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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德講述:文革中武鬥是怎樣被鼓動起來的

http://www.CRNTT.com   2012-02-19 10:12:51  


 
  新市委成立後,李雪峰讓我找劉仁談一次話,問一問劉仁還有什麼問題要交代的。我和馬力一起去的,馬力當時任市委的秘書長。我和劉仁原來很熟悉,我們曾在晉察冀一起工作過。見面後,我問他還有什麼問題需要說的,他說沒有什麼要說的了,彭真犯什麼錯誤我就犯什麼錯誤。談話不多,我也沒有說什麼就走了。

  當時,葉帥是中央首都工作組的負責人,他看到北京很亂,提出要我們將劉仁和其他市委領導同志送到外省監護。我對葉帥說:送到外省需要中央通知,北京市不好出面直接與各省聯繫。為了避免意外,我決定先將劉仁等同志送到昌平清華大學的分校,建一個夥食單位,實際上保護起來,防止被造反派揪鬥和亂打。

  有人直接給江青寫信,將這兩件事情報告了。江青和中央文革小組的人把我找去,江青說有人來信揭發我和劉仁密談,她問我與劉仁都談了些什麼。我說沒有談什麼。她就我把劉仁等人送到昌平一事作了一頓訓斥,指責我包庇“黑幫”,保護“黑幫”。中央文革小組立令我們第二天將這些人弄回來,交給群眾,不許有誤。

  第二天,劉仁等人被狼狽帶回市委。劉仁回來後,造反派就吩咐他搞衛生、刷廁所,累得他團團轉。過了幾天,劉仁忽然不見,後來才知道被拘捕了。看到劉仁朝不保夕的情況,對鄭天翔,我也十分擔憂,怕出問題,便寫了報告。小平等同志批示監護,由衛戍區經辦了。

  據楊成武同志後來告訴我,在一次會議上,江青、王力、關鋒、戚本禹說我是壞人,說我包庇“黑幫”。周總理便問楊成武認識不認識吳德。楊成武說:在晉察冀時就認識了,他不是壞人。周總理說究。江青等人的文章沒有做成,我逃過了一關。

  誰知粉碎“四人幫”後,市委有些同志據此來批判我,說我搞了個“反修堡”。這件事,前後都被人批判了。

  那時,劉仁同志被整得很慘,家也被抄了。劉仁同志是很堅強的,他只是說彭真犯了什麼錯誤他就犯了什麼錯誤,別的沒什麼可說的!劉仁同志有心臟病,後來死在獄中,寧折不屈。

  “八一八”毛主席接見紅衛兵後,“破四舊”迎風而起。這件事到現在我也不明白。那時,已經產生了“西糾”,說“破四舊”是他們發起的,我懷疑。我估計是中央文革小組發動的,北京市委並不清楚,我問過李雪峰,李雪峰說他不知道。

  “破四舊”超越了常規。在它的名義下,抄家、傷人、打死人的情況出現了。到處破壞,甚至破壞到了中南海裡頭。中南海北院紫光閣後邊的武成殿房,康熙題寫的一塊“下馬必亡”的碑石都被紅衛兵抬走了,後來四處找尋才找回來。紅衛兵還把中南海院子裡的一些石獅子抄走了。堂堂的國務院也在劫難逃。

  首都一帶頭,“破四舊”運動便發展到全國,演變成了一場轟轟烈烈的“打、砸、搶”,塗炭生靈,塗炭神州。

  1966年“破四舊”後,一天,毛主席找我去匯報“破四舊”的情況。當時,林彪等人也在場。我在匯報前的想法是想向毛主席反映一些真實的情況,刹一刹這股風。我匯報說市委沒有力量控制局面,解決不了“破四舊”產生的混亂局面。

  我的期望落空。雄才大略的毛主席,以他超乎常人的思維方式緩緩說:北京幾個朝代的遺老沒人動過,這次“破四舊”動了,這樣也好。林彪也說:這是個偉大的運動,只要掌握一條,不要打死人。

  然而,毛主席哪裡知道,運動的發展由不得願望,豈止是動動而已,動刀動槍了。

  北京市是在1967年春開始武鬥的,那時武鬥死亡最多的一天,根據火葬場的統計是七十多人。李雪峰可能到天津去了。面對這種情況,我很緊張,寢食不安。我去找公安部部長謝富治。我談情況時,謝富治也顯得很緊張,神色驚疑。我們認為要制止這種情況。謝富治說:由公安系統、市委分別發出通知,要求不准打死人。

  我從謝富治處回來,就開始起草市委通知。公安系統的通知由謝富治打電話,讓市公安局來擬。

  我們市委的稿子還沒有發出去,當天夜裡二點鐘,謝富治打電話找我去。我去後他對我說:公安系統擬的稿子送給毛主席了,毛主席批評了。大意說:你們還是想壓制群眾,文化大革命剛開始發動,你們不能像消防隊救火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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