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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知華”與中國“知日”的差距

http://www.CRNTT.com   2012-09-27 09:56:30  


 
  其一,情緒化。對某一外國的研究和認識往往與國家關係混為一談。關係好時為“友邦”,多看優點,否則反是。日本百年來大部分時間是中國的“國恥”所在,國人提起日本很難心情平和,有一種揮之不去的痛。如有人提倡認真研究日本不但得不到支持,反而引起反感,把“知日”等同於“親日”發展下去就與“漢奸”聯繫起來。抗戰期間由於汪偽政權的存在,日本又大肆宣傳“中日提攜”之類,使一切愛國人士更恥於接近與日本有關的事物,包括語言、文化。

  其二,把日本作為“二傳手”。早期中國留日的學生或以日本為基地從事革命工作,或通過日本學習西洋。實際上許多歐洲文獻也是從日文轉譯而來,因此現在許多通用的新名詞究其源都是日文的漢字來的。即使長期身在日本,受到不少日本文化熏陶,但把日本本身作為研究對象,孜孜以求,在現場做深入調查的卻很少。

  其三,泛政治化和高度實用主義。這是國人在一切領域的通病,非獨日本研究為然。只注意政治、經濟,只有“有事”時才引起注意,於是大家一窩蜂關注某一個問題。暫時與決策無關的,詳細的國情,不論是自然的、人文的,很少有“上窮碧落下黃泉”的耐心去鑽研。日本儘管居亞洲“四小龍”之首,常被提到,但注意力也只在其經濟,甚至把它的繁榮納入“儒家”文化的成就,為恢復中國傳統文化論者作依據。90年代末,亞洲金融危機,日本也受衝擊,亞洲|價值之說才式微。

  從深層次講,國人對日本在文化上無法擺脫以文化源頭自居的心態。對西方文化,作為完全的他者,還可以認真研究,或承認其優越處,乃至“拿來”。而對日本,則總是於心不甘,看不到它早已“變異”成為另一品種,而念念不忘日本文化源於中國。日本人其實也不否認與中國的文化傳承。

  上世紀80年代中期,我隨團訪問日本,參觀位於四國的一家造紙廠。首先被引進一間關於日本造紙歷史的展覽室,圖文、實物並茂,從中國蔡倫發明造紙術開始,詳細展示造紙術在中國的進步過程和達到的精致程度,其中有極為精美的宣紙。再說明每一種工藝何時、如何傳入日本,然後日本如何在這基礎上逐步改進,出現一代一代的新品種,後期就包括向歐洲引進的技術。以後各陳列室是日本自制的各種新品種,按順序一間間走過去,直到最後眼前一亮,到了一間高大的廳堂,從天花板到地板如幔帳般瀉下無數耀眼的白條,像布又像綢,蔚為壯觀,令人驚嘆。主人介紹說這是一種最新的特種紙,比任何金屬輕薄而堅韌過之,可用於宇航工業。現在又已過去20年,不知又研製出了什麼新品種。這就是日本,它從不諱言早期中國的影響,同樣也不諱言中期向西方學習。重要的是自己現在創造的成績。提起日本人的特點,好像不以心胸寬闊見長,但是至少這種不恥向任何人學習的心態,難道對我“泱泱大國”沒有啟發?

  台灣一位農業博士來大陸某地考察,發現當地農業局完全沒有本地氣象、土壤以及病蟲害等資料,局長也對此一無所知,卻熱衷於與“招商辦”的官員一起以陪客吃喝來“招商引資”。據那位博士稱,他家鄉的地方政府都出錢買世界上最好的設備進行化驗分析,然後免費將資料提供給農民,這是他們的職責所在。不但如此,近年來大批台灣農業博士到大陸考察,都帶上各地的土拿回台灣化驗分析,現在已有了中國大陸每一平方公里的土壤資料!台灣人是我國同胞,那麼在務實和鑽研精神上的這種反差,恐怕不能以“國民性”和“文化差異”來解釋了。難道不值得發人深省嗎?

  來源:2007年第5期《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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