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洲江,發源于廣西陸川境內的一條江,在博白縣流入廣東廉江市,經安鋪鎮,在一個叫久受沖的村子外不遠處注入大海,匯於茫茫的北部灣。
在九洲江下游,靠近入海口的江岸上,長滿一叢叢一片片茂密、葳蕤的紅樹林。當地人稱之為海欖樹。江兩岸的村莊,像一粒粒星子,稀稀疏疏地散落于枝繁葉密的樹木叢中。
安鋪,歷史上曾是一個有名的漁港,有過很長時間的熱鬧和繁華;久受沖,也曾是一條頗有名氣的漁村,村民世世代代以耕海為業,也有過十分輝煌的時期。
後來,中越兩國對北部灣海域重新劃界,漁民們開始轉產,村裏人有的外出務工經商,有的操起鋤頭犁耙在泥土裏耕作,有的每天起早摸黑到九洲江裏撈些小魚小蝦過日子……
不知是先有海欖樹後有村莊,還是先有村莊後有海欖樹?江兩岸的海欖樹默默見證了安鋪港和久受沖漁村的變遷。
海欖花開時節,外村的養蜂人追蹤而至,將一個個蜂箱擺置在江岸,打開箱門,蜜蜂傾巢出動,嚶嚶嗡嗡盤繞在欖樹上采花釀蜜。海欖花蜜有一種奇特的香味,嘗過的人總念念不忘。
清晨,潮水從江口湧入,漲上堤岸,淹過紅樹林的大半樹幹。從安鋪等地趕來的城鎮居民,騎著單車開著摩托,載著釣具,一張小凳坐於樹頭旁悠閒垂釣。幾公里長的江岸上坐滿了垂釣人,是一道十分好看的風景。
中午,海潮慢慢退去,紅樹的根須裸露出來,數不清的蟛蜞螃蟹滿地爬來爬去,從一個洞穴鑽進另一個洞穴。附近村莊的孩童腰掛魚簍,手執一根長竿,潛進紅樹叢中,用長竿在泥地面一掃,那些蟛蜞螃蟹即時四腳朝天,找不到洞口逃遁,乖乖被撿進小魚簍裏。泥地裏的蟛蜞比沙地裏的要肥,膏多肉甜,吃不完就搗碎磨爛,放進瓷甕裏醃製成蟛蜞汁,一年半載也不變質,時間越久越鮮美。
在久受沖村行走,但見一座座略顯古舊的紅磚房整齊排列。這些紅磚房大都建於上世紀七八十年代,曾威噪一時,令不少外村人垂涎。那時,“朝魚晚蝦”的久受沖人日子過得比城裏人還瀟灑,很多城鎮戶口的姑娘都想嫁到村裏來。現在,漁民轉產後,村裏的人大都搬到鎮上去居住了,成了城鎮居民。留守村裏的都是些戀土情深的上了年紀的老漁民。
在久受沖村口,我見到一種十分奇特的紅樹,樹幹纖細如指,卻筆直向上,高至兩人,樹葉長條形,狀如柳葉,頗像我小時候在鄉下見過的黃麻。抗颱風,固沙土,保江堤,紅樹林長年累月為村莊護佑平安。
中午,在村邊碼頭登上一隻木頭船,蕩游九洲江口。豔陽高照,開闊的九洲江面泛著白花花的波光。成群的鷗鳥在江上空盤旋,時而俯衝直下,時而騰空而起,時而又飛進紅樹叢中。
船愈近海口,水面愈是蒼茫,兩岸的紅樹林愈顯濃密、粗壯。久受沖村委會的書記告訴我,岸上有1000多畝紅樹是近年才種上去的,有的還是孟加拉良種,生長得特快。這裏的紅樹林現都列入了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保護區域。
晌午的江面上,三三兩兩分散著一隻只挖蜆的小舟。舟上裝著機器,船主人將蜆連沙從江底裏抽上來,再淘洗和分揀。也有不用舟子,隻身泡在水裏,用一把小鐵耙將蜆從江底耙上來,倒在身旁一隻充滿氣的輪胎裏,輪胎邊上綁著塑料袋子。漁民們熟練地操作著。
紅樹林,充滿了詩意和情趣。(作者:鄧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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