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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輝:辛亥之變的價值觀基礎

http://www.CRNTT.com   2011-09-01 14:45:17  


 
  我對此深以為然。所以即便經劉經富先生質疑,我仍持原議不改。

  但此次編輯部轉來的讀者來信,提到“薛福成死在1894年,陳寶箴開始做湖南巡撫是1895年,陳還沒做巡撫,薛怎麼會叫他‘中丞’呢?”這倒的確是一個有力的否證。儘管這個否證同樣可以用於陳蘭彬——正如這位讀者所言,陳蘭彬也沒做過“中丞”,但我還是改變了看法,接受劉經富教授與這位讀者的意見,即“陳荔秋”應當是陳蘭彬,至於為何稱他為“中丞”,則只能存疑。

  這是因為我近日再讀薛福成日記,又見兩處提及“陳荔秋”,其一為駐法使館翻譯王鳳喈,前留美幼童,“從陳荔秋星使赴美國學堂肄業八年”,其二為薛福成歷評諸使臣,以曾紀澤、郭嵩燾為最,黎庶昌、鄭藻如次之,“陳荔秋又次之”。從這兩處看,“陳荔秋”是陳蘭彬無疑了。劉經富先生與匿名讀者的看法是對的,拙文此處確系“史實錯誤”,應該感謝兩位賜教。

  陳蘭彬口是心非

  不過正如我去年答覆劉先生的:“其實如果陳荔秋真是陳蘭彬,反倒更能證明拙文中的觀點:很多表面上‘排西’的人其實心裡對‘西洋國政民風之美’很清楚,只是好說假話邀寵罷了。”但是這個陳蘭彬的口是心非,也未免太過甚,以至當年我雖已查到陳蘭彬字荔秋,卻不敢相信私下大贊郭嵩燾“頌美西法”的,竟是這位在朝堂上堅持撤回留學生的陳大人!

  而近年發現的陳蘭彬手札表明:陳其實佩服郭嵩燾已久。郭嵩燾曾經巡撫廣東,政聲卓著,郭離任後廣東則時事日非、吏治敗壞,百姓“訴無可訴,辯無可辯,敢怒不敢言”,出身廣東鄉紳的陳蘭彬在私信中感嘆:要是“如郭筠仙者複為廣東大吏”就好了!而他出使美國後的內心感受,其實也與郭嵩燾在英法的體會差不多,所以薛福成說郭嵩燾“每嘆羨西洋國政民風之美”,薛福成自己還不敢相信,陳蘭彬卻私下證實“其說不誣”。

  但是在公開場合,陳蘭彬的言論與郭嵩燾簡直就是兩個極端!薛福成說,陳蘭彬這樣,主要是因為他膽小怕事。他“雖亦不失為君子,而膽量更小於鄭(藻如)、黎(庶昌),實非幹事之才”。照此說來,陳蘭彬深諳莊周“方可方不可,方不可方可”之道,扮演了個“在上者指鹿為馬,在下者難得糊塗”的角色。

  而與陳蘭彬直接發生衝突的容閎卻不這麼看。在容閎筆下,陳蘭彬作為“極頑固之舊學派”,儼然衝鋒陷陣的衛道士,“揎拳擄袖,準備破壞新政,以阻中國前途之進步”,“其視中國學生之留學外洋,素目為離經叛道之舉”。他搞垮留學事業,認為中國學生“與外國教育接觸,亦幾為其所污染”。然而另一方面,容閎在與陳蘭彬共事的過程中,也發現陳蘭彬確有薛福成說的膽小一面:“陳亦怯懦鄙夫,生平膽小如鼠,即極細微事,亦不敢擔負絲毫責任。”

  由此看來,陳蘭彬此人的確有趣:他時常“揎拳擄袖”作憤青狀,內心卻“膽小如鼠”;私下裡開明得與“士大夫目為漢奸國賊”的郭嵩燾不相上下,公開場合卻充當這些“士大夫”的首領,“群欲得殺之(開明派)而甘心者”。這到底是個什麼人呐!

從陳蘭彬想到劉錫鴻

  無獨有偶,和陳蘭彬與容閎這一對駐美正副使類似,與郭嵩燾搭檔為正副使駐歐的劉錫鴻也是這麼一個角色——只是位置恰好相反:陳蘭彬在美是正使,而劉錫鴻在歐是副。官場上的劉錫鴻“亦極頑固之舊學派”,他處處與郭嵩燾為難,從頻頻打小報告,直到在公堂上“揎拳擄袖”地要打倒郭嵩燾。郭後來的被黜,與劉錫鴻的不斷誣陷有很大關係。

  但是劉錫鴻在使英期間,私下也有很多感嘆:以前都說英國人是島夷,“惟知逞強,無敬讓之道”,現在才發現人家“上下同心,以禮自處,顧全國事如此”。在《英軺私記》中,他記下了若干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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