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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提升香港的管治
--訪前公務員事務局局長王永平先生

http://www.chinareviewnews.com   2009-09-21 14:34:00  


 
  另外,電盈私有化事件也曾引起很大的風波。很多人都覺得種種做法(時機、定價等)對長期持有及虧本多年的小股東不公平。後來上訴庭判私有法無效,大股東決定上訴到終審庭。我曾寫過文章批評私有法這做法。最近我在《信報》的文章被放到網上版去,有報章猜測這是因為我得罪了是《信報》“老板”的電盈大股東,另外有電台懷疑《信報》受到政治壓力,要取消我在報上的專欄。我公開說過我是同意《信報》這個安排,而到目前為止,沒有人明言或暗示我不再寫評論。

  但這些事件都加深了市民對香港富商很“威”的觀感,於是可能連累到政府,認為官商“勾結”。最近的雷曼事件,拖了一年多終於得到解決,銀行承諾賠償6至7成,但有人認為政府“欺小怕大”,因為之前有兩間股票行全數賠償。

  我絕對不相信政府是跟商家勾結,而我一直認為絕大多數的香港商人都是行為正當,貢獻社會。但香港是個自由經濟、貧富不均的社會。部分商人,例如是地產商,擁有這麼多的財富和與中央及特區政府關係密切,很多小市民就期望,政府在有需要時要幫他們主持公道。“官商勾結”的疑慮,對社會的和諧絕對不好。

  如何改變市民疑慮

  劉迺強:這個感覺是怎麼才能改變呢?

  王永平:香港言論自由,很多傳媒“小事化大”--“放大鏡+哈哈鏡”報導很容易被扭曲。你說我們的某些政黨不支持政府,有事的時候更要踩上一腳,其實全世只都如此。所以政府一定要很積極的去做它該做的工作。比如雷曼,政府為甚麼那麼晚才處理得了?新加坡一早就處理完了。此外,政府對於傳媒的工作,我希望可以改善。

  我想強調,我雖然有時批評政府,但一直都支持政府依法施政,我早就說過我不是反對派,我只是覺得有意見需要提出來幫助改進而已。此外,政府可以更積極地去聯繫所有希望社會穩定的人士,營造一個和諧社會。

  劉迺強:現在有個社會上很多人都在議論,是不是特首心戰室失敗呢?

  王永平:如果心戰室的目的是希望增加或者維持特首或政府的威望,從這個客觀標準來看,肯定是做得不好了。客觀來說,心戰室是一個工具。任何政府領導人或領導班子其實不能完全依賴心戰室,你一定要身先士卒,比如四川地震,我們溫總理第一時間去而不是心戰室第一時間去。2007年特首施政報告是強調走入群眾。兩年間,特首、主要官員及後來加入的副局長真是做到嗎?

  心戰室的主要作用是包裝,但純粹靠包裝是不行的。

  兩件事處理得好可以幫特區拿分

  劉迺強:管治出了你所說的問題,現在的關鍵就是如何改善。

  王永平:有兩件事處理得好的話,我想可以幫特區拿到分。第一件事很實在,不存在任何政治因素,就是青少年吸毒問題。這個問題很嚴重,很多人都關注,特首說了他會親自領軍處理這個問題。如果這個問題可以在一年半載內取得成績,我覺得會幫他拿分的。我也希望他有成績,因為這個問題很嚴重。而且由於這個問題不涉及意識形態,他可以凝聚不同黨派。

  第二件事是政改。這比較困難。政改出爐後,一定會有很大爭議。我認為戰場不是在立法會,是在會外,就是政府的政改方案能否得到市民的支持?立法會的泛民佔了1/3,夠票否決政府建議。回顧2005年政改的情形,當時泛民否決政府方案,但政府可以大聲地說這個方案是進步的,是得到市民大部分人支持的,是你們為難我。這次呢,就真的是對特區政府一次很大的考驗了。假如政府得到民意的支持,在立法會輸了沒有甚麼所謂。但如果政府在立法會輸,在外面也拿不到民意,這就很麻煩了。

  打贏這場仗的關鍵

  劉迺強:你也曾經做過公務員,你認為打贏這場仗的關鍵在甚麼地方呢?

