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評社北京7月14日電/2000年的一天,一個身材瘦小的烏拉圭老農,穿越邊境造訪巴西。他已經74歲,他的名字叫做吉吉亞(Alcides Ghiggia)。
烏拉圭和巴西是和睦近鄰,邊檢十分簡便。老農的這本新護照上,幾乎沒有什麼出境紀錄。邊檢官員是個26歲的巴西女郎,她屏聲靜氣地端詳著這本護照和這個名字,在蓋戳之前,她終于忍不住說了一句:“50年前,就是您打進了對我們的制勝球!”
吉吉亞臉上浮現出一絲怪異的微笑。他完全沒有想到,半個世紀後,他在巴西還是如此著名。這50年來,吉吉亞曾經效力意大利羅馬和AC米蘭,曾經更改國籍加入過意大利國家隊,41歲退役後,就回到了故鄉農場,深居簡出。50年來,他還是第一次來到巴西,而且這次造訪,正是巴西足協為紀念50年前那場世界杯比賽發出的邀請。
2009年,吉吉亞再次來到巴西,這次他和貝利等一眾巴西、烏拉圭足球名宿,在馬拉卡納球場留下了自己的足迹。83歲的吉吉亞十分激動,他感謝巴西人對他的尊重,那是他一生都無法忘懷的一場比賽。當時世界杯賽程不像如今井然有序,最後的馬拉卡納一戰,東道主巴西打平即能奪冠。就是在20萬瘋狂巴西球迷的呐喊聲中,在巴西上半場1比0領先的局面下,吉吉亞這個身高只有1.69米的右邊鋒摧毀了巴西人的夢想。巴西沒有一個眾所認同的國慶日,不過1950年7月16日,成為了巴西國難日,Maracanazo也在巴西葡萄牙語中,成為了“天降大災”的代名詞。
吉吉亞以足球的方式,讓自己成為了巴西民族歷史中一個特殊的人物,而在一水之隔的烏拉圭,他更是民族歷史上的偉大英雄。神奇的南美大陸,因為足球而變得更加神奇。
烏拉圭是一個只有350萬人口的國家,南美足聯最小的國家,本届世界杯斯洛文尼亞之外最小的國家。當他們奪取歷史上第一座世界杯時,烏拉圭只有150萬人口。倘若足球也像國際政治經濟那樣,以體量决定優勢,那麼我們在各種世界地圖上都很難找到烏拉圭。但是當足球隨著英國和歐洲移民,進入到這個1828年立國的天主教農業國時,很快就和當地文化水乳交融地結合。初期足球在英國起源時,還帶有公校“肌肉基督教”特徵,在烏拉圭,足球不分社會階層和種族,迅速廣泛地傳播,也一直保持著強硬悍勇的特徵——塔瓦雷斯今天的球隊裡,你仍然可以看到這樣硬朗不屈的痕迹,連范馬爾維克兩年前組建荷蘭隊時,都要求隊員們學習烏拉圭的戰鬥精神。
如果不是拒絕出席1934年和1938年在歐洲舉行的世界杯,烏拉圭的世界杯冠軍頭銜恐怕還不止兩個。1950年當他們第二次出戰世界杯,就製造了讓巴西人世代難忘的“馬拉卡納慘案”。吉吉亞在佩納羅爾和烏拉圭的隊友,同為1950年世界冠軍成員的斯基亞菲諾,後來成為了AC米蘭傳奇人物,也一度加盟意大利國家隊。此後的“王子”弗朗西斯科利、波耶特,今天的福蘭、盧加諾和蘇亞雷斯,都是烏拉圭的民族驕傲。
烏拉圭對陣荷蘭,350萬人口的國家,對陣1700萬人口的國家。塔瓦雷斯笑曰,好多國家的足球人口,“要比我們整個國家人口都多”。這是一對小國之間的足球競技,而烏拉圭和荷蘭,都以足球的方式,讓國家和民族超越了國際政治和經濟的局限。一定意義上,對决的勝負、世界杯最終的成敗,對烏拉圭已經不復重要。塔瓦雷斯說哪怕烏拉圭能成為世界冠軍,也不會是世界主流足球勢力,然而誰能因此小看這支球隊、這個國家和這個民族?60年前奪冠之後,這已經是烏拉圭繼1958年和1970年來,第三次進入到世界杯半决賽,足球能讓一個數字意義上的小國,顛覆太多的常規舊俗。這正是世界杯偉大之處,這也正是體育運動的本真意義。作者:顔強 (《體壇周報》副社長)(來自: 大河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