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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叔同晚年何以弘法不避儒語?

http://www.CRNTT.com   2011-07-23 09:52:41  


 
  不過,出家人不是絕對不可以講究寫字的,但不可以用全副精神去應付寫字就對了。出家人固應對於佛法全力研究,而於有空的時候,寫寫字也未嘗不可。寫字如果寫到了有個樣子,能寫對子、中堂來送與人,以做弘法的一種工具,也不是無益的。

  從以上“談玄說妙”和“論寫字方法”兩段文字中,不難看出大師晚年“以釋觀儒”的文化心態。從儒家經典到佛門經卷,他無不諳熟於心。口誦心維,躬行實踐。他既是大儒(指出家前),又是大佛,這兩重身份就使他與歷史上的大居士蘇東坡(晚年也耽於佛),同時代人馬一浮等區別了開來,也與“願替眾生病,稽首禮維摩”的梁啟超區別開來,甚至也與“芒鞋破鉢無人識,踏過櫻花第幾橋”的蘇曼殊區別開來。大師僧臘24年,去無定向,居無定所,行不須代步,食不過中午,菜不過二色,粥不過一碗。持律如此謹嚴,弘法如此勤奮,以身教代言教,這與那些宦途失意,晚歲耽佛,以儒身說佛事,以在家說出家的隔岸觀火者,是迥然不同的。一個是現身說法,一個是鏡中看花。弘一大師晚年以釋觀儒,徜徉於儒釋兩道之間,又不絲毫混淆兩者的界限,這於儒於釋都是一種創造性的發展。

  李叔同青少年時代受到極良好的儒學教育。從蒙學全書中的《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到《古今賢文》、《幼學瓊林》;從《格言聯璧》、《千家詩》到《史記》、《文選》。不但涉獵廣泛,而且轉益多師,廣納博采,儒學的底子打得十分堅實、深厚。人稱其為“濁世佳公子”,可以想見他當年的儒雅風度、道德情操的一斑。但他生活的時代已是儒家的末世,西風東漸,一些西方的新知識、新理念,通過嚴複、梁啟超、蔡元培等人,很快翻譯介紹到中國,就像是一座緊閉的深宅大院,忽然吹來了一股清風。李叔同敏感的神經很快嗅到了這股清新氣息。他先是贊成變法維新——“老大中華非變法無以圖存”;接著,到上海南洋公學接受“新學”教育;旋又去日本留學,學習西方文化、藝術。在上海的七年和在日本的六年,是他求學的黃金時代,使他的知識結構發生了質的變化,不但有東方儒學的深厚文脈,也有了西方的科學與民主。後來李叔同走入佛門,但其仁厚之心,慈悲之懷卻終始如一。他以慈悲看智慧,這正是佛性的一體兩面。智慧主靜,慈悲主動。一為存在,一為變化。慈悲是智慧的動覺形態。佛教談空,空是智慧的東西,而慈悲則與眾生世界相應。因此,智慧是萬物的一性,而慈悲則是萬物的多性。李叔同將“仁舟”化為“慈航”,正是他由一性變多性、由有限變無限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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