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在想,作為一個當下的詩歌寫作者,如果不是出於對靈魂不朽的信仰,只是以此為謀生的手段,為什麼不去賣烤串呢?事實如此,在北京大街邊賣烤串的往往會比一個無名文人的收入高很多,也比一個剛出道的藝術青年賣畫的收入高很多。如果詩人、藝術家都不是出於更高的靈魂和精神上的追求,為什麼不改行讓自己的生活變得更好一些呢?真正成功的藝術家少之又少,成功又獲權力者更乏其人,而當下藝術界成功又獲權力者又有幾人不受非議,幾人能留在藝術史之中?
顯然,今天各類藝術排行版、權力榜、成功榜所使用的標準是膚淺和單一的,以簡單的商業操作模式套用於藝術,結果造成藝術界的芸芸眾人趨之若鶩,也使整個藝術界陷入與這個時代匹配的平庸與墮落之中,更顯僵硬與腐朽。對於一個成熟的文化,一個社會成熟的藝術教育,首先不是向公眾推廣如何成功,而是如何認知失敗,對於一個人而言,人生中最重要的所得也許不是成功中獲取的,也許對失敗的認知更能讓一個人的生命和靈魂獲得飽滿。
成功,儼然是另一種思維的“舉國體制”,無論是對大國崛起的理解,還是個人人生價值的實現,簡單的成功學思維已經對一代一代的青年人洗腦,無論藝術家、作家,都沉浮寄生於這個沒有重量的時代,想一想,類比二十世紀俄國走出的傑出人物,譬如曼德爾什塔姆、茨維塔耶娃、索爾仁尼琴、布羅茨基等人,我們配不上這個國度這一百年遭受的苦難。當然,我必須有自知之明一點,我現在在批評成功與權力之時,也許僅僅是因我尚不是其中的一員。
(作者系藝術評論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