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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史熱中的民族心智

http://www.CRNTT.com   2012-08-24 12:01:51  


 
  然而,歷史是有價值塑造和文化傳承作用的,歷史學家的責任就是要秉筆直書,不能為了暢銷而“戲說”。太個人化的叙述雖然帶來可讀性強、吸引眾多讀者的效用,但歷史的生命是真實,以輕鬆曼妙的筆調把真實的歷史說出來與讀者分享是當今史學家高明和聰明之處。這幾年給中國學界和讀書界帶來強大衝擊的美籍著名歷史學家黃仁宇和美籍華人、著名學者唐德剛以及中國台灣著名史學家何炳棣,他們對歷史研究的態度和為讀者著想的精神給國內史學界乃至整個思想界以啟發和借鑒。黃仁宇的《萬歷十五年》、唐德剛的《晚清七十年》、何炳棣的《讀史閱世六十年》,同樣是歷史學術著作卻如此暢銷,而他們並沒有強大的電視推動做前提。《萬歷十五年》截取歷史年輪之斷片,以此燭照整個枝幹的來龍去脈。這一做法後被很多人仿效,尤其在國內,出現了《1901年:一個帝國的背影》、《轉折年代1947》等多部作品。翻開《晚清七十年》讀幾段,立刻感受到唐氏口述歷史的魅力和他“聊天”的智慧,儘管與黃仁宇的精辟論述和驚世見解是兩個路子,但同樣給人以強烈的歷史知覺和閱讀快感。現在某些正在暢銷的歷史讀物,能否像上述三位史學家的著述那樣享有更長的生命力和影響力,給後世留下真正的歷史借鑒和思索,需要時間來檢測和驗證。

  “忘記過去就意味著背叛”,就個人而言忘記過去意味著什麼?當然就是患了“失憶症”。失去記憶的人會怎樣?有幾部國外影片描寫了“失憶症”患者的生活,大概都是煩躁不安、惶惶不可終日的樣子。他們總是處在人生的岔路口,既不知道自己從哪裡來,更不知道自己往哪裡去。就一個民族而言,忘記過去意味著什麼?同失憶的個人一樣,失去記憶的民族不會創造,只會模仿。可知“歷史”無論對於個人,還是對於民族都是極其重要的資源。長期以來,我們對自己的歷史採取了非常輕率的態度,造成了民族歷史觀的幾番蒙難。

  在上世紀,一是“徹底砸爛”的“文革”式陰影揮之不去;二是為我所用、篡改歷史的頑症久治不愈。歷史,特別是中國歷史被肆意糟蹋。

  近些年,尚未痊愈的“歷史”又慘遭兩把利刃的宰割:一是大眾傳媒的“戲說”與“惡搞”;二是部分學者用“後現代理論”的方法對它進行大肆解構。在他們看來,“歷史”等於“叙事”,而且等於個人叙事。一時間“歷史無真相”、“歷史無主流”等呼聲甚囂塵上。而當我們對歷史的記憶集體錯亂的時候,就像“失憶症”患者那樣,反而急於知道自己真實的過去。今天在部分人群中出現的“說史熱”、“讀史熱”,依筆者之見,就是在這個大背景下產生的。畢竟我們同意“歷史無法還原”的結論,但不能同意“歷史無真相”的臆測。丟失的只是細節,並不是真相本身。

  曾有許多人“惡搞”秦始皇、曹操、武則天,今天我們之所以能斷定他們是在“惡搞”,就是因為有一個歷史的真相曾經存在過。在歷史被狠狠地戲說了一通之後,終於有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關心歷史的真相了,這對於個人,對於民族,都是一件好事和幸事。我們也許無法完全看清歷史的真相,但只要懷有虔敬之心,總不會離它太遠。從這個意義上講,讀史熱的社會文化根由在於大眾內心深處沉睡已久的歷史失憶的復甦。正如前賢所論:中國人以歷史為宗教。這個宗教在家庭層面表現為對族譜、家譜的尊崇和虔誠。在國家層面表現為對前朝歷史經驗和教訓的總結和汲取,為前朝修史是後來王朝不容推辭的責任和使命,哪怕前朝曾是自己的敵人。在社會層面,則表現為把整個歷史作為大眾文化藝術生活的主要內涵來表現。

  讀史熱,彰顯著民族心智的健康與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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