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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漢迷局：權錢交易涉黑都只是冰山一角

http://www.CRNTT.com   2014-05-14 12:30:32

企業家 　　一輛色彩鮮艶的蘭博基尼車門像兩只翅膀一樣抬起，劉漢下車後，將手中的車鑰匙向後一拋，鑰匙在空中劃出一道十幾米的弧線，掉入保鏢捧起的雙手中。這是劉漢2009年在雲南宴請一位省級官員時的出場。這個場面給一位當時在場的人留下很深刻的印象，他後來告訴其他與劉漢相識的朋友時，還忍不住贊嘆這個出場“就像電影演的一樣”。 　　此時劉漢已經是名副其實的礦業大亨了。集團在四川、雲南、內蒙古等地廣泛涉足鐵、銅、金、鉛鋅、稀土、煤礦等礦產資源的開發，持有多個大型鐵、銅、金、鉛鋅、稀土、煤等礦產資源的探礦權和采礦權，還進軍國際礦業市場，在澳大利亞和美國都有斬獲。一位曾比較熟悉劉漢的人士對本刊記者說，礦業是與玩資本一樣。“資本市場的思維和做實業不一樣，做資本是以利為准，講究抓住時機的敏感性。做實業注重的是投入成本，做礦和做資本相似，有爆發性，因為地下的東西是看不見的。” 　　應該說，劉漢是一個布局高手。2003年他就和堂兄一起控股了有亞洲最大鉛鋅礦之稱的雲南的蘭坪鉛鋅礦。2009年，通過捐助滇池治理，他成為昆明市的名譽市民，成為雲南省委官員的座上賓。在那次像電影一樣高調的出場後，他不無得意地請那位雲南省委官員去試試他的豪車，後來被保衛處出於安全考慮阻止了。劉漢接著還用另外的方式表現了他的財力。據一位在現場的人士回憶，當天的宴會極盡奢華，所有食材都是從國外空運來的，一桌飯大概要花上百萬元。 　　通過公益入場，成為接觸高層的敲門磚，之後通過各種手段展示自己的資本實力，而這些都是為了獲取特權的支持，特權是資源，資源就能撬動財富的放大。這就是劉漢熟諳的生意經。 　　這個時候，他在家鄉廣漢政界的影響力也已非同小可。一位當地政界人士向本刊記者回憶：“有一年市里開大會，廣漢幾大班子成員已經全部到齊，只有主席台中間的位置空著，會議遲遲不開。等了近一個小時後，劉漢姗姗來遲。他以省政協常委的身份在台上發表講話，然後全場起立鼓掌歡送他離開。” 　　不僅在官場上有一席之地，很多專業人才被吸納到他的企業里，也使他的政治身份和資產價值得到提升，而且“他在科學管理方面有他自己的想法，會給所用的人充分的信任”。一位曾在漢龍任職的員工對本刊記者說。以豐穀酒為例。當年收購豐穀酒業曾經是他資本運作的一個題材，但把豐穀收購以後，“還是在用心做的”。一位豐穀酒業的前高管對本刊記者說：“他聘請了一位新加坡的管理學碩士，後來這個人把豐穀酒業帶到了銷售30個億。又從安徽酒業中挖來了一個營銷總監。” 　　對這些來到漢龍集團的專業人士來說，劉漢給了他們相當的權力。“他不是什麼都要管，比較能放權。因為他可能太忙了，管的事情太多，有的人可能兩三年都見不到他一次，他幾乎不來，廠裡面可能一年都不會去一次。從某種意義上看，他還是比較大氣的，比如說上百萬元的項目，總經理都有簽字權的。” 　　這是劉漢的精明處：“做哪樣的事情用哪樣的方法，他是分得比較清楚的。”他新收入的產業都由專業人士負責打理，家族里少有人在漢龍任職。除了二姐劉小平曾在供銷社做過財務工作，因此進入漢龍擔任財務總監外，其他幾個兄弟姐妹都沒有在漢龍任職。跟他關係最親密的劉維，劉漢也只是給了他一個豐穀酒的代理。 　　這時候的劉漢，表面看就是一個正常的企業家，做著與他的身份相符的主旋律的事情：他讓旗下每一個分公司都成立了黨支部，他提倡抵制日貨——漢龍集團直接管的公司有20多家，沒用一輛日本車；在年會上唱《五星紅旗迎風飄揚》，他還常常在星期六趕回家，陪14歲的兒子打籃球…… 　　慈善家 　　2008年開年不久，劉漢又在資本市場上有一次大動作的違規操作。5月7日，上證所公布，在昨日的交易中，宏達股份第二大股東四川平原實業發展有限公司和第六大股東綿陽市益多園房地產開發有限責任公司的股東賬戶通過競價交易系統分別減持696.23萬股和751.36萬股，減持數量占宏達股份總股本比例別達到1.35%和1.46%。