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共同明確地透露出的前提是,大陸已然完全進入資本主義秩序。可見,中美之爭不在體制,而在累積資本的國家能力,但這在資本主義的跨國性下,充其量是茶壺里的風暴。
太陽花學運初始深陷在反中反馬的脈絡中,然因誤入資本主義秩序的對立面,反而迫使他們擺出國際學運的姿態。尤其當大陸以資本主義模範生姿態睥睨台灣之際,不但一國兩制沒有必要,就連民族主義都顯得畫蛇添足,更妙的是太陽花學運反而仰賴台灣民族主義,但既然自詡為國際學運之際,他們必須把反對美國的姿態擺出來了。
當然,以反資本主義秩序為訴求的革命,幾乎永遠不會成功。但誰知道呢?像太陽花學運這樣起初自戀自怨,動輒喊痛的偽革命,反而削弱、鬆弛統治階層的警覺,造成生鏽,像國民黨一般,而成為全球秩序的軟肋。為了磨練統治術,增強抵抗力,資本主義精英必須經常自己來製造革命。故如韓儒伯等代表的資本主義精英,表面上是要幫助馬政府化解太陽花學運,致它於死,但也是試煉學運。
美國的干預與美中隱然聯手,其實提醒了中華文化本位派、東亞派、左派,美國為首的霸權秩序,應該是真正的反抗對象。現在等於考驗左派、文化本位派、東亞派,面對反中的太陽花學運,要不要統一戰線,接力、提升,協助之進入反美的新階段?
但很難令人相信太陽花學運可從一個反馬反中的後殖民哭鬧劇,轉進為具有世界性意義的反霸星火。反美需要極大思想能量,太陽花學運如果不反美,就不可能是國際學運,若反美,將正式成為霸權秩序的病毒,運動面對的甚至是死無葬身之地,最後還是要靠大陸解救。
(中評社特約作者石之瑜,台灣大學政治學系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