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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涌:富人階層首先背叛了中國經濟

http://www.CRNTT.com   2009-03-04 10:46:05  


 
  也正是出於這個原因,在後發展國家中,走均富之路的社會總比走貧富急劇分化之路的社會要健康。日本是前者的一個典型。關於日本,有許多神話。比如企業總裁的收入不過是本企業普通職工的十倍、企業破產時老板經常把最後一點錢分給職工然後自己自殺等等,不可信以為真。但是,這些神話,總有若干現實基礎。日本是世界上貧富分化最小的國家之一。到六十年代初時,全民醫療保險、終身雇傭制度等等就已經確立。日本窮時,沒有多少大款能到國外揮霍,即使偶爾有些也無法成為炫耀性的時尚。日本富時,則幾乎全民都成了被世界旅遊業所追逐的富裕遊客。再看日本的國內市場,“國產”經常是昂貴的同義詞,“進口”則有廉價之含義,不管是從中國進口還是從美國進口。 

  中國過去的經濟政策,一直強調“改善投資環境 ”,要讓企業賺到錢,對弱勢階層缺乏保護。其意圖不能說不好:一部分人先富裕起來後,其財富就能迅速“垂滴”到下層社會中,使窮人受益。殊不知,如果在這條道路上走得過遠,則會使貧富分化迅速達到驚人的地步。當中國在非常短的時間內創造了一個巨富集團、使他們的消費能力遠遠脫離本社會的正常水平時,他們就不在本社會消費了。比如去年香港(也是世界上貧富分化最嚴重的發達地區之一)的富豪趙丹陽,就以221萬美元之巨競得和股神巴菲特共餐的機會,讓巴菲特本人也吃驚不已。按說巴菲特是股神也是慈善家。他一輩子的所得都如數捐了出去,當然不會圖趙先生這221萬美元了。這些錢,據說都將用來幫助舊金山的窮人和無家可歸者。可是,舊金山實際是個滿城富翁的地方。許多無家可歸者在那里安營扎寨,一個原因就是條件太好了:氣候適宜,特別是冬天很溫暖,無凍死的憂慮,而且當地人對無家可歸非常慷慨。無家可歸者固然可憐,但舊金山的無家可歸者至少在無家可歸者中屬於比較不那麼可憐的一種。再看看中國,人口是僅有七十六萬多人的舊金山的一千七百多倍,況且窮人比率比舊金山高得多,救濟窮人的資源比美國也少得多,更需要幫助。拋開兩地的經濟發展水平,僅僅以一千七百多的人口倍數來乘一下,那麼,趙先生如果對中國的窮人有對舊金山的窮人同樣的同情的話,給舊金山的窮人221萬美元,就應該給中國的窮人三十七億美元。可惜,即使他想把自己的財富“垂滴”下去,也輪不上造就了他的社會的老百姓。 

  我在這里不是提倡“不患寡而患不均”,而是提醒我們的社會:不患不均則必患寡。社會公平問題不及時解決,遲早要影響社會的效率。如今中國的老百姓太窮,靠他們創造不出內需來。這就需要政府站在他們一邊,幫助他們創造出內需來。具體的說,政府刺激經濟的計劃,除了基礎設施的建設外,還要加強社會服務的含量,比如,醫療、教育、退休金等等。在這些領域,因為長期欠債過多,要補的洞非常大,僅此一項就可以創造出足够的內需來。比如,政府可以給所有農村戶口的孩子一個“教育紅包”,其數額足够支付這個孩子到任何城市接受義務教育的基本費用,並規定任何學校不能拒絕接受。這樣我們才能創造不同的下一代,不同的未來。至於哪個房地產商要破產,那實在不是政府要操心的事情。 (作者薛涌,旅美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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