  王永平:關鍵的地方當然就是走入群眾了。第一,你打擊青少年吸毒問題,在執法方面多做點比較容易,但實際上是不是最有效呢?你怎樣去改變青少年的思維?怎樣去爭取家長、社會的支持?舉個簡單的例子,正生書院這間戒毒學校搬進梅窩這件事,到現在都沒徹底解決。這反映甚麼問題呢?人家會覺得,政府最高領導都講了要支持,怎麼還處理不了?這件事件沒做好,就肯定影響市民對政府帶頭打擊青少年吸毒的信心。所以,這場仗其實不容易打。公務員可以提供協助但主要工作涉及很多政治因素,例如怎樣去聯絡社會各階層,包括不同的黨派,不同的宗教領袖,不同的地方利益、人事、家長、學校,凝聚整個社會。這是個龐大工程。如果成功,一定會拿分。

  政改就相對困難了,為甚麼這麼說呢?2005年時,中央政府沒有承諾普選時間表,所以,當時很多市民就說,政府都已經走出一大步了,為甚麼那些立法會的泛民那麼執著?於是政府建議被否決的結果是泛民失分、政府得分。現在我們有了普選時間表,泛民要求2012年雙普選,不會得到很多市民支持。但假如他們稍後要求討論如何達到2017年及2020年的普選,或者功能團體如何處理、特首的選舉模式等問題,政府完全不回應,市民便會同情他們。

  問責制的重點在於有人問責

  劉迺強:現在很多問題都是問責制……

  王永平:問責制的重點在於有人問責;如果官員做得不好,就下台。全世只都是如此,我們內地的省市領導一樣要負責的。第一任的問責局長,是有人因此問責下台的。現在市民印象是以前不道歉,現在頻頻道歉,但一切照舊。

  副局長出來的時候,政府就說,你們不必擔心,他們會問責的。一年了,副局長的知名度最高只有3%,很多人都不記得副局長的名字的。為甚麼?現在最大的危機就在於,市民感覺擴大問責制只是另一個高薪的公務員制。但一個弱勢政府會不會因為有問責官員做得不好而叫他走呢?它會不會擔心有骨牌效應,所以一個都不能走?這就麻煩大了。

  我擔心將來某些政策出了大問題,一定會有很多壓力要求人頭落地。因為市民還記得以前有人因問責辭職。我們很多地方在管治上要跟國際接軌,但在問責上,我認為我們在退步。

  劉迺強:是不是抓緊問責,就可以達致良好管治的初衷呢?怎樣去改善,真的要人頭落地?

  王永平:是不是真的要人頭落地,就要由政府評估了。例如,副局長一年了,有甚麼成績?餘下三年,是否每個副局長都令市民滿意?

  劉迺強:而且是都是坐“直升機”上來的。

  王永平:做得好,倒也不成問題。我原則上支持政治團隊多點人幫手,但一定不可以急,要選合適的人才,比如,問責制副局長中,衛生食物局的梁卓偉,因為他專業,是博士,亦是大學醫學教授,出了豬流感,他就出來解釋,這就發揮作用了!

  我也同意增設政治助理,培養治港人才,我們可以選年輕的,但不要給那麼高人工,否則很難對市民交代。

  王永平小檔案

  1948年生於香港。1969年香港大學畢業,主修經濟,其後四年任職商只。1973年加入政府,曾任職駐GATT(即後來的WTO)香港常任代表、民政總署署長、教育統籌司/局長。1997年香港回歸,獲委任為教育統籌局局長,後任職公務員事務局局長、工商及科技局局長。2007年退休。現任香港城市大學公共及社會行政學系客座教授、香港大學政治與公共行政學系名譽教授。

  (全文刊載於《中國評論》月刊2009年9月號,總第14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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