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別人可以,我就不行?”蘭蘭望著父親鐵青的臉,擲下碗筷跑回房間。一扇門重重關上。
十二年後,當時情景如在昨日。吳建軍說,自己當初堅決反對,主要是覺得女兒的想法來得太陡然,讓他一時無法接受。“我認為女孩子還是留在身邊好,即便要出去,也要晚些時候。現在這樣年輕,一人獨身在外,很難令人放心。”
母親陳莉也舍不得女兒出去,但她夾在中間,總不能放任父女倆賭氣,私下裡兩方勸慰。她勸女兒,“你爸也是為你好,你一個女孩子,獨身出去那麼遠,他不放心”;轉過頭,她又勸先生,“女兒長大了,有主見了,再說出去接受更好的教育,不很好嘛?之前老李兒子出國,你不也贊成?”
吳建軍當然清楚,孩子出國讀書,可以接受良好的教育,可以領略不同的文化,增長更多的閱歷和見識。可事情發生在別家孩子身上,道理就分外分明。一到自己的孩子,就被千絲萬縷的感情絆住。
“要不等大學畢業再出去?”兩口子想辦法留住蘭蘭,提出談判條件,但蘭蘭一點讓步的意思也沒有。陳莉與先生互相望望,一聲嘆息。陳莉只好開始送蘭蘭做出國前的語言培訓。白天學校課程繁重,蘭蘭只有夜裡抽空看單詞,練習題,兩口子看電視不敢開大聲音,走路都踮腳。好幾次,陳莉在凌晨還見蘭蘭房間門縫漏出朦朧的燈光。心疼女兒的她很想衝進門抓起女兒的手說:“咱不去了,行嗎!”終於還是無奈轉身。
後來,蘭蘭托福考了600多分的高分,順利拿到留學簽證,還申請到獎學金。但看著女兒的這些成績和榮譽,陳莉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心裡五味雜陳——她知道,女兒離家的時間,就快到了。
離別
當女兒瘦弱的背影在淚眼迷蒙中徹底消失,她身體一軟,“就像脊椎骨被抽掉了。”
幫女兒收拾行李時,陳莉總疑心有東西忘了帶。蘭蘭被母親搞得有些不耐煩,“媽,到了那邊,啥都可以買”。但陳莉仍然一遍遍梳理行李清單,一件件物品往行李箱裡塞。陳莉一邊收,一邊抹眼淚,同時提醒自己要提前練習好告別,在機場可不能這樣綳不住。
練習最終還是失敗了。在安檢口,看到蘭蘭頭也不回地揮手,陳莉的眼淚顆顆滾落。當女兒瘦弱的背影在淚眼迷蒙中徹底消失,她身體一軟,靠在先生身上,“就像脊椎骨被抽掉了。”
航班是1月7日下午的,行程有些輾轉:先從成都出發,再到香港轉機,等到了威斯康星州已是第二天零點。蘭蘭提前了10來天去,麥迪遜大學還未開學,因此校方無法安排接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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