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同時指出作家應該站在一個超階級的、“起碼是相對超階級”的立場上來處理他的人物,處理他的題材。“事實上在民間的歷史上,在個人情感的歷史上,階級的觀念一直是比較模糊的。歷史教材可以從政治、階級的角度出發,但是在文學作品裡面,如果我們僅僅從階級的角度去表現這麼一個複雜的歷史過程的話,我覺得他不可能成為一個好的文學作品。”在莫言看來,文學作品恰恰應該在人的情感上大做文章。
“我想,作為小說家筆下的歷史,首先是一部感情的歷史。人性很難用經濟和政治的方法來分析,只能用情感的方法分析。因此我想,我寫這些歷史小說的時候,還是從民間的視角出發,從人的情感出發,然後由情感帶出政治和經濟的東西,由民間情感來填補官方歷史的空白。”莫言認為,很多新歷史主義小說的作家基本都在走同一條道路,“都是千方百計、盡量地淡化階級的觀念,力爭站到一個相對超脫的高度,對爭鬥的雙方進行一種人性化的表述”。
美妙的語言來自民間
語言是我們每個人都面臨的問題,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腔調,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文風,而對於一個作家來講,語言顯得更為重要。“80後”作家張悅然在談及閱讀莫言作品的感受時表示,莫言的文字中有一種強烈的熱情,這種熱情是咄咄逼人的,能給人以最感性的、最本能的閱讀體會,“他是一團可以燒到你的火”。
莫言表示其小說語言來自於民間。“我小學五年級輟學回鄉,當時非常痛苦,後來我成為作家,感覺到這也是一種幸運。正是因為這樣,我才會在很小的時候就跟村裡的人‘混’在一起,無意中了解到豐富的民間語言,也跟鄉親們學會用民間的語言來描述事物、表達自己的思想。”
莫言認為,民間語言在語法上的變化是很緩慢的,但詞匯上是最豐富、最“變化多端”的,而且民間語言都有一種巧妙的比喻在裡面,“老百姓講話都是借助於某個事物,它多數都是務實的,沒有什麼空的東西,因此非常具有文學性”。而這種民間的沒有經過加工的語言,是文學界更應該重視的。“作家在寫作的過程中,如果排除了這種民間的、生動活潑的、不斷變化的語言,就好像是湖泊斷了源頭。我們只有不斷地聆聽活躍在老百姓口頭上的生動語言,才能使我們的語言保持新鮮的活力。”莫言說。
(文章來源: 中國新聞出版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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