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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爾諾貝利核洩漏和蘇聯僵化的體制

http://www.CRNTT.com   2011-03-29 08:47:32  


 
  亞歷山德羅夫那段輕狂、傲慢的話還和他的個人利益有關,因為切爾諾貝利核電站正是他主持設計的。發生事故的反應堆是石墨慢化沸水反應堆,而當初研發石墨慢化沸水反應堆的項目學術指導和這一類型反應堆的發明人也是亞歷山德羅夫。該類型反應堆在用於艦艇和列寧格勒核電站時,都發生過事故。20世紀70年代,在列寧格勒核電站事故發生後,事故調查組的沃爾科夫和伊凡諾夫就指出過該類反應堆存在著安全缺陷,並針對這些缺陷提出了糾錯的建議,但他們的建議卻被亞歷山德羅夫束之高閣。即使後來在切爾諾貝利核電站的第一號反應堆也發生了事故的情況下,亞歷山德羅夫依然無動於衷。 

  1986年,亞歷山德羅夫已經83歲,在學術上早已過了創造性的年齡,卻身兼十幾個重要職務。讓他處理複雜的不斷出現的學術新問題並應對方方面面的情況,顯然是勉為其難。他自己在切爾諾貝利事故發生後不久也說過:“領導像原子能所這樣的大研究所和一些極其複雜的項目,並同時要操心科學院,應當說,這是非常沉重的負擔。結果下場悲慘。所以在切爾諾貝利事故發生後,我認為,從此我的生命和我的創造生涯就開始結束了。” 

  從亞歷山德羅夫身上,我們可以窺見在蘇聯體制下科學界的某些弊端:第一,把“讓領導安心、放心”放在第一位而無視學術與人民根本利益的歪風(像卡皮察這樣的國際著名學者只能遭到冷落);第二,科技權威自己“既當運動員,又當裁判員”的積習;第三,官學兼任才能亨通的現象;第四,知識與人員老化,難以適應日新月異的新科技的發展。 

  切爾諾貝利核電站工作人員的配備則反映出蘇聯工業企業的粗放經營風格。例如該核電站的站長布留哈諾夫只具有燃煤發電廠的專業知識和工作經驗。總工程師福明也只有非核發電廠的工作經歷。主管第三號和第四號核反應堆的副總工程師季雅特洛夫只管理過一些小反應堆。為核電站配置的所謂專業消防隊竟然根本沒有受過應對核事故的訓練。在這種情況下,核電站的安全生產就很難得到保證,而在發生事故的時候也無法有效地控制災害的擴展。 

  綜上所述,反應堆本身結構上的缺陷和核電站工作人員的專業性欠缺,注定了核事故是早晚要發生的。

  切爾諾貝利事故發生後如何應對災害,減少其危害,是對蘇聯體制的一個巨大考驗。然而,考驗的結果暴露了蘇聯體制的嚴重缺損。 

  首先是教育的缺損。無論是普通民眾還是各級官員,一開始都沒有充分意識到事故的嚴重性。核電站周邊的居民竟然若無其事地在遭受嚴重輻射污染的地區生活,根本不知道自己所面臨的巨大危險,烏克蘭、白俄羅斯大片受輻射污染地區的居民對危險更是毫無防備。生活在核時代,對核危害卻如此無知和麻木。這正好說明了蘇聯教育政策的失敗:這種“教育意在使人不能超過當日政府所許的知識和教育”(陶行知語)。 

  其次,考驗還暴露了蘇聯法制與言論自由的缺損。所有的社會信息都由蘇聯官方發布。而蘇聯官方媒體動作遲緩,且習慣於報喜不報憂。事故發生後60小時內,蘇聯官方都沒有發布安全警告。不僅民眾無從獲取關於事故的真實信息,連蘇聯領導人真正重視起事故的危害,也是因事故幾天後瑞典政府的提醒:被外洩的核物質污染的雲層飄到了瑞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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