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月12日,英國一個名叫“新經濟基金”的組織聯合英國的“地球之友”搞出了一個叫《幸福星球指數》的報告,對全球178個國家及地區做了一次“幸福”大排名。在這個幸福指數的排名榜里,中國人的幸福程度排在第31位,比日本(第95位)、韓國(第102位)和新加坡(第131位)人要幸福很多。
比較跌眼鏡的是,按照這個報告的排名,全世界最幸福的國家叫瓦努阿圖,是南太平洋上一個有著80多個島嶼的群島小國。而8國集團的成員則全部被排在了50名以外。
據說“新經濟基金”組織搞出來的這個排名,在標準上更多考慮的是“獲得幸福的投入産出比”,具體地說就是在指標計算中,更多地考慮了生態環境的因素。
媒體和學者對這個排名詬病頗多。比如說,他們認爲這個報告過於忽視了個人的收入水平對“幸福感”的作用,讓人産生了收入越高、經濟越發達國民越“水深火熱”的印象,等等。但在我看來,僅僅因爲這些,就徹底否定這個排名的價值,顯然也是很不公道的。比如,幸福星球指數就肯定了對地球資源低消耗的經濟增長模式,肯定了綠色經濟的價值取向。這些與中國的以“節能”戰略和循環經濟爲主要內容的科學發展觀有不謀而合之處。
我們知道,自從美元成爲世界貨幣以來,美國人在北美洲使勁鋪張浪費,就可以拉動全世界經濟(GDP)增長,已經成了不爭的事實。比如,根據“襯衫換飛機”的經濟學原理,一邊是8億件襯衫,一邊是一架空客。要號召美國公民省著點穿襯衣,顯然也是不負責任的行爲。記得有一位研究經濟的學者經過認真地分析之後,寫文章認爲:8億件襯衫換一架空客,值。如果有一天,咱中國再也不造襯衫了,可以專門拿自産的飛機換襯衫穿。如果我們對這位學者的立論依據進行一番分析的話,其實不外是唯GDP論的一個表現形式而已,因爲“襯衫換飛機”的經濟學主要出發點是拉動了中國的出口。但在如我這般視野僅僅局限在民生經濟的人看來,這個交易划得來是划得來,如果沒有看到這個交易背後億萬畝棉田里的棉花艱難的生長過程,沒有看到這一切的背後帶給環境、資源等方面的負面影響,同樣也是不太負責任的說法。
除了上面的這些,我覺得這個幸福星球指數還有一個特別重大的意義,那就是它實際具有某種人文關懷的意味。瓦努阿圖人的生活其實很爽,相信發展中國家的很多人在知道了這個排名之後,內心一定産生了某種微妙的平衡。根據從那裡旅遊回來的人介紹——在瓦努阿圖的海域,祗要戴上潜水鏡,就可以直接下海抓魚。遊纍了,可以回到船上,取出漁具開始釣魚。在這裡釣魚是最容易的事,一竿下去,總會有收穫,而且收穫的常常是金槍魚這類“貴族魚”。在這裡,被國人視爲“極品”的梅花參到處都是,一般都有一米多長,直徑在10~15厘米——難道這樣的生活不是一種幸福嗎?
說到幸福指數,其實幷非很多人理解的那麽值得懷疑。我們知道,世界上有很多正統的學術機構和嚴肅的學者在致力於這樣的研究。比如美國著名心理學家賽利格曼和普林斯頓大學的心理學教授卡內曼和經濟學教授克魯格就對此有過很有影響力的研究,他們將其命名爲“幸福經濟學”。克魯格教授在很多年前還說過一句很有創見的話:“我希望很多年以後,這個指標能與國內生産總值一樣重要。”國內已經有一些城市,比如深圳在幾年前開始對此率先進行嘗試。深圳的做法的是,將“幸福指數”細化成“個人幸福量表”,由統計部分統計相關數據,由市社會科學研究機構定期發佈計算結果。
將幸福指數引入和諧社會評價指標體系,像我們對待GDP那樣,將“公民的幸福感”納入地方政府的責任目標,有沒有可能?記得在今年全國“兩會”期間,一些省市的負責人在發言時就表示過,要把當地人民的“幸福指數”納入對政府工作的考核。看來問題幷不像某些人想象的那麽荒誕,關鍵可能還在於“以GDP論英雄”的官員政績 考核機制和全世界範圍內的GDP崇拜。
GDP曾被譽爲20世紀最偉大的發明之一,與經濟增長率、通貨膨脹以及失業率一起,成爲衡量一個國家經濟景氣度、經濟健康與否的最重要依據。但很顯然的是,GDP崇拜帶來的後果也是不可小覷的。由於長期將環境代價排除在國民收入賬戶之外,社會經濟發展的真實成本和收益事實上已經被嚴重扭曲。從世界範圍來看,世界環境組織的年度報告中更是赫然寫著“近二三十年,全球生態環境問題日益突出,已經到了威脅人類生存的地步……”
既然GDP祗能對經濟生活中那些貨幣化了的部分進行評價,而不能對資源損耗與環境退化加以計量;既然GDP不能全面反映一個國家和一個地區當前和未來的淨福利變化,不直接體現公民關於幸福的終極訴求,爲什麽幸福指數不能徹底取代狂熱的GDP崇拜?
來源:深圳商報 作者:唐旺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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