上還插上了一面真主黨的黃色旗幟。這是記者來到黎巴嫩後第一次看到真主黨的旗幟。 

蘇爾更像是一座廢棄的空城 

  11時40分,我們到達蘇爾市。這座黎南部的重要港口城市讓人感覺幾乎已經是一座廢棄的空城,街上看不到什么人,路兩旁滿眼都是被炸過的樓房,讓人感覺全城都被戰火燒遍了。紅十字會的司機沒有把我們往城裏的危險地段帶,而是徑直開到了地中海岸邊的一座兩層樓,這是國際紅十字會的一個戰地工作站。 

  時值中午,在這個編號為“702”的紅十字會工作站裏,十幾名身穿橙色制服的紅十字會成員正在吃著簡單的午飯。隊長薩米個頭不高,言行透出乾脆利落。他對我們說:“在救援活動中有很大風險,有時新一輪炮火就落在我們身邊,但這個時候,受難的百姓最需要我們。”在這個紅十字會的工作站門前停著好幾輛救護車,最顯眼的是紅十字旗被燒焦的一輛受傷車。記者兩天前從報上看到紅十字會救護車遭到以色列襲擊,現在,它就在我們眼前,炮火中“紅十字”也沒有絕對安全。 

  “BEST HOUSE HOTEL”,現在是蘇爾唯一比較安全的飯店,因為聯合國的一些官員和在蘇爾採訪的外國記者都住在這裏。但記者在這家飯店卻沒有見到幾個外國人,倒是看到院子裏、大廳裏,到處都是拿著大包小包的當地人。原來,這裏現在還成了各種拉人的車輛往貝魯特走的發車點,隨時都有大量逃離戰火的人在這裏等車。 

  記者剛剛走進飯店門廳,幾聲爆炸在不遠處響起,我們的腳下明顯地顫抖,大堂經理的鋁合金房門像被人甩了一下“砰”地關上了。記者問這裏還能不能住,經理無奈地攤開手,說“一間也沒有了”。阿巴斯家族中的兩家共19口人也在等車,其中大多數是孩子,他們看到中國記者,都好奇地湊過來和我們聊天。記者問他們剛才怕不怕那樣的轟炸,大孩子說,那根本就沒什么。小一些的孩子則嚷嚷著要記者給他們拍照片,他們的一個姐姐搖搖頭說:“這個假期是完了!” 

  中午12時半,我們驅車返回。在離開蘇爾的路上,紅十字會的救護車不停地呼嘯而過,司機說,蘇爾肯定又遇到厲害的轟炸了,紅十字會是趕往彈落點去救援的。 

  回來的路上,我們在賽達市政府停了一下,那裏已經成了接收這些背井離鄉的南部黎巴嫩人的接待站。在人流往來穿梭的大廳裏,我們的向導蹲下身,逗幾個小孩子,孩子們在媽媽的拉扯下,面對記者的相機,都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我們真的希望這場戰爭不要留在他們的幼小心靈的記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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