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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個人的春節返鄉筆記

http://www.CRNTT.com   2011-03-03 14:00:30  


 
  蘭溪幫的成長煩惱

  每年過年,我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這個破地方,因為這里有最讓我感到自然、輕鬆和愜意的一群兄弟——毛竹、黃瓜、慶子、小鬼,還有我自己是“大伯”。我們自稱是“蘭溪幫”。彼此之間,都是近20年的友情。

  從上海到浙江省蘭溪縣,以前一直有一趟軟座的T7763。幾年前我在杭州讀書的時候,往返都是坐這趟車,速度快且價格公道。後來工作定在了上海,還是這個車,年數一長,就坐出了感情。2010年,這班車次正式作古,從此,再回蘭溪,得先坐動車到金華,然後從金華,乘“擺渡車”到蘭溪。

  途經蘭溪的火車正在一列列地變少。如今,那個終日閉鎖著大門的破敗的火車站,就像是金華火車站的蘭溪代售點。這就是這座縣城的發展軌跡,大都市的集聚效應仿佛一叢勁鬆的深根,吸幹了周圍縣城的養分。不管是火車,還是人。

  南都周刊記者_沈玎

  大伯

  每年過年,我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這個破地方,因為這里有最讓我感到自然、輕鬆和愜意的一群兄弟——毛竹、黃瓜、慶子、小鬼,還有我自己是“大伯”。我們自稱是“蘭溪幫”。彼此之間,都是近20年的友情。

  時常看到很多名人傳記,說誰跟誰志趣相投,相見如故。我想我這個年紀的人多還是像蘭溪幫這樣,並沒有宏大的理想或經歷,所以還很難理解相見如故是種什麼感覺。對於我們來說,朋友就是新朋友或舊朋友,新朋友再好,也沒有舊朋友親。

  有次我問小鬼,是什麼條件,讓那麼多朋友中,就我們五個人沉澱了下來,成為了兄弟?因為現在看來,在彼此身上,也很難找到區別於他人的特點。最終結論也許只是一種巧合,是一種友情的偶然性的生存。但因為存在足夠久,到了現在,20年了,這就是別人再也難以逾越的一條情感壁壘。

  雖然是一個“幫派”,但我們好像在任何一個年代都沒有叱咤過風雲。讀書的時候,我們幾個打架都不是好手,相貌或體育競技也是平平。隨後的個人發展,因循著各自家庭的背景和見識,各不相同。

  要說蘭溪幫在這麼多年中產生了什麼樣的一種核心凝聚力,那應該是對電影的熱愛。我們至今仍然時常談論起我和慶子、小鬼一齊在黃龍洞的盜版碟攤子里偷光盤的風雲日子。還有毛竹和黃瓜每到放學午休時都要溜來我家看半部電影的悠閑時光,當然多數情況下,是為了某些限制級的鏡頭。

  21歲的時候,蘭溪幫成立了“ANT”小劇組,用一台DV每年拍一個電影。大家的口味都趨相同,所以片子里往往充斥著黑暗、暴力或性的色彩。比如黃瓜在《鬥獸》里迷姦少女,小鬼在《年夜犯》里偷東西,很多朋友看了都說“像、像,這幾個人以前一定就是幹過這個”。偶爾我們跑了幾次題,搞點純愛,那些往往是極不成功的作品。

  拍電影這個習慣一直延續到了工作之後。現在,除了我在上海之外,他們幾個都沒有離蘭溪太遠。所以對於他們來說,我相對是難得一見的一個。這種距離感,以及來自上海的“傳說”,讓蘭溪幫遇事需作抉擇的時候,大家都樂於聽聽“大伯”的意見。

  記得我和小鬼以前時常拿鄉下人把“八”說成“bie”來開玩笑。

  “要是說八百八十八怎麼辦?”

  “八千八百八十八呢?”說完我們大笑不止。說慣了蘭溪方言的人總是對這種陰陽怪氣的鄉里口音充滿鄙夷。而現在,這種對地域性的高下評判也發生在了我們自己身上。每當我過年從上海歸來,小鬼總是會開玩笑般地說,“現在你們別和大伯討論這種問題了,他已經不在這個境界了。”

  小鬼

  2011年1月29日,我獨自坐動車到了金華,然後坐“擺渡出租車”回蘭溪。這是一項非常高效和有地方特色的行業,每輛車總是要拼滿四個人才發車,每人要價20元(正月里漲價至30元)。

  金華車走到半路上,總是會遇見迎面而來的蘭溪車。然後停車交匯,回蘭溪的人換乘蘭溪車,去金華的人換乘金華車。然後兩車各自返程,整個過程像電影中的毒品交易一樣。

  一路上,我一直在想,印象中上一次我這麼冷清清地回到蘭溪,沒有一個人來接我,還是在三或四年前。那次火車快到站時,黃瓜突然發短信來說,小鬼出事了,在醫院,因為一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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