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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訪倪玉蘭 恐懼是多餘的

http://www.CRNTT.com   2010-07-07 11:43:14  


 


  倪玉蘭住了一天就搬出來了,120塊一晚太貴。他們找到另一家小旅館,公共衛生間,50元/天,房間大概有6平米。

4月17日 星期六 陰

  今天是我獲釋的第四天。前兩天片警找老董說,監獄已將我釋放的信函發送到了西城區政府部門,至今他們沒有對我的居住和生活有任何說法。

  他們早就無家可歸了。2008年11月,倪家的房子被徹底鏟平,現在,那里立著圍牆和塔吊。這些天,來訪的多是一些老朋友,說得更明確些,是老訪友。

  1986年,倪玉蘭從中國政法大學研究生畢業,分配在中央某單位,同時在正義律師事務所兼職。1994年,她又被安排到中國國際貿易總公司做法律顧問。從2001年開始,倪玉蘭代理了一些敏感的案子。“(案子)誰都不敢碰,受害者找到我父親,他是解放前的老律師,他說,我支不動別人,還支不動我女兒嗎?父親的話,我能不聽嗎?”她說。

  於是家里其他親戚給她打電話,別跟政府作對。大家都害怕和她聯繫,不然就會被“調查”。

  2001年7月13日,北京申奧成功。2002年,這個城市已經“拆”出了一個自我維權的群體。這一年的4月27日,西城區新街口四條55號強制拆遷現場,很多拆遷戶前去聲援業主,倪玉蘭舉著相機也在其中。

  後來她被指控對現場工作人員和民警施行暴力,以妨害公務罪被判處有期徒刑一年。倪玉蘭則說,她的左腿就是那時被打得肌肉萎縮,從而再無法正常行走。
三 

4月20日 星期二 陰

  今天是我獲釋後的第七天。老朋友見面百感交集,熱淚盈眶,緊緊地擁抱在一起。人們在探討一個簡單的問題,為什麼正當維權依法反映問題,卻要被判刑,被勞教,被拘留。有些人因長年上訪得不到解決,將自己的感言寫成對聯,上聯是天災千方百計治理,下聯是人禍千方百計遮蓋。

  22日起,事情變得有點奇怪。小旅館的老板開始讓他們反覆換房,一會兒說這間屋子是服務員住的,隔天又說另一間屋子已經租出去了。26日,董繼勤看見兩個警察走進了傳達室。

4月28日 星期三 晴,大風5-6級

  今天是我獲釋的第十五天。我和老伴在旅館小屋住了14天,從22號這天起我們就沒安寧過。上午我們就搬離了。老伴頂著五六級的大風推著輪椅徒步走到市政府小花園。在這里我看到了兩年未見面的老朋友張,她給我送來了被褥。下午我們到南河沿皇城根遺址公園避風。今天是我和老伴開始流浪生涯的第一天。

  他們在路上撿到一個紅色的編織袋,拉鏈有點壞了,但是還可以裝東西。這樣,他們的家當就增加到了一個、兩個、三個編織袋。遺址公園里有半下沉的廣場,那里風稍微小一點,也有太陽,他們就呆在里面。

  這兒是應急避難場所,“我認為這就是救助一些生活沒有著落的人的,”倪玉蘭說,“而且這里離市政府近,要有個什麼事兒交材料也方便。”

  天慢慢黑了。一個保安指點他們,五四大街地下通道那里風更小一點。平日,那里總是有流浪漢呆坐、徘徊。他們在那里過了一夜。

  第二天下午,“特別無助”的倪玉蘭讓老伴給市公安局治安總隊打電話,對方說正在開會,“你去找你們區政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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