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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識分子的尊嚴與勇氣

http://www.chinareviewnews.com   2012-10-03 10:41:21  


 
  說到底,中國現代知識分子的這種反省和否定自我,並非是真正意義上的追求真理、獨立思考、實現自我的人生跨越,而是因一時的政治氣候、意識形態、社會環境逼迫與誘導的結果;並非是他們發自肺腑的內心剖析、自我認識與真情告白。從某種意義上說,在20世紀歷次的運動中,批評與自我批評是中國現代知識分子的一種常態生活,又有著多少知識分子曾在監獄、牛棚的油燈下,寫著否定自己過去、否定自己現在的所謂檢討材料呢?索爾仁尼琴有一句名言說:“一句真話能比整個世界的分量還重。”他在寫作《古拉格群島》之初,面對一些人的勸誡曾說過:“忘記過去,你將失去兩只眼睛!”不分青紅皂白,過分的否定和反省,一味的認罪與懺悔,則成了自我否定、自我批判的奴隸。

  早在兩千多年前,孔子就說過:“邦有道,危言危行,邦無道,危行言孫。”從歷史上可以清楚地看到,政治清明時,可直言行正,若天下失道,言論則變得圓滑。然而,在中國兩千多年的歷史長河裡,由“焚書坑儒”、文字獄等組成的政治、文化專制統治,使得士不敢治史,儒不敢言事,“著書都為稻糧謀”,讀書人的話語空間被迫與政治緊緊聯繫在一起。在這樣一種歷史背景下,誠如批評家謝有順所說:“中國的知識者若不懂政治,不懂得如何迎合統治者,不懂得玩弄權術,只憑著一股文人特有的激情、天真、孤冷,是斷難以為人為文的。”不是一切否定都有意義的,因政治氣候的逼迫而失卻了自信力、一味反省和懺悔、輕易否定自我的中國現代知識分子,在時代的風雲變幻中大多數成了一棵歷史的墻頭草。

  1926年,魯迅曾在自己的雜文集《墳》的後面,寫下了這樣一句話:“我的確時時解剖別人,然而更多的是無情面地解剖我自己。”魯迅先生這裡所謂的“解剖我自己”,斷然不同於馮至等知識分子在六七十年代的否定自我。兩者不同的關鍵之處就在於,前者的“解剖”是對自身所處境遇的客觀而又真實的自知與自醒,其中滿含魯迅的獨立思考;而後者的自我否定,則是一種失卻其本真意義的反省與懺悔。因此,馮至先生如此詰問:“到底應該肯定什麼,否定什麼?”這恐怕是每一個有良知的知識分子所應必須承擔的責任。那些曾用“徹底的批判的激情”輕易否定自己過去一切的行為,應該隨著時代的前進和文明的進步而永遠沉澱在歷史的角落裡,成為後來者的“前車之鑒”,而不要再一次活在否定中。

  (原載《文苑春秋》2012年第五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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