按昨日宏達股份最低價38.36元計算，上述兩筆轉讓股份涉及的金額也分別達到2.67億元和2.88億元，合計5.55億元。 　　平原實業和益多園都是劉漢旗下的企業.上述減持違反了證監會一個月前針對股權分置的規定——股東預計未來一個月內公開出售非流通股數量超過該公司股份總數1%的，應當通過證券交易所大宗交易系統轉讓。此時正值國家啟動股權分置改革的關鍵時刻，投資者對大量非流通股入市的恐懼，讓上證指數半年內下跌近一半。 　　規定剛出台半個多月，平原實業和益多園就頂風作案，或許源自漢龍集團確實缺錢。劉漢的高速財富增值，其實都是寄托在騙取金融機構的貸款之上。而他的許多大手筆對自己形象的塑造，根本目的還在貸款。2008年借世界金融危機進入國際礦產收購後，漢龍集團的資金缺口尤顯巨大。起訴書顯示，2008年以後，漢龍集團旗下的多家企業採取假借貸款項目理由，製作虛假貿易合同，虛假財物報表，虛開增值稅發票等手段，騙取銀行等金融機構貸款人民幣38.3493億元，美元1.4億。 　　違規減持股票，可是在眾目睽睽之違規，它引起了資本界巨大的反響，被稱為“大小非減持第一案”。上證所因此對二者違規行為公開譴責，並對這兩個股東賬戶做限制交易處罰，《人民日報》連發五文譴責此交易行為。 　　但就在5天後，他的名聲卻完全逆轉。2008年5月12日，汶川大地震爆發，震中大量校舍倒塌，無數學生被壓在劣質磚瓦的廢墟下遇害，成為這場國殤中最讓人痛心的一幕。但漢龍集團在北川援建的希望小學卻沒有倒塌，所有孩子全部幸存。在舉國悲痛時候，這變成一個擁有巨大感染力的消息，劉漢就又成為人氣高漲的人物。民間對他的支持有一個突出的例子——地震後他火線出任金路集團的董事長。地震的破壞波及股市，上千只股票在震後跌停，但金路集團在震後那段時間卻逆市堅挺，甚至還有小幅上漲。 　　這所希望小學，劉漢竟一下子由幾天前那個在資本市場上肆意妄為、踐踏法規的違規者，瞬間到達了聲譽的頂點。至今在綿陽英才學校的牆上，還貼著他與災區希望小學學生的照片。他穿著玫紅色的POLO衫，右胸前印著兩朵碩大的花，站在衣衫襤褸的孩子們中間，笑容燦爛。 　　地震後，他接受了鳳凰衛視的採訪。這是他第一次在電視媒體上接受專訪。訪談中談吐流利，讓觀看者感覺“完全是儒生的形象”。甚至他有罪在身的弟弟也成為廣漢奧運會第41號火炬手。這些社會榮譽對劉維在公共場合的行為有些約束。一位當地人告訴本刊記者：“有一次，一群大媽在他開的歌舞廳前跳廣場舞，擋住了歌廳的門。保安要去趕人，引起糾紛。劉維趕到後，給了保安兩個耳光，說‘嬢嬢們跳舞就讓她們跳嘛，跳完了她們會走的’。” 　　之後，在2009年初的四川省政協會議上，劉漢在討論中慷慨激昂地表示，漢龍集團要把政府對企業的稅收減免部分全部捐獻出來，全部投建災區的希望小學。但是一位當時也在現場的省政協委員卻發出了自己的疑惑：“劉漢在我省民間中一直是一個備受爭議的成功民營企業家，各種說法在社會上甚囂塵上：靠背信棄義起家；四川的黑社會老大；偷稅漏稅數額巨大；腐蝕官員的專家；甚至最近網上有幾篇帖子說他販賣毒品和走私假鈔；他又是可尊可敬的慈善家；企業家的楷模。如此等等，概莫能述。當時聽到劉漢的發言時，想起前幾天香港鳳凰衛視對他的採訪。他說，當年他遭受槍擊不是北京黑社會和四川黑社會的火並，而是商場對手袁寶璟的報復；同時還說到2008年底，他總共捐獻了1.2億元。對此，我不由產生了一些困惑……在四川商界流傳著一種對劉漢的說法：雖然劉漢捐了700萬元建設希望小學（該金額來自鳳凰衛視的採訪），但換來了數十億元的土地、礦山、水電、道路、旅遊等資源。這種說法難以求證。但我想問問：漢龍集團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企業？民營企業家劉漢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們這個社會這個國家到底需要怎樣的企業家、需要怎樣的慈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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