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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北亞安全形勢的現狀與未來
張沱生(北京)
中國國際戰略研究基金會研究部主任、研究員
  冷戰結束以來,國際形勢在總體上趨向緩和,東北亞地區的安全形勢也出現了較為和平、穩定的局面。但是,地區內仍存在許多不安定的因素,甚至存在一些重大安全隱患,由此決定了地區安全現狀的過渡性和未來前景的不確定性。面向未來,要使東北亞地區安全形勢不斷朝著和平與穩定的方向發展,有關國家必須加強合作,做出長期不懈的努力。

  大國關係的變化

  在東北亞地區,中美日俄四大國活躍在地區舞臺上,大國關係錯綜複雜,對地區安全具有舉足輕重的影響。僅二戰結束以來,大國關係即出現過多種格局:蘇中與美日對抗;中美日聯合對付蘇聯;以及當前中美日俄既合作又競爭的局面。

  與此前的大國關係相比,冷戰結束後,大國關係發生的最大變化是不再具有對抗性,相互間的合作不斷增加,普遍尋求建立夥伴關係。這是導致地區形勢趨向緩和的決定性因素。

  但另一方面,中美日俄四大國在許多問題上仍存在著分歧、猜疑和不信任,相互關係有親有疏,有好有壞,總體關係仍起伏不定。其中,美日同盟不斷加強(近兩年來更開始朝著軍事一體化的方向發展),中俄戰略協作夥伴關係持續發展;中日 、俄美 之間摩擦加劇,關係很不穩定;中美關係 、俄日關係則介於前兩者之間。至於對地區安全影響最大的中日美三邊關係,由於近年來中日關係的不斷惡化,已明顯呈現出失衡與不穩定的狀態。大國關係不和諧的一面削弱了大國間的安全合作,給地區安全形勢帶來了不安定和不確定的因素。

  展望未來,中美日俄四大國的關係將繼續處於調整之中,其相互關係的非對抗性不會輕易改變,但要普遍建立戰略互信仍然路途遙遠;防止出現所謂“海權國家”與“陸權國家”的對立,是大國共同面臨的任務。其中,中國和平“崛起”的進程將對地區內大國關係的調整帶來重大影響。美國將盡全力保持其在東北亞地區的存在與影響。日本的發展仍不確定,經濟復蘇能否持續,亞洲外交能否改善,是其面對的兩大考驗。作為軍事大國、能源大國,伴隨經濟的恢復與持續增長,俄羅斯的影響將逐步上升。

  為促進大國關係的良性發展,中國將繼續發展中俄戰略夥伴關係,並為保持中美關係的長期穩定發展做出不懈的努力 。中國還將採取積極措施,爭取早日打破當前中日關係的政治僵局,使兩國關係朝著改善、穩定和雙贏的方向發展。這一前景若能實現,對於中美日三邊關係趨向相對穩定、平衡,對於地區的和平與穩定,都將發生積極的影響。  

  朝核問題與半島局勢

  朝鮮半島至今仍是東北亞地區的主要安全熱點。

  自2002年底朝核問題爆發以來,解決朝核問題的進程一波三折,困難重重。但是,經過各方的巨大努力,朝核問題引發的危機局勢基本上得到了控制。2005年9月,第四輪六方會談發表共同聲明,表達了各方就解決朝核問題達成的基本共識,點燃了逐步解決問題的希望。然而,自2005年底以來,由於美朝在金融制裁問題上的尖銳對立,六方會談再次陷入停滯,朝核問題解決的前景重新為烏雲所籠罩。

  從目前來看,打破僵局的可能性仍然存在,這是因為:第一,美國的主要安全關切在中東,兩伊問題已使其捉襟見肘,決不希望朝核問題在此時激化。美國希望用六方會談使朝核問題得到管理,並使有關各國共同承擔責任,對朝鮮保持壓力。第二,朝鮮並未徹底放棄“棄核換安全”的選擇,並深知在發展核武道路上繼續前行的巨大風險。第三,有關各國仍在積極奔走、溝通、斡旋,為早日恢復會談而努力。

  但是,我們也必須看到形勢的嚴峻性。美朝的對立和相互不信任在加深;朝鮮的核武器計劃可能繼續取得進展;美日政府內都有一股力量對六方會談的作用更加不信任,主張另起爐灶、加強對朝鮮的制裁甚至通過改變朝鮮政權來解決問題。

  總之,在朝核問題上,不進則退。六方會談如長期不能復會,不僅可能失去解決問題的功能,而且可能失去管理危機的功能,最終將難以為繼。如果出現這種情況,朝核問題走向激化的可能將重新上升。這是有關各國應全力避免的。

  不久前,美朝兩國都顯現出了一點兒鬆動的跡象。美國國內出現了通過六方會談一攬子解決朝核、和平機制等問題的聲音;朝鮮發言人也宣稱已經做出放棄核武器的戰略決斷,願意通過履行去年六方會談的共同聲明,按照“共同行動”的原則,實現半島無核化,締結和平協議。然而,7月初,由於朝鮮重新進行導彈試射,不僅引起國際社會的嚴重關切,而且使朝美關係(還有朝日關係)重新陷入緊張對峙的狀態。在此情況下,六方會談的前景已顯得更加渺茫。

  中國有句老話:“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朝鮮的導彈試射問題如果最終不是激化而是得到化解,將有可能成為促進複談的催化劑。有關各國應為此共同努力。

  由於朝核問題的出現,本已啟動的南北雙方關係緩和與和解的進程受到了嚴重干擾。當前,南北重兵對峙的情況仍在繼續,雙方人民隔離的狀態仍嚴重存在,兩國關係難以正常化,建立半島和平機制替代停戰機制的努力舉步維艱。

  值得慶倖的是,在十分困難的情況下,南北雙方仍大致保持了雙邊對話與接觸(包括軍事對話),民間交往還在進行,經濟合作仍在發展。韓國提出的“陽光政策”和“和解合作政策”的最大功績,是使南北雙方終於認識到,彼此本非敵人而是兄弟姐妹。

  目前,周邊大國在朝鮮半島問題上既有共同利益又有分歧,這不僅反映在朝核問題上而且反映在南北關係和半島統一問題上。對於後者,中國持有鮮明的立場:全力支持南北關係的緩和與改善,支持建立和平機制的一切努力(作為停戰協定簽字國之一,中國應是和平條約的參與方之一),支援最終由南北雙方通過和平手段實現自主統一。

  近年來,在一些國家中出現一種看法,認為中國希望永遠保持半島的分裂狀態,不願看到南北統一。這或者是誤解或者是別有用心。正在為實現祖國完全統一而奮鬥的中國,怎麼可能不支持朝鮮半島的統一?當然,中國不希望半島統一通過戰爭的手段來實現,因為這將對地區的和平穩定帶來嚴重損害;中國對半島以德國的模式(一方吞併另一方,突然而非漸進)實現統一也有種種擔心,如擔心出現大批難民,擔心南北統一後出現嚴重經濟困難。但中國的這些近慮若與美日對南北統一的遠憂 相比較,孰重孰輕,應是不難分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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