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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評智庫:俄烏戰爭安全挑戰與啟示

http://www.CRNTT.com   2022-05-17 00:10:00  


 
  主權與安全不是簡單等同的法權概念。主權是經典的民族國家時代的產物,也是歐洲“三十年戰爭”後威斯特伐利亞體系(1648)確立的國際法核心原則。主權可以作為國家防禦的盾牌反制外來侵略或壓迫,並要求國際社會的平等對待。但國際法的真相從來都不是簡單的主權平等的歷史和敘事,而是列強協調、勢力範圍、同盟體系與大空間霸權矛盾運動而動態平衡的複雜體系與生動場景。從歐洲拿破侖戰爭之後的維也納“神聖同盟”,到一戰後的“凡爾賽-華盛頓體系”以及二戰後的“雅爾塔體系”,這一關於全球安全治理的歷史演變儘管顯示出主權與民主的一定程度的規範進步性,但同樣內含勢力範圍與列強權力的動態平衡性。

  在列強鬥爭與平衡中,敏感地緣地帶的國家之結盟行為(如烏克蘭加入北約)就不是單純的主權決策問題,也不是法律程序上的北約發展新成員問題,而是主要列強之間的勢力平衡與安全相互保障問題。烏克蘭的主權自由客觀上受到俄羅斯與北約之間脆弱安全保障關係的限制和約束,這就要求烏克蘭的決策者深刻理解自身的處境與敏感性,在考量國家重大地緣政治選擇時充分評估地緣安全鬥爭上的風險性。從烏克蘭當局的有關加入北約的決策以及在國內推行的壓制“親俄派”的政治、軍事、語言文化等法律政策措施來看,顯示了政治上不夠成熟與謹慎的特徵。當然,相關決策的冒進,與烏克蘭“親西方派”占據的民主多數的影響力和利益聯繫有關,與西方勢力對烏克蘭的政治、文化與社會精英的長期強勢滲透和捆綁有關,也與烏克蘭本身的反俄思潮及民粹化、民主多數暴政等因素有關。民主的烏克蘭在文化與政治上並不成熟,其民主化過程沒有催生出國際政治夾縫中的生存智慧以及對地緣政治風險性的判斷和管理能力。

  戰前,俄羅斯曾經以類似“最後通牒”的方式要求北約給出關於俄羅斯安全關切的法律保障文件,其理由是:一方面,1990年代北約曾有明確承諾不東擴,保障俄羅斯安全,但一直沒有形成書面法律文件;另一方面,烏克蘭對於俄羅斯的民族情感、地緣安全、歐亞經濟聯盟計劃以及與北約之間的戰略平衡具有特殊且極度敏感的地位,北約接納烏克蘭並在俄羅斯邊境部署大規模威脅性武器系統,是俄羅斯無法接受的。但美國及北約在回復文件中並未實質性處理俄羅斯的安全關切。最後時刻的安全保障的大國間溝通協商失敗了。北約試圖以模糊、拖延、欺騙及切香腸的方式一步步逼迫俄羅斯接受地緣政治的“新現實”,極度擠壓和抽空俄羅斯的戰略安全空間及其資源要素。這顯示出蘇聯解體後,北約東擴所代表的“自由帝國”(其核心是美國)之擴張毫無節制和信用,而俄羅斯“親西方”甚至希望融入西方的“去冷戰化”努力也最終宣告失敗,“休克療法”的全部藥效已消失殆盡。西方不需要一個強大的俄羅斯,而祇需要“支離破碎”的俄羅斯,這必然不斷刺激和強化俄羅斯的民族主義。

  俄羅斯雖然在政治意識形態上告別甚至保持批判共產主義,但其民族主義並不因為“休克療法”而被消解,反而在安全危機與復興挫折下更加強烈。普京近期有關烏克蘭戰爭的幾次長篇講話,其核心的政治思想基礎顯然不是共產主義(他嚴厲批判了列寧主義),也不是葉利欽的自由主義,而是俄羅斯的民族主義,且這種民族主義還有著東正教保守主義和俄羅斯帝國主義的思想底色加持。這次烏克蘭戰爭,其政治思想本質是俄羅斯民族主義對擴張性的北約“大西洋自由主義”的抵抗。這種抵抗既有著泛歐洲政治範疇內的“列強勢力均衡”的歷史傳統與遺痕,也有著後冷戰背景下尋求復興的文明大國對美式帝國霸權的批判和鬥爭。僅僅以烏克蘭的主權敘事加以單調的事件性分析,顯然無法揭示這場突如其來又似有必然的地緣戰爭的厚重歷史底蘊和思想鬥爭的複雜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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