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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兵8年攜57壇骨灰從台灣回山東故里

http://www.CRNTT.com   2010-10-15 13:28:08  


 
  過了大海,再想回家可就不容易了 

  對於那些從各個不同港口逃到台灣的人來說,回家曾是他們最迫切的夢想。然而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沒有等到踏上故土與親人團聚的時刻。其中有一個,甚至直接被高秉涵宣判死刑。

  1963年,高秉涵從台灣國防管理學院法律系畢業,被派往金門任審判員工作。“金門逃兵”成為他審理的第一個案子。

  那個士兵的家就在對岸廈門,他本是漁民,與偏癱的母親相依為命,一次在給母親抓藥的路上被強拉入伍,跟來台灣。有時天氣晴朗,隔著這樣一條並不寬的海峽,他甚至一眼就能看到家鄉。但看得到,卻回不去。

  士兵決定利用自己的漁夫本領偷渡回家。他偷偷地搞到一個汽車輪胎,趁人不注意時坐輪胎下海,游了整整一夜。天快亮時,他到岸了。海水衝澀了他的眼睛,還來不及看清就舉起手大喊:“我是從小金門逃過來的,沒帶武器!”

  沒想到,海水的流向就和歷史一樣,顛簸反覆,終點總是難以預見。他游了一整夜,最終卻游回了金門海岸。僅僅一個星期後,這個因“回家”而獲罪的士兵就被處以極刑。

  那種即使拼掉性命也想要回家的心情,高秉涵很明白。為此,他常常回想,在那條與死屍為鄰、和山貓大小的老鼠搶食的逃難路上,他曾經也有許多次機會,可以往相反的方向走。

  那時,他是多麼地想念媽媽,想家裡的小狗“花臉兒”,想常常一起玩耍的小學同學“糞叉子”,想菏澤的燒餅,想極了。

  有一次,他眼看就要放棄了。在福建龍岩,他隨國軍部隊一起住在白土鎮,那時,他已經由一個小難民被收為學兵。收留高秉涵的主人家是一個平常不太講話的福建女人,過了數日,她突然問這個流浪的孩子:“我是個寡婦,沒有小孩,你就做我的兒子吧。”

  那時,高秉涵已經聽說隊伍將要去台灣,儘管當時沒有人能預言未來,但就連這個孩子也模糊地感覺到,“過了大海,再想回家可就不容易了”。

  在部隊離開白土鎮的夜晚,這個想當母親的女人將他藏了起來。但沒過幾天,部隊發現這個一路像影子一樣跟著的小孩失蹤了,斷定是被寡婦“綁走了”,於是派來4名士兵,將他押回。

  一個小小的轉折,卻足以改變他的人生。

  最終他過了大海,去了台灣,在那裡度過大半個人生,求學成家,先後成為法官和律師,並且最終也沒能再見自己的母親一面。

  他曾經想過各種辦法聯繫母親。1979年,大陸與台灣之間尚不能直接通信,他委托美國的同學幫忙寄出第一封家書。他不知道自己的村子是否仍在,也不知道該如何填寫地址,便只好寫下“山東菏澤市西北35裡地處高莊”,收信人則是母親“宋書玉”。

  在那封並不長的信中,他這樣寫道:“我之所以要艱苦奮鬥地活下去,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再見到我娘一面,絕不會像大姐秉潔、三姐秉浩一樣,在抗日戰爭爆發時,就生死不明……娘,我會活著回來。”

  他不知道,在海峽這頭,杳無音信的兩個姐姐實際上是從國民黨家庭出走後投奔延安,成了共產黨的幹部,直到他踏上逃難路的那年才第一次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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