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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生中華鱘瀕危調查

http://www.CRNTT.com   2014-09-29 10:24:26  


 
  中華鱘無法知道,產卵之路已被截斷,它們在壩下聚集徘徊,不斷嘗試尋找出路,無一成功。危起偉說,這些魚,有些可能是出生後第一次回來,卻無法找到那個根植於基因的熟悉的“家”了。

  隨著聚集的中華鱘增多,水面、淺灘上,總能見到一坨坨魚肉,或是斷了頭的,截成幾段的,它們大多是被壩下發電的水輪機絞死的。王輝富記得,魚最多的時候,遠遠望去,江面上浮動著一波波染紅的漣漪。

  “那年,宜昌的大街上,常見到用板車拖著中華鱘的。中華鱘捕撈量大幅增長,捕殺了近2000餘尾。” 危起偉說。

  無度的捕殺使中華鱘繁殖群體數量急劇滑坡。危起偉介紹,上世紀七十年代,長江里的繁殖群體能達到1萬餘尾,葛洲壩截流的80年代,驟減到2176尾,2000年僅有363尾。1983年國家禁止對中華鱘的商業捕撈,只允許用於人工繁殖的科研捕撈。

  然而野生中華鱘數量的銳減,讓科研捕撈的指標都無法完成。中華鱘研究所所長高勇介紹,80年代的科研捕撈指標是長江水產研究所和中華鱘研究所每年各100尾,但兩家機構每年各自能捕到五六十尾已很不錯。2000年後,兩家每年加起來也只能捕撈二三十尾。2008年,農業部組織專家論證,估算繁殖群體不足200尾,野生種群岌岌可危,科研捕撈就此叫停。

  儘管新的產卵場形成,國家也出台一系列保護措施,但仍沒能挽回中華鱘的數量的驟減。一些中華鱘在到達產卵場前,就已遭遇意外。洄游到產卵場的1600多公里的遙遠路途,是通航能力不斷擴張的長江黃金水道,中華鱘要躲避如織的船舶和密布的網鈎。長江水產研究所中華鱘課題組的科研人員常常收到誤捕誤傷中華鱘的報告。

  課題組助理研究員王成友2007年曾救治了一尾受傷雌性中華鱘,並做了超聲波標記。2009年,沿岸監測站發現這條中華鱘的信號,大概在銅陵,距離長江口513公里的江段。“它回來產卵了,這太讓人興奮了,”王成友說。

  監測到信號不斷向上游移動,它到了武漢,距離產卵場越來越近。“但就在岳陽,失去信號。”王成友說。後來漁政部門打來電話,這條魚被漁民誤捕,等王成友趕到時,大魚已死。

  “誤傷誤捕的鱘中有一半都會死亡。”王成友說,上世紀八十年代每年都有三十至四十尾因此致死;上世紀九十年代,隨著種群數量的減少,意外死亡的數量降低到每年十幾尾;最近十年,每年大約五六尾意外死亡。與這一數據相對比的是,目前野生繁殖群體估算只有57尾。

污染的陰影

  水體污染不僅導致幼魚畸形,還可能導致性別嚴重失調

  葛洲壩下游新產卵場的出現,並未使野生中華鱘的數量穩定下來,30多年來,野生中華鱘數量年複一年地減少。多年的觀測,危起偉發現,野生種群數量減少有著更加複雜的原因,其中長江水體的污染是最大的威脅。

  2001年後,科研人員在長江里不斷發現軀體畸形和無眼的中華鱘幼魚,危起偉介紹,野生幼魚眼睛缺陷發生率為1.2%,軀體畸形發生率為6.3%。而這種畸形和無眼幼魚此前幾乎未發現過。

  長江水產研究所和北京大學城市與環境學院的胡建英教授的團隊對此開展的研究顯示,這種畸形與三苯基錫化合物有關,而三苯基錫多用於船舶塗料、木材防腐。它雖然在水體中含量極低,但通過食物鏈放大,可以在魚體中富集到很高濃度,並通過母子傳遞。

  這些在魚卵中富集的三苯基錫化合物最終在胚胎發育過程中產生毒性,導致幼魚畸形。科研人員還通過三苯基錫顯微注射西伯利亞鱘受精卵重複了這一致畸過程。

  危起偉說,水體污染究竟在多大程度上影響中華鱘,尚無明確結論,除了前述的畸形幼魚,近年來還出現中華鱘性別比例失調和精子質量下降的情況,專家們認為這些情況也與水體污染息息相關。

  中華鱘研究所所長高勇介紹,在允許科研捕撈的那幾年,常常撈不到雄魚。

  物種延續的理想情況應該是雌雄比例1∶1。但危起偉介紹,研究表明,從2003年開始,中華鱘的雌雄比例一路走高,2003年達到5.86:1,2005年達到了7.40:1,現在已是10:1。這意味著即便雌魚產下大量卵子,也因為無法受精,種群無法繁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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