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汪毅夫(來源:中評社資料圖) |
中評社北京10月19日電(作者 汪毅夫)《台灣新報》1897年8月6日第一版“開列”了“台南各區舉人、貢生、廩生、訓導、秀才”名單。這份名單包括台南1—4區(日人做的區劃)的舉人2名,貢生4名,廩生22名,秀才107名,總數135名(這份名單也許在該報第一版未開列完全)。
在我看來,這份名單應該同日據台灣初期,日據當局在台灣實行的文化籠絡政策有關。日人據台之初,就對台灣文化人士有警犬般的警惕,他們意識到:“持有舊政府(汪按,指清朝政府)時代學位(舉人、貢生、秀才)者,全省尚存不少。渠輩費多年努力獲得之學位,在新生台灣(汪按,指日據時期的台灣)等於一片廢紙而成無何價值,故其不平不滿,實有難於掩蔽者。彼輩概為地方指導者,具有相當勢力,漠然置之不理,洵為不可忽視之一大問題也”。出於對這個“大問題”的考量,日據台灣當局曾採取籠絡政策,如實行“頒發紳章制度”、召開“揚文會”、吸收台灣詩人參加詩社等,“創設優遇具有學識資望者之途,俾能均沾皇化”,“收羅文人學士共會一堂,施優待之典,以同贊文明之花”,實現“彼我相忘望,新舊不間”的同化、奴化的目標。然而,日據台灣當局的文化籠絡很快就縮緊為文化管制、限制和扼制。台灣詩人、彰化秀才洪棄生曾記當時情形說:“今則時遷地易,九儒僅居十丐之上。彼族之官吏,每以讀書為無職業之人,載之戶籍,明用稽查,今且懸之禁令。此情此景,何堪回想!”曾受到籠絡的少數台灣文化人士,後來無一不在屈辱和打壓中度過餘生。例如,王藍石、蔡國琳是清光緒八年(1882)福建鄉試壬午科的同榜舉人,王藍石曾參加“台灣總督”兒玉源太郎舉辦的“揚文會”,後來也受到日據當局迫害;蔡國琳在1897年5月8日(《馬關條約》規定的“台民去留”的最後期限)後,“不舍家產,首先回台,請入日籍”,所以也得列入“學位”名單。但據其老友台灣進士許南英說:蔡國琳“半路清人又日人”的晚年生活過得很是不爽,“鄉人鄙之,日人亦有貶詞焉”。當然,絕大多數台灣文化人士並不接受日人的“優遇”,拒不同日人合作。台灣詩人、彰化秀才洪棄生就是其中一個代表。
《台灣新報》開列的台南“學位”名單之分類是有問題的。秀才是府、州、縣學生員的俗稱,它包括廩生(廩膳生,享受夥食補貼,屬於計劃內招收的生員)、增生(相當於擴招生)和附生(相當於寄讀主);增生、附生入學後學業優秀者可升等享受夥食補貼;廩生、增生和附生合稱“諸生”。貢生是從在學生員中選拔的,分歲貢、優貢、拔貢、恩貢和副貢,五貢都屬“正途出身”;另有例貢,是捐納而來的“學位”。訓導則是府學教授、州學學正、縣學教諭的副職,是職務而不是“學位”。
(作者系廈門大學台灣研究院講座教授、全國台灣研究會會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