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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阿富汗被囚的28天 女記者的絕望與堅強

http://www.CRNTT.com   2013-11-17 07:40:58  


 
  “我們要去哪裡?”我問道。

  “快到了,還有十分鐘。”

  十分鐘前,我正在喀布爾東北部相對安全的查拉希-卡姆巴難民營工作。我的翻譯舒庫爾和我是在2008年10月12日到達那兒的。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星期天早晨,我的工作是採訪那些從戰火彌漫的坎大哈和阿富汗南部其他省份逃離出來的難民。

  10月11號,我從坎大哈機場飛到了喀布爾。坎大哈是加拿大在南部的軍事行動的駐扎地,也是我再次報道阿富汗戰事的地方。作為加拿大廣播公司的一名記者,我大多時候都在寫加拿大人的故事,因此能有機會再游阿富汗讓我感到非常興奮。國內記者很少能有機會體驗戰地報道,所以我決定竭盡所能做出最好的報道。一年前我第一次到阿富汗採訪,當時便被這個國家和我所遇到的阿富汗人深深迷住了,於是我希望能有機會再次報道他們的故事。在過去幾個月中,南方的戰事愈演愈烈,坎大哈、埃爾芒和烏魯茲甘的數千民眾不得不逃離家鄉,在北方相對安全的地方建立臨時避難所。喀布爾城郊的難民營就是其中一個。

  那天早上我到難民營的時候,將近十一點,天氣熱得讓人無法忍受。空氣中彌漫著難民營內敞開式下水道散發出的惡臭。

  我們只在那兒待了一個小時。舒庫爾帶我在城裡走動時總是非常小心,因為他知道,阿富汗對於外國人來說實在太危險了。因此我盡可能地融入環境,低調行事,頭上也總是戴著頭巾。我們採訪了幾戶剛搬到難民營的家庭。在一間臨時避難所的外面,一位婦女告訴了我們她的經歷。在一次自殺性爆炸事件中,她失去了丈夫、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現在她和剩下的孩子們,三個小男孩和一個小女孩以及一只狗一起窩在這裡。她說她大概四十歲(阿富汗人不過生日),可是那張布滿皺紋的棕色臉龐看起來卻足有六十歲。不過她的眼睛很和善,笑容也很溫柔。走的時候我忍不住塞給了她幾百阿富汗尼。

  另外一戶來自坎大哈省的家庭有六七人,也和她們一起擠在那小小的空間裡。我走的時候那十五六個人正圍坐在一小團火周圍,等著吃火上那一小鍋白米飯。那大概就是他們一整天的食物了。那時的我根本想不到,白米飯對我來說,竟也會成為奢侈至極的東西。

  採訪結束後,舒庫爾和我無意中遇到了來難民營訪問的聯合國難民事務高級專員公署(UNHCR)的專員。聯合國對這兒的居民提供了一些援助,然而阿富汗和鄰國巴基斯坦的難民情況卻日益嚴重。成千上萬的平民因戰爭而流離失所。我們當下便準備去一趟UNHCR辦公室,和負責人談談難民們面臨的困境。聯合國的車開走後,我們便準備回到舒庫爾的白色豐田花冠裡。他的弟弟正在難民營出口處等著我們,那天他是我們的司機。

  太陽毒辣辣地烤著,我迫切地希望趕緊出發。對聯合國的採訪將會使這次的報道更為豐富。然後我們還要去位於喀布爾市中心的一所學校,那是專門為因戰爭而變成孤兒的孩子們開設的,加拿大國際發展署(CIDA)為其提供了部分資助。今天有的忙了。我只在喀布爾待三天,卻要寫四篇報道,時間非常緊迫。

  “真是太好了。”我對舒庫爾說。我們沿著一條土路,向難民營外走去。他拿著我們採訪時用的小數碼相機,我拿著相機包和裝有無線電設備的背包。一切都非常順利。幾乎沒有西方記者來過這個難民營,因此我挖到了非常珍貴的資料。

  就在這時,一輛藍色轎車從難民營入口向我們急速駛來,呼嘯著停在我們面前,揚起了很多塵土。三個拿著武器的男人下了車,拿槍指著我們,其中最矮的那個抓住了我,用力將我的頭往車裡塞。“舒庫爾!”我一邊掙扎一邊尖叫,出於本能,我伸出右手一拳砸在他的鼻子上。我看到了刀尾發出的閃光,然後感到有什麼東西刺進了我的肩膀。我的心劇烈地跳動著,但我一點兒也沒感到疼痛,也並不擔心我自己,而是害怕他們會殺掉舒庫爾。我看到一個男人拿槍指著他,而他則用手臂擋著頭。我緊緊地閉著眼睛,害怕聽到那可怕的槍聲。

  “舒庫爾!”就在被推進車後座時,我大聲地喊著,“打電話給保羅!不要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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