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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人者“微笑求死”的背後

http://www.CRNTT.com   2012-04-01 11:33:19  


 
求死者馬金庫檔案

  2012年04月01日00:01南方網雷磊 謝雪

  兩個母親,三個父親。馬金庫的童年被上一輩的不斷結婚、離婚切成了碎片。但他在每一個家庭都是多餘的人。

  據北京市公安機關出具的精神病鑒定報告,來北京之後,自殺的念頭便長時間盤踞他的心頭。

  和父親一樣成為了殺人者

  2012年3月1日,北京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20歲的馬金庫歪著頭坐在被告席上,嘴角上掛著笑意。

  受害者家屬的哭聲和喧鬧似乎很遙遠,馬金庫鬆弛地倚在凳子上,垂著眼簾做鬼臉、嘟嘴,如同“局外人”一般。面對法官的詢問,他偶爾回過神來,陳述說自己和被害人之間並無矛盾,下殺手只是因為“當時很困”。

  “希望法官能盡快判決本人死刑立即執行,謝謝!”馬金庫起身向法官鞠躬請求說。一時間這個囚犯微笑受審的照片如病毒一樣傳播開來。

  網絡上風傳的這組照片,也讓樊守麗得以了解兒子最近的情況。“金庫這孩子長胖了。”帶著不解的困惑,那是她看到過的馬金庫最輕鬆的狀態。那畫面,總讓她想起兒子之前總跟他說的一句話——活著多累啊,死了倒輕鬆。

  對38歲的樊守麗而言,這十幾年生活如同一場未醒的噩夢。在她和前夫錢寶生離婚後,兒子判給了前夫。嗜賭如命的前夫在1995年因“幾塊錢的事”將朋友殺死,不久被槍決。

  她還記得,當年一個叫錢忠明的6歲小男孩被帶到她面前的樣子,黝黑瘦小。來人告訴她,這是她兒子,他父親已經被槍斃了。離婚後,再也沒見過親生兒子的樊守麗發現孩子斜視並且有些耳聾。她問兒子為什麼耳聾,小男孩怯生生地說:“是後媽用掃帚把兒打的。”

  在樊守麗的照護下,馬金庫重新獲得了一段安定而有親情的日子。當時,樊守麗已經改嫁到馬家,小男孩便改名叫“馬金庫”,寓意家財殷實。

  在馬金庫出事以後,樊守麗常常在心里回憶兒子的點點滴滴,試圖找出一些蛛絲馬跡。“他挺乖的一個孩子啊,怎麼就殺人了呢?”每每想到淚眼模糊,卻也尋不出個蹤跡。在她心里始終都沒辦法將怯弱的兒子和一件母子被殺案的凶手聯繫到一起。有時,她心里會僥幸地想“是不是弄錯了”。

  “媽,你太累了,休息一會兒吧。”從前,看到母親幹家務活辛苦,馬金庫便常常坐到她身邊,將頭靠在她腿上跟她說說話。乖巧、懂事,年少的馬金庫帶給他命途輾轉的母親慰藉,也讓樊守麗動蕩不居的人生有了些依靠感。

  不想十六年後,剛滿二十歲的馬金庫成為了和他父親一樣的殺人者。

  多餘的人

  2009年春天,馬金庫跟隨母親從黑龍江省五常市沙河子鎮轉移到北京東郊的馬各莊。山中小鎮沙河子是一個有著河流峽穀、林草豐美的所在,作為旅遊地常被宣傳為“世外桃源”。

  當時,樊守麗已經同馬金庫的繼父離了婚。對生活流離的馬金庫而言,家庭始終如同漂萍,母親是事實,而父親是流水席。親生父親留給他“殺人犯兒子”的印記,而馬姓繼父的冷漠吝嗇,則間接掐滅了他的讀書夢。

  “金庫的獎狀在家里牆上左一層右一層地貼著,三好學生的、單科優秀的。”樊守麗記得從二年級開始馬金庫一直是年級第一的成績,為了矯正他的斜視,她花錢給他配了眼鏡。耳膜修復手術在當時需要兩萬元,對種地為生的家庭而言,這是一個天文數字,治療便耽擱下來。

  等到“小升初”考試,馬金庫在全市參考學生中排名第50,一舉考取了五常市實驗中學。然而,在學費的問題上,繼父和母親卻發生了爭吵。繼父覺得花這些錢送馬金庫去讀書不值得,在沙河子中學念也是一樣的。樊守麗悄悄地借了6000塊錢,將馬金庫送到了五常,這6000塊錢是他三年的學費。

  當時馬金庫的夢想是,像他雙胞胎表姐那樣考上大學。那是他大舅的女兒。

  繼父每天忙於田地的勞作,在急劇變化的集鎮上,他家的三間低矮的瓦房一直沒有什麼變化。在馬金庫逐漸長大的日子里,他始終能感受到在這個家庭中的尷尬,繼父一直在意他並非親生。

  馬金庫念書去後,繼父和母親就爆發了漫長的爭吵,電話中聽到母親哭泣的馬金庫坐不住了。在開學後不久的一天,他打電話給樊守麗,說不行了,在市里讀不下去。

  其實,在小他13歲的妹妹出生後,早熟的他愈發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在這個家中的多餘。他變得沉默寡言,對事情也不再感興趣,努力使得自己在人前不受注意。沉默的馬金庫將自己敏感的心事藏於心底,這幾乎讓他不能安坐於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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