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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曉雲:沒辦法接受胡蘭成這種漢奸加薄情郎

http://www.CRNTT.com   2013-12-25 14:26:13  


 
  B=《外灘畫報》 J=蔣曉雲

  B:“民國素人志”的想法,最早是從哪裡來的?

  J:我不太記得了,不過很早就想寫一些我知道的故事。台灣有一陣子炒眷村的話題抄得很熱烈,大陸人就覺得,是不是去台灣的都是軍人?可我們家就不是軍人,我們認識的人裡也沒有軍人,為什麼現在看起來好像台灣的外省人都是軍人?可能軍人的故事比較好講吧,有一個模式,軍人以外,花樣就多了去了。這些人去哪裡了?其實我們小時候的文藝是以這些人為主流的,瓊瑤的故事也不是軍人的故事啊。一大塊拼圖不見了,我覺得我可以來寫。

  當然我不是寫歷史的人,但這段歷史是存在的。有很多人看了小說後問我,真的有這個事情嗎?比如我寫新疆人,現在大家不能想象台灣有新疆人。我小時候是有清真館的,那時候有新疆人、內蒙古人、西藏人不和軍隊一起去的人,不一定相信國民黨的,他們只是想暫時落腳。結果沒多久就戒嚴了,上當了,有些人出不去了,有些人很有辦法,去了巴西、阿根廷、美國,變成世界公民了。可他們也都是中國人,1949 年前,在社會上也扮演了某些角色,他們就像今天有一點地位的小市民,可是沒有真正的權勢,出去之後在世界各地有一些有趣的故事,我對他們產生了興趣。

  B:你這本書裡雖然都是獨立的短篇小說,可是每個故事的主角之間還是有或遠或近的關係。

  J:我有一個大綱的,打算寫 38 個人,而且我經過計算,從民國元年到 38 年,每個人的生日落在其中一年。其實我的寫作計劃是很大的計劃,如果這套書將來留得下來,它也會提供一些史料,當然是野史啦,也是真正發生的事情。比方說,美國政府 CIA 利用留學生做間諜,我在小說裡也在那個時間點寫到了這件事,我不是亂寫的,花很多時間查資料,我要確保人物說那樣的話、做那樣的事是合理的。人生已經很不合理了,所以小說要合理。

  我有個朋友現在 88 歲了,他對我這套書很期盼,因為寫的是他的時代。有一次他問我,拆中華商場的時候你在那裡嗎?我說,怎麼可能,我才 3 歲。他覺得我寫得太像了。因為我找了很多資料和照片來看,怎麼拆那一片的,結合從那一片出來的同學的記憶。還有個報社的人問我,你寫的清真面館是不是哪條路哪裡的第三家,我實在不好意思,我說我是按照上海威海路上那一家的樣子寫的可是我確實知道小時候我去吃過一家清真面館,人人記憶裡都有一家台北的清真面館。

  B:你寫故事的時候用了很多方言,包括上海話、粵語、閩南話,甚至還有中英夾雜的現代語言,可是很厲害,讀起來一點也不突兀。這些方言你是哪裡學來的?

  J:我小時候父母在台北西門町做生意,鄰居都是上海人,父親用的經理也是上海人。上海有一批人在那裡做生意,把南京路上所有的商店都重複了一遍,我家隔壁就是喬家栅。粵語是跟廣東人在美國做事時學的。我對語言有莫大的興趣,閩南語也說得很流利,你聽我普通話也沒什麼口音對不對?但我不會說父母的方言,他們講湖南話。

  可能這些方言對我來說已經內化了,冒出來什麼就是什麼。比方說,我有一次和別人講馬英九就是長得“一副吃耳光面孔”,人家問我什麼意思,我一想,這是上海話。我不是故意要講上海話,可是這句最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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