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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兆言憶文革期間槍斃人的情況

http://www.CRNTT.com   2013-10-19 10:36:21  


 
  那麼趙文麟的初戀情人沈介眉,這個人物是小說的核心,但又是一個虛幻似的人物。

  葉兆言:沈介眉就是錢鍾書《圍城》里說的那種,初戀永遠是美好的。錢鍾書小說里沒有完美的人,唯一一個是虛幻的唐小姐。我原來想到沈介眉在解放初期可能有很多亂七八糟的事情,但我沒有寫。所以,這個人物的飽滿度比不上紫曼。紫曼代表了一類人,為什麼當時一大批進步女性到了延安嫁給老頭,一方面是革命理想,還有就是傳統的擇婿觀,有點買彩票的樣子。所以紫曼這樣的人對我來說是活生生的,我見過太多這樣的人,她們最大的痛苦就是永遠不知道自己要什麼。結果她們的一生都是被壓抑的,欲望都沒有了。紫曼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幸福呢?但這些東西適合於討論,小說中沒有寫出來,但隱藏在背後的這些東西,才更有意思。

  沈介眉後來選擇的丈夫林大寶可能是另外一類人的典型,也是軍人,但混得很不好。他與趙文麟的一場酒後衝突是非常精彩的。

  葉兆言:這個也很現實。在林大寶看來,當年是我們(解放軍)打敗了你們(國民黨),結果你卻混得比我好,這個沒有天理啊!而且像林大寶這樣的抗美援朝戰俘,回國後當然都是鬱悶,對他們來說,生活太殘酷了,但內心深處還是有傲慢。

  小說的結尾是,趙文麟通過自己的關係,讓沈介眉的兒子沈雷參軍,圓了他的夢想。小說里,所有人都在一點點失去東西,似乎只有這個男孩是得到了什麼。這算是光明的尾巴嗎?

  葉兆言:寫沈雷的時候,想到的是我愛人的哥哥,他也是“文革”期間當兵的。在“文革”期間,當兵是最風光的事情,人生就整個燦爛了。但這個東西能解決一時問題,真的能解決問題嗎?未必。在“文革”末期,軍人如果得不到提幹就複員,最好的選擇是當工人,這在當時是很正常的。但這些人後來可能就下崗。所以沈雷可能是得到了,因為當了兵。但當時如果沒有去,他就會繼續認真讀書,可能將來就進了大學,那也是另外一種選擇。所以,沈雷可能又錯了。所以小說里,似乎沒有一個人真正得到。這個就是最真實的地方,現實就是我們不知道會怎麼樣。

  似乎每年都會看到您的新作出來,長篇、短篇集、散文集等等,寫作對你意味著什麼?

  葉兆言:寫作對我來說就像一個NBA賽季。在我沒有寫完手頭這個小說前,我不會去看餘華蘇童的新小說,但寫完了,我就一定要去看看,他們到底怎麼樣。我這種職業運動員的心態特別強烈。就像球員科比說的,他每天早上四點起來去練習投籃。我也是這樣,我會每天早上寫作。保持這樣一種狀態非常好,也非常職業。科比也說,我也想翻身就去睡了。這句話非常好。我們不一定有科比這種高度,但有這種心態就非常好。寫作就是如此。是不是天下最好的作家不重要,但要有一顆職業的心。如果像另外一個球員奧多姆那樣,儘管天資那麼好,但不守紀律會把自己給毀掉。所以,對自己從事行當的敬業度,非常重要。

  我其實寫得很多,一年寫部長篇不難,但是每年都寫一部長篇,別人會不理解,認為是粗制濫造。所以我會寫很多散文,拉開長篇的間隔,也給讀者一些期待。但我基本上天天在寫,我又沒有其他事情。其實我是很無聊的人,恨不得天天寫。我早上起來第一件事情就是寫作。我的職業精神,既有NBA球員的職業,也有工人農民的那種職業。我從一開始寫作,就有黔驢技窮的感覺,就怕自己寫不出和掉隊。所以我理解海明威晚年的恐懼。寫作能力肯定還是會衰竭的,你所做的就是盡可能維持能力和狀態。為什麼我還在努力寫,就是希望像科比那樣,把職業生涯拖得更久遠點。還好,寫作是屬於年輕人的,但老年人也還有機會。

  保持寫作狀態,流暢的時候就像流水,我想著每天都能寫得出來。但如果停了,不保持一定狀態,水龍頭打開就沒有水。寫作並不是在那寫,其實就是在那等。寫作就是寫完上半句,等著寫下半句。如果下半句覺得不好,就在那耗。句子變成段,段變成章,章變成書。這就跟NBA球賽一樣,四十八分鐘到,比賽結束。寫作也是如此。但寫作中,下面怎麼寫,寫什麼,我真不知道。寫作有太多即興的東西。我寫作也是沒有提綱的。

  來源:人民網 2013-10-09 0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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