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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耀傑 反思與紀念辛亥革命

http://www.CRNTT.com   2011-10-08 15:02:12  


 
  網友4:老師您好!您講座中一直提到地域原因,黃興是湖南人,孫中山是廣州人,黎元洪是湖北人,您提到袁世凱是中國最愛國的而且是最不壞的,是否因為你是河南人的原因?

  張耀傑:如果你在網上搜索一下的話,我是批評河南人最惡毒的一個人。我一直覺得全世界的任何人種,都沒有像我這樣的河南人壞,這也是我一直堅持提倡自我健全和自我完善的一個主要原因。我沒有因為袁世凱是河南人而偏向他,我研究袁世凱是近幾年的事。有很多人有嚴重的地域鄉土觀念,我自己只有反地域鄉土的觀念。

  網友5:在當時的中國,如果沒有走革命這條路,走君主立憲的話,對中國以後的發展是否就比革命好?

  張耀傑:當時有一個程序正義的問題。南北和談時唐紹儀提出的建議是開國民會議,由國民會議決定是採取君主制還是共和帛。那時候是把君主與共和對立起來,其實君主制也是可以共和的。宋教仁就寫過文章說,英國的君主立憲現在已經是共和了。在民主憲政的前提下,共和與虛君的君主制是完全可以兼容的,當時的溥儀皇帝只是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中國人稍微大度一些,完全可以把他當作虛君共起來的。即使按照國民會議的程序正義,最終決定不要君主的話,至少也保證了程序正義的合法性。但是當上總統的孫中山說不需要開什麼國民會議了。同樣急著當總統的袁世凱,也沒有堅持這種程序正義。假如袁世凱確實願意保留一個虛君皇帝,他是完全可以推遲幾個月的時間組織國民會議的。事實上是兩邊的人都想奪大位,連年僅30歲的宋教仁,也急著實現他的“三十年太平宰輔的好命相”。如果從辛亥革命一開始就把程序正義給奠定了,中國半個多世紀的內戰內亂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網友6:孫中山本身是一個職業革命家,每次都有一個非常明確的革命目標,有籌集軍費的過程,偶然的是共進會在武昌首義成功,您提到孫中山在1924年得到蘇聯的資助,成立一個新政府,整個憲政是失敗了,那這個失敗是否就因為外部勢力干涉而不是本身的歷程出現了問題?

  張耀傑:外部干涉一直有,但做事的人,比如孫中山、蔣介石還是中國人,不是說外部一干涉就會失敗。如果國民黨真地是救國救民、大公無私,而不是爭取一個黨的專制權力的話,他們是沒有必要接受蘇聯人的金錢和武器。蘇聯人最早通過李大釗爭取的是吳佩孚和陳炯明,吳佩孚和陳炯明都表示堅決拒絕。他們的理由很簡單,我們中國人的事情用不著你蘇聯人干涉內政瞎操心的。

  主持人:我建議不要找單一原因,這個問題不是單一原因所能解釋的。

  網友7:我特別贊成您的觀點,一個制度是一些好人制定的,建立好的制度會有更多的好人,但為什麼中國的土壤沒有產生重要的人?如果是土壤問題,將來能培養出來嗎?

  張耀傑:這個問題歷史已經解答了,台灣是中國領土,台灣人是中國人,台灣是民主憲政,大陸為什麼不可以呢?香港雖然不是一個國家,但是香港也是自由民主的法治社會,香港的法律制度、言論自由都是有保障,不是說我們的文化完全不能接受,而是有沒有足夠多的中國人敢於依法爭取民主憲政。

  網友8:您好,我聽您的講座收獲很大但也很痛苦,因為跟我們所學的知識不一樣。1911年發生的一場辛亥革命,但在辛亥革命早幾年的長沙起義、黃花崗起義都失敗了,革命黨人在發動起義和武裝暴動以前,他們對革命是否有一個整體的、完整的、系統的稱呼?第二,在革命起來和發展的過程中,革命肯定是武裝鬥爭過程,走軍事化的道路,既然是武裝革命就要集權,更專制,革命成功後,那轉向憲政民主、獨裁專政的道路要分開?

  張耀傑:前面我重點講了孫中山的約法意識,他在理論上很明白,很有見解,很有世界眼光,同盟會成立之初他就想到了。軍隊當然需要集權,要征糧,但要約法,比如打下一個縣,跟縣裡簽一個約法,老百姓給我供應軍糧時是要甲乙雙方平等協商的。孫中山的約法思想很先進,但是他自己就從來沒有遵守過。道理很簡單,不需要講,別人不明白,孫中山是明白的,關鍵是做與不做的問題。當年蔣經國願意放棄特權,台灣社會就平穩地實現了轉型。道理好講,但做的時候就很難辦,誰都可以救窮人,可在從自己口袋裡拿出錢來,大多數的人是舍不得的。沒有強大的外在力量,尤其是剛性制度的力量,是不可能強制地取締特權階層的。不要光埋怨掌權者,關鍵是我們這些人有沒有勇氣堅持在平等契約和契約平等的前提下與當權者進行平等對話。現在的大學教授,要爭取的是科長處長的小官位和幾十萬幾百萬的課題費,只要給了錢給了官,他們就很乖巧地替政府背書說話的。

  主持人:因時間關係不再提問,之後再交流。張老師講了非常深刻的話題,回應剛才的提問,這樣的土壤可能生不出好人來。我自己思考,背後原因還是信仰的問題,沒有對一個抽象的東西超驗的東西的敬畏,我們很難有對程序正義的遵從和耐心。上周袁偉時老師做講座時,華東政法大學童之偉教授評點說憲政的失敗是當朝的和在野的皆缺乏理性的緣故。我的看法正好相反,不是說每個人主張自己的理性,就能走向憲政。而是心存敬畏,對一種超驗力量的敬畏才有可能遵從程序、契約與法律的約束。我認為我們要對某些人的理性保持警惕。回到今天張老師的話題,他引出了很深層次的東西,為什麼你會覺得那麼痛苦,你會發現歷史上沒有完人,沒有英雄,如果真有完人那肯定是編的,被造出來的,是哄大家的。在今天也沒有完人,他們也毛病百出,包括自己本人,但很多人在做一些比較重要的事,推動社會進步、開放,希望國家越來越好,社會是由這些力量組成的,如果心存敬畏,少一點私心,就會有一個新的天地出來。

  謝謝大家,謝謝各位!

  來源:2011年09月30日19:51騰訊公益燕山大講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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