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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美關係基本性質出現重大變遷

http://www.CRNTT.com   2010-01-10 00:31:38  


 
  某種意義上至少與上述騰升同樣重要的是,中國的迅速大發展出自中國的自主努力,在其中一項至關緊要的信仰,即相信中國特性和中國實踐與其對改革和發展的壓倒重要性,起了靈魂或思想統帥作用。中國的巨大成功和發展成就不僅恢復了中國人民在文化大革命災難之後的自信,連同在冷戰結束前後近20年美國和西方的耀眼成功面前的自信,而且大為強化了中國的精神自豪、思想自主和意識形態獨立性。特別是在全球性金融危機和經濟衰退背景下,隨著“西方模式”絕對和普遍優越的信條名聲大損甚或信譽掃地,這自信、自豪和精神獨立躍進到了一個新高度。它作為一項廣泛彌漫、至關重要的民族心態和政治文化性質的動能,無疑有它的直接和間接的國家對外行為蘊涵和對外政策影響,包括在對美態勢和對美政策方面的。

  說到在當今時期的國家力量和影響的基本動態或走向,還有國家表現的成敗得失和與之緊密相關的民族自信,美國大致可謂中國的一面反鏡。世界、特別是美國人自己近年來就美國權勢相對甚而絕對衰減作了大量確認,金融危機和經濟衰退爆發以來這類談論更是如同潮湧。因而,在此不需多多重復眾所周知的東西——美國首先由於國家安全戰略與經濟金融方面的雙重失敗而來的權勢大減損。需要略加強調的是自信減損,對美國國家運行方式、“世界領導”方式乃至美利堅生活方式和西方政治經濟基本價值觀的自信心之近乎空前的減損。特別是直接的大病根之一——美國非常巨大和極難消除的超級金融赤字,無論是各級政府的還是公司企業甚或總的來說國民個人的,已被美國人自己頗為廣泛地確認為出自美利堅“民主福利帝國”的內外運行基本方式。這與一位美國政論家說的“美國已經玩丟它的道德優越感、外交不可或缺性和軍事不敗性”一起,使得——舉例來說——2009年出版的美國著名國際政治評論家法里德.扎卡里亞所著《後美國世界》成了《紐約時報》評出的最暢銷書,其要義在於美國將不再支配全球經濟,不再指揮地緣政治,不再擁有幾乎壓倒性的文化優勢;與此相應“其餘的興起”(“rise of the rest”)特別是中國的迅速發展構成“我們時代的大故事”,將重塑世界的大故事。更震撼自信心的是金融危機爆發之初美國前駐華大使芮效儉所做的當今已成常識的判斷:西方資本主義市場經濟和自由民主制的據稱的優越性嚴重不定,人們開始大為懷疑這些是不是應對世界嚴重問題的最好辦法。

  中美如此一興一衰,哪怕並非固定不移,也必然改變決定中美關係圖景的一大要素:相互依賴的性質。中美依然相互依賴,中國依然多方面有求於美國,但是至關緊要的不對稱性問題——誰較多地有求於誰的問題——有了顯著昭彰的、並且多少可謂決定性的新內涵。美國對華依賴性幾乎急劇增進,尤其在財政金融方面:中國持續地以巨量購買美國國債和其他美元資產的方式借款給美國已成為美國的一大必需。或者更準確地說,經過金融危機,這早已是美國必需的“輸血”從多少默然的事實急劇凸現為人人皆知、人人談論的頭等事態。中國是美國依賴的最大債主和美國生活的最大外部供款人:這已成了世界談論中美關係時依據的一大前提。不僅如此,美國苦於經濟衰退和急於經濟復甦,因而比先前更加依賴中國市場;美國陷於伊朗、阿富汗、朝鮮、伊拉克等多個嚴重難題,因而在國際安全方面幾乎不知“伊於胡底”地期盼中國的更大合作;美國面對這些和其他重大國際困局或全球性挑戰,因而在華盛頓看來,巨型新興強國中國的配合成了在外表和實質兩方面維持它難舍難棄的“世界領導作用”的一大關鍵。總之,如最近《紐約時報》記者援引筆者所言,中美關係總格局中有了一個可謂史無前例的方面:“現在,論中美兩國,我們或許見到美國就更多的問題依賴中國,甚於中國依賴美國。”這就意味著美國在這些至關緊要的方面的對華軟弱地位——中美關係中的一項結構性變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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